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虎?”看到突然出現的人,鄧曉宇和穆餘同時叫出聲來。
救下藍玉的,竟然是獸煉門的赫連虎。
反倒是唐劫神情鎮定的嘟囔:“就知道不可能清理幹淨,總免不了會有餘孽存在。喂,別跟我說就這一個,還有誰也出來吧。”
不遠處又是一道人影出現。
“方適野。”看到這人,唐劫的目光也閃動了一下。
方適野是天神宮的人,論排名隻在雲無極之下,絕對是個不輸於赫連虎的難纏對手。
這刻不穿天神宮傳統金衣,反倒一身青衫的方適野,輕搖羽扇笑道:“諸位師兄好,適野這廂有禮了,這最後的黃雀果是不好做,還是被唐師兄看出來了啊。”
鄧曉宇吃驚問:“這是怎麽回事?天神宮和獸煉門的人怎麽會還在?”
太乙清玄杯一戰,天神宮獸煉門被唐劫的合縱連橫之策弄得率先敗北,絕大多數人或死或退。為了避免有遺漏,四方也曾互有搜尋與交代,以確保清理幹淨。
因此各方對證下,照理是不該有兩派的人還存在了。
唐劫撇撇嘴道:“還用問,自然是有人玩陰,留著當底牌了唄。”
六派去其二後,洗月派獨大,贏麵也最高。千情宗因為和洗月派的盟友關係,對這種事要好接受得多,其餘兩派就不行了。七絕門固然在想辦法對付洗月派,天涯海閣又何嚐不是?
七絕門選擇的是大陣,天涯海閣想到的卻是撿漏——收攏敗軍。
四圍二之戰,天涯海閣表麵殺得愉快,暗地裏卻秘密和天神獸煉兩派聯係,製造假消息,保護部分人潛伏下來。反正天涯海閣和這兩派沒有仇怨,做起這事來也沒心理負擔。連七絕門都能和天神宮合作一把呢,天涯海閣這麽做就更不算什麽了。再加上七絕門與天神宮之前的合作,默許了這一行為,有這樣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唐劫本來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但被七絕門暗算了一把後,唐劫漸漸意識到,天涯海閣也未必就會束手待斃,從那時起,他就考慮天涯海閣會怎麽做,而現在的做法,正是最有可能的一種。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留下來的竟然會是赫連虎。
赫連虎雖然是獸煉門中第一人,但那是他被蔡君揚屠雙獸之前。失去二虎後,赫連虎實力大降,其實已不如從前,至少在實力上已經比不上葉黑子。
如果是唐劫選擇,他肯定會選擇讓葉黑子留下,而不是赫連虎。
看來還是赫連虎平日在門中積威太甚,以至於縱然他現在虎落平陽,獸煉門依然無人敢違逆他的意誌,選擇了把這個最後的機會留給赫連虎。
這刻唐劫這麽一說,鄧曉宇和穆餘也明白了。
鄧曉宇的臉色陰沉了一下:“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早些出來,要是那樣,天涯海閣的損失會小許多。”
不等藍玉回答,鄧曉宇自己就想通了:“是了,這兩個家夥,又何嚐是甘心為人利用之輩?怕是巴不得我們戰個你死我活,他們好來揀便宜吧。”
赫連虎和方適野也不是隨便就能讓人利用的,對於他們來說,這同樣是一個讓兩派翻身的機會,因此非到必要時不會出手,當然藍玉也清楚這點,因此他才不會收攏更多的敗軍,而是兩派各收一個,否則很可能就釀成反客為主的形勢。
按照藍玉的計劃,就是打敗千情宗奪走二寶後就把赫連虎他們兩個留下,纏住戰勝七絕門歸來的洗月派,憑洗月派與獸煉門的仇恨,絕不會放過他們。赫連虎無論願不願意被其利用,這一點局勢他都無法改變,而藍玉則可憑借瞬海千風逃之夭夭,順利拖過六個小時,拿到五寶。
當然,由於天涯海閣人數較少,肯定沒有五個名額。
但這有什麽關係呢?
惟如此才更顯他藍玉的本事,最好天涯海閣就他一人帶著五寶離開,小宮主隻要不傻子,就絕對隻能選自己。
作為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於藍玉而言,獲得名額從來不是全部,甚至門派勝利也不是全部,得到小宮主,得到逍遙宮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事情的變化出人預料,洗月派僅剩二人的局麵讓藍玉考慮起翻盤可能,這才滯留不去。
這刻赫連虎和方適野現身,赫連虎舔了下嘴唇,笑道:“現在是三對三,正合適。”
目光已鎖在了唐劫身上。
獸煉門與洗月派恩怨最重,這次敗的這麽慘又是拜唐劫所賜,赫連虎自然不會放過他,這刻已道:“唐劫是我的。”
方適野輕笑:“既如此,我便與這位衛少爺打上一場吧,不過赫連兄莫忘了,唐劫也是我天神宮的仇人,我把此人讓給赫連兄,赫連兄可欠我一個人情哦。”
赫連虎心道狡猾的東西,明明是揀軟果子吃,卻偏說自己欠他人情。天神宮這一代學子中,就屬這方適野心思最多,可惜空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徒惹人厭,要不是看在他是天神宮的人的份上,以赫連虎的性情才不會理他,這刻也隻是應了一聲,便向唐劫撲去。
唐劫劈出一記刀風阻住赫連虎,已對衛天衝揚聲道:“你別和他硬拚,邊逃邊打!”
說著對衛天衝歪了歪頭。
衛天衝心領神會,喊了聲“明白”扭頭就跑。
看到衛天衝逃跑,方適野冷笑:“荒謬,在脫凡修者麵前逃跑,豈不是給我等發威之機?”
靈台境對脫凡境永遠的最佳戰術都是貼身搶攻,以快速連綿的攻擊逼迫對方騰不出手來施法,隻能同樣以術應對,這樣還有一線機會,如唐劫靈台期戰脫凡就是如此,依仗肉身強悍,搶攻破敵,輸的人往往絕招沒機會動用就敗了。
可要是轉身逃,那就真的是給對方肆意逞威的機會了。
這刻方適野捏出印法,引動劍訣,就要一個大法術直接劈了衛天衝。
沒想到衛天衝頭也不回,隻是做了手勢。
方適野就聽腦後風聲,知道不好,急忙一個前撲,鐵拳擦著他腦袋掠過,正是那傀儡。
這一下雖未能擊中方適野,卻也破壞了他的施法,方適野臉上青氣一閃而逝,人已向著前方衝去,手中折扇一揮,一片青光灑出,直襲衛天衝背後。
衛天衝怪叫著給自己加了個風罩術,硬頂了方適野這一擊,猶自拚命逃著,竟是完全沒有和方適野戰鬥的打算。
方適野冷笑,心想如此作為簡直就是送死,畢竟自己追在身後,可以輕鬆追殺,而衛天衝卻是隻能挨打不能還手。因此他也不著急,就這麽一路追了下去,防禦罩都不用給自己加一個,連連出手打得衛天衝身上霞光勁冒。
跑著跑著,衛天衝突然停步,轉身看向他。
方適野見他不跑了,也幹脆停了下來,長聲笑道:“跑啊,怎麽不跑了?我到要看看你還剩多少靈氣,能頂到什麽時候。”
“不多了。”衛天衝老實回答:“先前和七絕門打了一場,本來就靈氣見底,一路跑過來,借路上的時機和丹藥恢複了些許,現在又不多了。”
方適野沒想到衛天衝回答的這麽誠懇,不由一楞,再看衛天衝的表情,明明已在絕境,卻哪裏有絲毫畏懼表情。
方適野心中一動,立知不好,急轉身看去,一道人影已從遠處飛襲而來,那熟悉的麵容在方適野的眼前迅速放大。
“林忘!”極度的恐懼讓方適野的聲音都變尖了。
玉尺閃耀大片光華,重重砸在方適野的身上,隻一擊便將他打的胸骨都塌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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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虎嘯連連,刀光霍霍!
赫連虎的剝皮刀一刀猛過一刀,配合著他的煉虎猛攻唐劫。
盡管隻剩一隻煉獸,赫連虎的攻擊卻依然凶猛,強悍,銳不可擋。
這個家夥的戰鬥風格與彭耀龍其實頗有些相象,都帶了一些煉體強人勇猛前進的架勢,隻是在肉身強度上遠比不上彭耀龍,但在氣魄上卻完全不弱。
相比之下,唐劫卻顯得有些招架吃力。
與衛天衝一樣,打到現在,其實唐劫也消耗巨大,隻是借著趕路的時機恢複了少許,卻終究不是全盛狀態,反觀赫連虎是生力軍,因此出手全不用顧忌,壓得唐劫步步後退。
赫連虎更是大笑:“唐劫,你不是會指點嗎?你不是會布置戰術嗎?怎麽輪到你自己,就沒辦法了?來啊,我看你如何對付我!”
唐劫哼了一聲:“既然你那麽喜歡,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著他左手重擊地麵,揚起大片塵沙,彌漫視野,與此同時,唐劫已拋出奪神煞。他要借奪神煞之機,一擊殺死赫連虎。
沒想到就在唐劫奪神煞出手的瞬間,赫連虎一拍煉獸牌,一隻牛妖驟然出現,正擋在赫連虎身前,那奪神煞正入牛妖體內,那牛妖已發出淒厲尖嘶之聲。
這一幕驚的唐劫也呆住,他沒想到赫連虎竟然還藏有一隻煉獸。
是了,赫連虎的煉獸雖死,但誰規定他不能再有第二隻的?這琅琊福地恰恰就是有妖獸的地方,赫連虎完全可以先抓一隻煉化了使用。他先前故意不用,就是留做後手,並借此破了唐劫的奪神煞。
最要命的是,這牛妖是煉獸,本身無神智。
奪神煞本身不是神魂攻擊,而是奪舍,隻不過附帶的效果就是被奪舍者暫時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形成奪神效果。由於奪神煞奪舍成功的幾率非常低,因此大多時候都是把它當做定神暗器用的。
但這牛妖是煉獸,事情就不一樣了。
沒有原來的靈魂,奪神煞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煉獸身體。
這本來是件好事,問題是這樣一來,唐劫的奪神煞性質也就勢必暴露。
這刻煙塵飛揚中,就見那牛妖全身血脈賁張,似是在經曆什麽痛苦的事,身體扭曲得幾乎不成形象。唐劫知道,這是牛妖在奪神煞的影響,正在向煞魔轉變,而煞魔的形象過於特殊,一旦生成必被看破。
這時赫連虎大笑道:“早聽藍玉說過你有這定神手段,還好老子有所防備。為地剝皮,為天製衣,天衣刀!”
凶猛刀光已對著唐劫劈下。
麵對此景,唐劫知道自己已沒的選擇,隻能將斷腸刀向空中一丟,鷹魂乍現,帶著斷腸刀在空中鳴轉了一圈,已對著遠處牛妖的頭顱狠狠斬下。
殺死牛妖,在它變成煞魔之前。
然而這也讓他徹底失去了對抗赫連虎的機會。
匹練般的刀光在唐劫麵前揚起,帶起一抹驚人光華。
“不!”看到這一幕,謝楓棠許妙然等人同時驚呼起來。
就在那一刻,唐劫驟然抬頭,閃電般伸出右手。
陽光照耀下,一片燦爛金輝在這手掌間泛起,波光流轉,如液體般流動,彌漫整個掌心。
“那是什麽?”有人驚呼。
沙霧煙塵裏,沒人能看清楚那是何物,但至少他們看到了那一片流動的金華。
一隻金色的手掌在這衝擊中生成,拍向赫連虎,拍向他的刀!
砰!
時間在這刻定格,刀與掌同時凝滯不動。
接著是唐劫的手流出一絲血線,赫連虎的刀卻崩入空中。
“這怎麽可能?”赫連虎驚叫出聲。
他最為強力的一刀未能殺死對手也就罷了,竟然連對方的一隻手都沒能砍斷。
下一刻唐劫已一頭衝入赫連虎懷中,金色的手掌收攏著金色鐵拳,重重一擊砸在赫連虎的臉上。
“嗷!”赫連虎捂著鼻子狂呼著跌飛出去。
就在他跌出的同時,一顆大火球驟然從林中現出,正炸在赫連虎身上。
這一下赫連虎傷得更重了。
赫連虎淒聲尖叫起來:“衛天衝?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無論如何無法相信,方適野竟然會不是衛天衝的對手,而且是被如此快又如此幹淨利落的解決掉。一股寒意浮上心頭,赫連虎感覺到莫大的死亡威脅。
那一刻他再顧不得一切,指揮著自己僅存的煉虎拚死纏住唐劫,同時轉身向著林中逃去。
“赫連虎你別想跑!”藍玉大驚。
他這邊已經把鄧曉宇打的節節敗退了,沒想到事情驚變竟到了這一地步。
他知道事情不好,正要棄了鄧曉宇離開,沒想到赫連虎突然回手,打出一縷指風,正射在藍玉腿上。
這一下突如其來,藍玉一個趔趄,鄧曉宇瞅準時機已趁機在藍玉身上捅了一槍。
血泉飆射,藍玉仰頭吼出聲來:“赫連虎!”
赫連虎哼了一聲:“還請藍兄弟為我阻截一下,在下先走一步了。”
他頭也不回向著遠處奔去,不等脫出眾人視野,就發動傳送令牌。
這一時機選的當真妙極。
此時藍玉未死,要阻止赫連虎傳送,就勢必會讓藍玉逃跑,而赫連虎在眾人視線內公然傳送,更意味著他不可能卷土重來,不再會形成任何威脅。
左右權衡下,大家竟是隻能放過他。
為此唐劫也不得不歎服,這裏的每個家夥其實都有一手,隻是有些人的運氣不太好,有些人的運氣還不錯。
而藍玉,他顯然屬於運氣不太好的那個。
跛了一條腿的他,本就已受到影響,偏偏這一次鄧曉宇不用提醒,就已再度發動滯空術。
唐劫接過斷腸刀對付藍玉,遠處衛天衝和他的傀儡也向著這邊撲來,陰風戰卒更是先一步趕到加入戰團。
饒是如此,藍玉竟然也沒放棄,他大叫道:“唐劫,我和你無怨無仇,你何必苦苦相逼?我知道你喜歡許妙然,既如此,你又何必與我相爭?我若成了宮主夫婿,豈不就是再沒人和你爭許妙然了?”
唐劫冷笑:“第一你這話是放屁。你成了也不會放過妙然,我告訴你你會怎麽做。你會先利用自己的優勢娶下小宮主,然後找到妙然,告訴她你這麽做也是為了天涯海閣,為了門派,為了逍遙宮。你對小宮主並沒有興趣,你真正喜歡的還是妙然等等……我說的沒錯吧?”
藍玉一滯。
唐劫這番話還真說中了他的心理。
迎娶小宮主一事有個最大的理由,就是門派需要,在藍玉心中,以大義名分坐擁二美,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不過唐劫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已經繼續道:“第二我不喜歡你,就象你不喜歡我一樣。既然反正都是作對了,自然要做到底。讓你不開心,我就開心。許妙然,我不會讓你。小宮主,我同樣不會讓你。我唐劫還沒混到要靠給情敵塞女人來過關的地步。”
藍玉聽得又驚又怒。
就在這時,衛天衝衝過來一個大火球砸出,藍玉剛避開,傀儡與唐劫已左右夾攻而來。
不能使用瞬海千風,藍玉再無法輕易躲避,隻擋開了唐劫的一刀,卻被傀儡一擊砸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唐劫的刀已指在他的臉上。
麵對死亡,藍玉的心中終於有了恐懼,他大聲喊道:“別殺我,我可以認輸離開!”
鄧曉宇嘿嘿一笑:“你死定了。”
沒想到唐劫卻道:“鄧師兄,他的死活交給我決定,可好?”
鄧曉宇一楞,不過終究點頭道:“不管怎麽說,我這條命是唐師兄救的,既如此,就由你做主。”
唐劫笑笑,這才對藍玉道:“殺你?不,我不想殺你。你好歹也是天涯海閣的天才,我在這裏和你們打,那是各為其主,好歹說得過去,要殺了你,天涯海閣怕就不願意放過我了。不管怎麽說,就是看在妙然的份上,我也不會殺你。”
聽到這話,藍玉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你險些害的君揚一生無法進步,身為兄弟,我怎麽也要為他出口氣才是。”說著唐劫的刀在藍玉臉上拍了拍:“恢複的不錯嘛,上次的傷現在全好了?看來普通的皮外傷影響不了你什麽,或許我們該用這個來試試。”
隨手在藍玉左臉上劃個十字,唐劫從芥子袋裏取出一瓶毒藥,滴入傷口。
這些毒藥不會毒死藍玉,但是深入骨髓,可以讓他的臉留下再也無法愈合的疤痕。
濁燒的痛楚讓藍玉大叫起來,看著他臉上升起的白煙,唐劫悠悠道:“好好當你的天才吧,帥哥就不用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