轟!
一道弧光斬落在身前空處,炸出的氣浪將唐劫送的又高了些。
強猛的爆炸讓唐劫的傷更重了一些,就連斷腸刀上也出現了絲絲裂紋。
蕭文卻是進攻的越發酣暢淋漓,心情隻覺得愉快無比。
無腦轟擊的爽感,非親臨其境者無法體會,對蕭文而言,每一次運起無極圖錄然後狂轟濫炸對手,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不知道同一時間,唐劫的大腦也在飛快運轉著,尋思怎樣擺脫這不利之局。
這無極圖錄確實厲害,不過天下本無什麽法術絕對無敵,七絕門混到現在,在實力排名上不也還是六派最弱嗎?僅靠一個無極圖錄,他們翻不了身。
問題是,自己的前輩是怎麽對付無極圖錄的?
唐劫冥思苦想。
隻是關於這個他以前沒注意,也不知道這許多,一時竟想不起什麽戰例。
找不到答案,唐劫咬了咬牙,幹脆叫道:“蕭文,你以前用無極圖錄對付過別人嗎?”
“恩?”蕭文被他問的楞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麽?”
“隨口問問,我看你轟我轟的這麽爽,好象以前沒玩過似的。”唐劫一刀斬開襲來的弧光,在空中翻滾著落下。
“哼,當然有用過,不過一看到我無極圖錄完成,就都跑了,無趣之級!”蕭文沒好氣道。
“這麽說我是你目前見過的最好靶子?”唐劫再問。
“……算是吧。”蕭文沒覺得這問題有什麽用,隨口道。
唐劫的眼睛卻漸漸眯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看不出無極圖錄的弱點,因為它的弱點是維持期間,速度會比較慢吧。”
聽到這話,蕭文心中一驚。
唐劫在空中翻滾,已長聲笑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我之所以會被你如此轟擊,是因為我身在陣中啊。”
烽火煙羅陣處處機關陷阱,導致行動艱難,就算唐劫已看破大陣,要想在這陣中行動自如,依然要小心避過許多機關。
正因此,唐劫的速度其實一直快不起來,所謂的破陣神速,那是相對破陣而言,就好比烏龜對蝸牛那是神速,卻終究不能和人比。
唐劫的速度被大陣遏止,蕭文受無極圖錄拖累的速度缺陷就再顯不出來,也就難怪這刻他威風凜凜好似無敵一般。要不是唐劫對這法陣的理解精深,而蕭文本身也要注意對法陣的規避,隻怕早被蕭文生生轟爆了。
饒是如此,象這樣下去他也注定打不過蕭文。
但是知道了問題所在後,唐劫已徹底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
這刻他再躲一記弧光斬,長聲笑道:“你討厭速度,對嗎?那你知不知道,速度可以用來逃跑,也可以用來進攻?”
此話入耳,蕭文心頭一凜然,知道不好。
就見唐劫突然止步,身形弓起如豹子般看向蕭文,口中發出狂怒吼音:“嚐嚐這個吧!”
紫電縱身法發動,唐劫如箭一般衝出,直撲蕭文。
這一次他沒有再利用自己對法陣的了解去避開那些機關,而是用速度強行突破。就在他衝過那看似空無一物的地麵時,無數火光,青葉鏢,閃電,風刃已紛紛亮起,如暴風驟雨般瘋狂射向唐劫。
隻是唐劫這刹那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即使這些機關一時也追不上他,竟是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後,形成了一股巨大風潮。
與此同時,兩記強力的弧光斬也迎麵撲來。
唐劫手中斷腸刀脫手飛出,正撞在一記弧光上,自身則迎著另一道弧光衝去。
砰然華光中,弧光斬斬破凝水罩,撕裂無相金身,在唐劫身前砍出一個血淋淋的長口,然而唐劫卻沒有被震退,反而繼續衝刺,在瞬間穿過兩人間漫長的空間,來到蕭文的身前,雙手一撲抓向蕭文,放聲喝道:“要死就一塊兒死!”
轟!
大片的風火雷電落在兩人身上,兩人身上同時炸出大片血花。
先後兩聲悶哼響起,唐劫與蕭文同時飛出,一起落在地麵,一時間竟都動彈不得。
來自煙羅陣的陷阱本不算強力,主要靠數量襲擾,但是被唐劫這麽一下牽引,當真是沒威力都變得有威力了。
這刻兩人都是受創不輕,一時間誰都站不起來。
躺在地上,唐劫大口喘息著:“這算是平手嗎?”
蕭文仰麵看天,大笑道:“平手?唐劫,我承認你夠狠,竟然能想到用這種法子破我無極圖錄,不過說到平手,那你可就錯了。你忘了我七絕門是什麽門派了,拚陣法,你們不是對手,拚丹藥,你們也不行!”
說著他艱難地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一粒紅色藥丸。
拿著那藥丸,蕭文大笑道:“這生生造化丹是我門中秘製,再重的傷也能恢複如初,這點傷算得了什麽。唐劫你能逼我用出此丹,也算你厲害。”
說著就要服下。
唐劫手一揮,一物飛出,蕭文的動作立時如僵住般定格。
“奪神煞,奪舍定神之寶,死好多人才能煉這麽一個出來,價值不比你的低哦,咱們算交換了。”唐劫嘟囔著,勉力爬過去,將蕭文手中的藥瓶搶去。
倒出一粒給自己服下,看看還有兩粒,便不客氣地收了起來。小姑娘洛音毀容的臉就需要此丹才能恢複,如今終於得了,也算解決了一樁心事。
回頭再看蕭文,隻見他還在定神中,隨手一拍蕭文腦殼,一股靈氣入體,已將奪神煞殺死,蕭文旋即醒來,未等有所動作,唐劫接著又是一掌打在蕭文腦後,把蕭文拍昏過去。
“這回應該差不多了。”唐劫長出一口氣,順手發動了蕭文身上的傳送玉牌。
如果洗月學子們還在,看到這傳送光柱,當會更增信心,堅持下去吧。
接下來,自己隻要走到杜門旗處,搶走控製權,就算破陣成功。
想到這,唐劫也感覺輕鬆許多,艱難站起,一步一步地向杜門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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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羅陣內,衝擊仍在繼續。
盡管彭耀龍他們全力攻擊,那五名七絕門學子卻守得堅若磐石,讓大家無法越雷池一步。
葉天殤衝了過來,喝道:“大師兄,這樣下去不行,牧毅的無相天音是時間越長威力越大,若讓他把曲令奏完,我們就徹底完了,必須阻止他!”
“怎麽阻?”彭耀龍沒好氣道:“我們衝不過去。”
葉天殤看看前方,突然壓低聲音道:“牧毅擅群戰不擅單打,你用極戰真罡把我送過去,由我來發起突襲。”
彭耀龍眉頭一皺:“話是這麽說,可別忘了他也是在擂台上贏過五場的,這小子的笛劍不錯。”
“沒碰到好手罷了。”葉天殤依然堅信隻要搶到牧毅身邊就能打敗他,不過他也知道此戰事關重大,又道:“不過我久戰成疲,牧毅生力之師是有些不好對付。這樣吧,讓衛天衝用他的傀儡幫我,當我衝近時再讓龍燾使用射天狼,三管齊下,當可敗他。”
“好,就這麽定了!”彭耀龍大頭猛點,回頭吩咐過衛天衝和龍燾後,雙臂一振,全身上下湧出一股狂野氣勁,他最為依仗的極戰真罡已再度用了出來。這極戰真罡防禦力極強,就是消耗也大,這刻彭耀龍一旦用出,就象一頭公牛般向對七絕門衝去。
那些電光火焰劈打在他身上,就象是給他撓癢癢般,隻濺起大片光華閃耀。
“合擊!”林忘大叫。
四名七絕門學子同時退後,一起按在林忘背上,林忘手中玉尺放出大片光華,直擊彭耀龍。這一下五人合力與彭耀龍正撞在一起,以林忘想來無論如何都能把他打飛了,這小子要是腦筋正常些就該躲。
沒想到彭耀龍完全不理會,麵對五人聯合的合擊,彭耀龍仰天狂吼起來。在這吼聲中,他全身肌肉塊塊賁起,一對眼珠子都瞪的要凸出眼窩了。狂野鬥誌掀起天地間最雄渾的力量,彭耀龍猛地搗出一拳,正中那玉尺光柱上,兩股強大的力量對撞出一片燦爛光景,彭耀龍固然是一擊之下逆飛而起,就連林忘五人也跌退數步。
原本嚴密的攔江防線在這刻終於出現一絲鬆動。
葉天殤身如急電已衝過五人防禦線,飛沙劍泛起一片洶湧劍光,同時衛天衝的戰傀也從黑暗中驟然出現,從另一側攻向牧毅,龍燾更是運足全力拉弓,一擊雄渾無比的射天狼勁射而出。
就算是藍玉,麵對這樣的攻擊,也隻能退避;就算是加持無相金身的本體唐劫,麵對這樣的攻擊也不敢硬抗。
那一刻,暴露在聯合攻擊下的牧毅在一瞬間陷入最危險的境地,就算殺死對方也不足為奇。
就在那個時候,一直在低頭吹笛的牧毅終於抬頭。
他看向葉天殤,目光平靜。
然而就是這平靜讓葉天殤的心猛地一緊。
他看到牧毅抬起手中竹笛,就這麽向著他砸落過去。
以竹笛對飛沙劍!
那小小竹笛在這一刻就仿佛精鐵所鑄,葉天殤的劍竟是再刺不下去。
葉天殤大驚,他是怎麽從萬千劍光中找到真劍所在的?
如此破法聞所未聞!
好在這還不能阻擋他的攻擊,震驚之餘,葉天殤左手一抽,玄陰劍已然在手,對著牧毅再度刺去。然而就在他揮劍的同時,牧毅已欺身前近,卻是一肩撞進了葉天殤懷中,躲過玄陰劍的同時,一拳打在葉天殤小腹上。
葉天殤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快,被一拳擊退,牧毅已急轉身,竹笛中一道氣勁飆出,竟是奇準無比地與龍燾的射天狼對撞在一起,半空中立時爆出一片驚人光焰,這一記強力的射天狼卻是就這麽被牧毅化解了。
不過就在先後化解葉天殤和射天狼攻擊後,牧毅再躲不過第三輪攻擊,衛天衝的三品戰傀在牧毅背後留下狠狠一擊,將他打的橫飛出去。
這一拳全無花假地砸中牧毅,牧毅已悶哼著跌飛出去,令人驚訝的是他身上竟無護罩,這一拳打在他身上,直接讓牧毅狂吐鮮血。
“師弟!”林忘大驚。
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牧毅的情況,如果說牧毅有什麽弱點,那就是他脆弱的防禦。
然而就在跌退同時,牧毅已將竹笛再度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音律再起,衛天衝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震,就象是有什麽東西刺入他腦海,痛的他心神一顫,再無法指揮戰傀。
同時葉天殤已再度撲去,牧毅笛不離嘴,隻是笛梢處撲地射出一支氣箭,直指葉天殤麵門。
葉天殤怒吼著揮劍便砍,心中已是震怒無比。他自忖實力,對七絕門的人從不在意,在他看來雖然牧毅的門派排名實力第一,但要是放在洗月派中,絕對是前三都進不去。再加上此人擅群戰,輔助而非強攻單挑,因此自己對付他必然手到擒來。
沒想到牧毅的表現如此驚人,以三對一都沒能把他拿下,就算自己久戰成疲,差距也不該大到如此地步,心中震怒不已,狂風劍發揮到極致,牧毅的氣箭被他一擊砍飛,劍光之下,無所不罩,那牧毅依舊吹笛,神情專心仿佛全不將葉天殤放在眼中。
眼看劍光就要及體,旁邊林忘突然衝出來,玉尺向上一挑,正與葉天殤的劍華撞上,兩人乍合即分,同時被震退開去。
林忘的胸前在一瞬間多了十二處血洞,狂飆鮮血,葉天殤卻隻是手腕受傷,傷勢雖不重,人卻已徹底無力,剛才那一擊已幾乎將他最後的力氣榨幹。
這兩人一起倒下,各自被自己人搶回去。
惟有牧毅的神情依然淡定,笛音婉轉,先是五福中天,再是六州歌頭,隨著音律步步加深,來自無相天音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洗月派眾人隻覺得自己幾乎是寸步難行,仿佛身體上抗著一座山。他們還在抵抗,卻是越來越勉強,也越來越無力。
就在這時,遠處天外再現一道傳送光柱。
“這是……”眾人一起疑惑。
“是唐劫。”牧毅竹笛離嘴,悠揚說道:“他敗了。”
說著他用力吹出一個笛音,遠處天邊,光柱之內,赫然現出唐劫的身影。
唐劫敗了。
所有人心中同生絕望。
原來堅持到現在,終究還是空幻一場嗎?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片茫然。
力量在這刻迅速流失,突然間大家都感覺再也站不動了,無論是彭耀龍,葉天殤,又或是衛天衝,龍燾等人,信或者不信,其實他們都在堅持,堅持等到唐劫破陣。
但是牧毅的一句話,就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破滅了所有人的希望,也讓他們失去了一切力量。
牧毅的表情依然是輕描淡寫著,他說:“他敗了,你們也輸了。諸位,回去吧,再打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洗月學子們臉上一片蒼白。
一名學子率先長歎一聲,發動傳送玉牌。
接著是又一人。
一個接一個,一道道光柱刺破天際。
就連彭耀龍和葉天殤都發動了玉牌,他們都已力竭,再打下去也不可能贏了。
或許還有一個例外。
那是衛天衝。
他看著大家,看著光柱,連連搖頭:“這不可能,唐劫怎麽會輸?他不可能輸的!”
“算了,放棄吧。唐劫也是人,他又為什麽不能輸。以一對三,能贏兩個已經是他了不起了。”戚少名拍拍衛天衝的肩膀,同樣發動傳送離去。
大陣內,一下隻剩了衛天衝一個。
就在這時,大陣突然發出一聲轟鳴巨響,那曾經肆虐的煙火雷電風刃統統消失,困鎖眾人的織天網飛快地在空中消散。
“消……消失了?”衛天衝驚呼:“這是怎麽回事?”
“唔,應該是唐劫已經拿到了杜門旗吧。”牧毅淡定回答。看著衛天衝,他突然笑了笑,說:“抱歉剛才騙了你們……輸的是蕭師兄。不過還好,總算把他們都騙走了。”
聽到這話,不光是衛天衝,就連其他的七絕門學子也傻了。
“那麽……接下來的事,你們應該可以完成了。”說著牧毅口一張,一大口鮮血噴出,竟也無力地坐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