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完火眼後,唐劫大步向神火穀內部走去,此時穀內所有的火焰非但不再燃燒他,更是主動閃避。
這不是他用蒼雲聖火令火焰退避,而是借助那一點火之意境,使火焰自動退避三舍。
唐劫並沒有急著去核心區,而是直接幻化出數百個影身複製體,繼續搜羅穀內寶物。
原先的影身要想在穀內行走,必須是他以自身鮮血製成,能夠短暫使用護體法術的鮮血複製體,現在有了這火之意境,卻是連血餌都不需要,直接幻化出靈氣複製體即可,無需任何法術便可在穀中自由行進。
數百個複製體就這麽在穀內四散行進著,俯拾他們看到的一切寶物。
帶著強烈火元素力量的火係靈石,各類火係法寶,唐劫以涸澤而魚的姿態有殺錯沒放過的姿態掠奪著,很快就將這神火穀中的一切資源盡皆攫取幹淨。
自萬寶天開放以來,還從未有過一地遭遇如這般的待遇,神火穀內轉眼間被收拾的清潔溜溜,比臉還幹淨。
最後隻剩下核心處那一點區域。
白色的蒼雲聖火依舊在燃燒著,內中隱隱還現出一把扇子。
神火扇。
一件下等上品的神珍,受蒼雲聖火千年錘煉,威力還在唐劫的三神劍之上,與牧陽珠並列,在一眾代行者眼中也值得大肆爭殺一番。
不過此物對唐劫沒多少吸引力,唐劫已打定主意把它交給柳倩依,算是火眼的補償,若還嫌不夠,大不了再加些
其他的,反正火眼是不會還了,這買賣她不做也得做。
這刻來到蒼雲聖火前,唐劫便自坐下。
默念三味心神法,運轉火種力量,就見那蒼雲聖火驟然暴漲,向著唐劫席卷而來。
這可不再是先前被化魂力量吸引分化而來的一絲聖火了,而是完整的聖火駕臨。
但是就在火焰肆虐到唐劫頭頂的時刻,就見唐劫雙目中光華運轉,泛生神念。
無盡的火焰影象在他眼中跳動,映照出蒼雲聖火的影子,竟反射出一片無邊無際的浩瀚之感。
白色的火焰竟在那一刻停止了衝擊,而是扭轉,變化,接著發出一聲呼嘯,凝聚出一隻翼展千米的碩大火鳥騰空飛舞。
與此同時,唐劫腦後也飛出一隻火鳥,同樣由蒼雲聖火形成,卻小了許多,就象是先前那巨鳥的孩子一般,甚至於還發出了幾聲嚶嚀顫抖之聲。
天翼火鳥撲騰了一下白色火焰交織成的翅膀,將那小火鳥攏於懷中,一如護犢般,看唐劫的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唐劫依舊坐著,看著天際的火鳥。
於是那火鳥便一點一點融解,分化出絲絲火焰,竟然就這麽熔於那小火鳥體內。
小火鳥的身體吸收著火焰,開始漸漸壯大。
唐劫的身體也在不斷顫抖著,這時候再看他靈空中的火種,會發現才形成不久的火種外殼已然開始了再次的剝落,大片大片的火焰落入下方靈海,竟燃燒起不滅的火焰。
燃燒的靈海化成大片靈氣,不斷向上籠罩著,若水氣雲霧,卻不消散,隻在空中飄蕩,而空中的火焰種子在不斷的剝落過程中也在不斷的重凝。
每一次凝聚,火種都會變得更加堅實一些,但同時對唐劫靈氣的消耗也極為巨大,使得唐劫不得不連續服用回靈丹以彌補消耗。
就這樣火種忽生忽滅,已是連續凝結了三次。
當第三次的火種生成時,天空中的天翼火鳥已然萎縮的不成樣子,隻剩下一個看起來無光澤的軀體,最終消散於天際,反倒是唐劫腦後的火鳥變得威風凜凜,越發高大起來。
如果說原來的蒼雲聖火形成的火鳥還隻是個初生嬰兒,那麽現在,它一下子成年了。
它在唐劫的腦後舒展雙翼,翼展千米,浩大無朋,發出歡快的清鳴,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緒一般。
在發出那一聲歡啼後,碩大的蒼雲巨鳥又重新凝縮,變小,最後竟化成黃鸝般大小,落在唐劫的肩膀上,甚至還對著他的肩膀啄了幾下,看得唐劫一時亦有些愕然。
他知道蒼雲聖火可化生萬物,但從沒聽說過化生出這樣一隻具有靈性的火鳥來。真正被收服的蒼雲聖火,其本質不應該是一團可變化成任何性質的火焰嗎?
還是朱雀回答了他的問題:“真沒想到,你的運氣這麽好,此火竟然通靈了。”
“通靈?你是說通靈為怪的那個通靈嗎?”
“沒錯!”朱雀回答:“蒼雲聖火本就是天下最具靈性之火焰,否則也不可能以化生萬物著稱。不過就算如此要想通靈也是極難,需得天造地設的機會方成。是了,是了,這裏是萬寶天,有造化神源在,賦天地萬物以靈性,化生萬寶。火天尊當年留下的這一簇火焰,在造化神源的影響下,有了這一絲通靈潛質也就不稀奇了。”
唐劫這才明白,感情這還是造化神源的作用。
僅靠造化神源還是不夠,蒼雲聖火之所以能通靈還和朱雀有關。
朱雀所擅的南明離火神焰,本就是一種焚神之焰,唐劫體有朱雀之血,又用的是朱雀的三味觀神法,二者皆從神下手。
通靈者,開啟神智也,故有神方有智!
唐劫以三味觀神法誘引蒼雲聖火,這蒼雲聖火本身在穀中千年又已有了通靈之質,兩相作用下,終於為此火賦予了一絲靈性智慧。雖然這靈性隻是初開,卻也再不複從前屬於混沌之物,而是化生一隻小鳥,有了鳥類的智慧。
至於說為什麽非得是火鳥,那就隻能怪唐劫身體裏有朱雀精血了。
受其氣質牽引,可變化萬物的蒼雲聖火也將火鳥當成了自己的原初形體,當然,一旦真正發起威來,可就絕不是變成火鳥那麽簡單了。
被朱雀這麽一說,唐劫這才明白,自己在收服蒼雲聖火的過程中,相當於在無意中/將其變成了一個火精靈或火怪。雖然聽起來一般,但這是蒼雲聖火形成的火怪,意義又別有不同,隻能說唐劫的運氣太好了。
一直以來,唐劫行事都有謀劃。
他從不指望運氣,也從不依賴運氣。
但這不是說人就不能有運氣。
在無數次的努力中,等待人們的固然會有失敗,卻也免不了會有運氣的存在。
今天顯然就是唐劫的好運日。
在殺了血河分身,強大了血肉磨盤,收服了蒼雲聖火後,竟然還把蒼雲聖火給通靈了,後者無疑是一大驚喜。
這刻手一揮,那火鳥蓬的化成一團火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在唐劫體內靈空中。
此時靈海波濤已止,火種重塑,卻是化成了一個鳥窩。
那小小火鳥便躺在鳥窩中,安詳的睡著。
經此一番折騰,唐劫的逆火訣也是大成,數度升華,早非一般可比。左全名數十年都未能提升到的境界,被唐劫一日之間達成,若是讓他知道,隻怕會苦著臉說一句“人比人氣死人”,順便再舔著臉求教。
此時核心區的蒼雲聖火已徹底消失。
隨著這核心火焰的消失,整個神火穀的火勢都隨之一降。
火焰依然在燃燒,但是再沒了原先那恐怖的吞噬一切的魔力。
唐劫本可將這些火焰也一並收走,作為蒼鳥的食糧,不過想了想終究放棄,主要是這裏火焰直衝天際,所是收走,就等於告訴所有人神火穀出事了。
以血河之能,隻怕會猜出些端倪來。若讓他知道自己收走蒼雲聖火,隻怕會有所準備。至於現在,他隻會覺得離開神火穀,自己就沒了聖火。
一場戰鬥下來,血河非但沒能摸清唐劫的底牌,反而是讓唐劫又多了一個!
這就是他的悲劇所在。
最後,唐劫走上核心中央的石台,將那柄神火扇卷走,看看再無他物,這才離開神火穀,向萬寶天深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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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全名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站在雲霧峰的頂上眺望遠方,可以看到一座仙殿隱於天邊,那便是三仙殿。
三仙殿是懸於眾山之間,飄於彩雲之上,一共有三座大殿,成品字形浮於空中。三殿各有一名,分別叫飛仙殿,化仙殿與升仙殿,合名三仙殿。
這三座殿堂據說是當年天鉤上人修行之所,內蘊無上玄機,即便是現在也受到兩儀分神劍的保護,乃是萬寶天第一核心重地,內有無數重寶。
包括造化神源,還有火天尊當年取走的第四件道兵皆出於此地。
直到現在這三仙殿裏依然是機關重重,寶物多多。當年火天尊為兩儀分神劍所迫,他自己又眼界極高,等閑之物看不上,因此這殿裏依然留有眾多遺寶。再加上造化神源還在不斷製造,而越是接近神源之處,也就越容易誕生神物,因此殿內不乏各類重寶神珍。
每一次的萬寶天開啟,三仙殿都是四方勢力爭奪的重頭。可以說,這裏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所在,在這之前的行動,都不過是些小打小鬧而已。
作為萬寶天中最重要的核心之地,三仙殿受到兩儀分神劍的本體劍刃保護,任何人膽敢靠近都會誅殺。隻有在特定的時間,三仙殿才會敞開門戶。此時進入雖依舊有著重重風險,卻至少比之未開啟時的強入要安全許多。
正因此,天火塔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開啟萬寶天,同時進入者在自由行動一段時間後,也將紛紛來到此地,準備進入三仙殿。
對於代行者而言,三仙殿是無論如何也不可錯過的機緣!
從十天前開始,三仙殿上的護殿劍光開始減退,這意味著要不了多久,籠罩在殿外的那片劍光就會徹底退散,三仙殿的開啟也會真正來臨。
許多代行者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變化,紛紛放棄了現有的探索,從四麵八方雲集而來,等待著進入的時機。
左全名此刻所在的雲霧峰就是東天王代行者們議定的聚集點,不過直到現在,峰上也隻來了十三個人。剩餘七人,不知是尚未趕到,還是已然中途隕落。
雲霧峰頂的那棵長青鬆下是一個相貌清瘦的年輕人。
第一眼看去時他在樹下,第二眼再看,就會發現他是在樹的另一側,再看似是又到了另一頭。
那個年輕人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卻給人飄忽不定之感,仿佛他一直在變化,又或是同時存在於諸多空間。
左全名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感覺精神一陣恍惚,知道是受對方影響所致,忙低下頭,心中亦是凜然。他不知此人姓名,隻知此人是被東天王看中的一位天才人物,號稱畫公子,修為雖隻在心魔期,實力比之一般同道卻不知強橫多少,僅是眼下這一手便不在唐劫之下。
一想到自己的主子,左全名心中又不免愁苦起來,想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遇上那麽一個主兒,好好的一件神珍沒能到手也就罷了,連帶著自由都沒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唐劫被人弄死在外麵,連來都不要來,也省了心思。
隻可惜他這想法剛一誕生,就覺得腰間一熱,知道是唐劫送來的消息。悄悄看過,卻是唐劫傳來的任務。這任務讓左全名大感頭痛,卻也知不能不做,想了想便發出一聲長歎。
這歎聲頗大,有幾人同時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畫公子更是道:“左先生似是有心事?”
左全名精神一緊,打了個哈哈道:“隻是在想這三仙殿開啟後,免不了又是一番龍爭虎鬥,到時也不知有幾人能活著出來。”
一名魁梧大漢已哼道:“別人能不能活著出來我不敢說,左先生滑不溜手,擅遁之名卻是天下皆知,想來定是不會有事了。”
左全名知他是在諷刺自己,卻也不與他計較,隻是道:“洪武鄭家,天子神拳,浩蕩威嚴,正氣天下,在下自是遠遠不如的。”
此人叫鄭元傑,屬洪武鄭家。這洪武鄭家早先據說出過人間天子,自創天子神拳,集盡人間王道氣象,也算是一門頂級功法。洪武鄭家以此立業,在這血河界中也算頗有些威名,並最終被東天王收攏麾下,為其代行萬寶天。
左全名這刻一個馬屁上去,那鄭元傑也不好太過分,終隻是大喇喇哼了一聲,仰著頭用鼻孔看人。
左全名這才又道:“不過天子雖正,卻也難免小人暗傷,王者之尊,亦當警惕暗伏之蛇啊!”
鄭元傑的眼神眯了起來:“你說什麽?”
左全名忙道:“鄭兄莫要誤會,在下隻是覺得,曆屆萬寶天之爭,都是在八十名代行者之間展開。雖說難免死傷,卻總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內。但是這一次,情況卻與以往有所不同……”
他說著目光已瞥向遠處的一座山頭。
在那裏,一個身形偉岸的血族男子正屹立其上,赫然正是血河之主。
他正看著遠山邊的那座宮殿,除了此殿,目中再無他人。而在他的身後,影影綽綽間,還有更多的血河之主隱於山巒,雖不見其人,卻可感到那山峰上一片滔天之威。
隻此一點便讓觀者心驚,知道那山上有不可招惹之人。
突然出現的血河之主讓每個人都感到詫異,四方角逐的戰場也因此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這多出來的一方到底是什麽人,有多少實力,為何而來,又是怎麽進來的,大家統統不知道,正因此也對其顧忌重重。若不是懾於其強大實力,隻怕早有人對血河出手了。
沒有人喜歡被人突然橫插一杠子,血河之主的做法,其實早就無異於將人手伸進別人的地盤搶食吃——要知道在這裏得到的寶物可是有一半歸於代行者的。
不動他不僅是因為血河自身實力的緣故,更多還是因為代行者本屬四方,自身內部也不團結。
但是這刻,左全名突然把矛頭指向了血河。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一名代行者道:“此人既能進入,自然是受了四位天王的許可。”
“我們不也是受了四位天王之托才進來的嗎?”左全名反問:“允許進來,可不代表不許戰鬥啊。”
“沒錯!”又有人接口:“再說四位天王之前也沒跟我們說過會有此事。好端端的突然殺出幾個血族來,這叫什麽事兒?”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幹掉他們?”有人冷哼。
“觀其氣勢,這些人實力極強,輕易招惹隻怕反遭橫禍。就算退一萬步講,哪怕真能贏,別忘了還有其他三位天王的人在虎視耽耽呢。”又有人道。
“那若是大家聯手呢?”左全名問。
“聯手?”眾人呆了呆,一起搖頭:“這是不可能的。”
四大天王的代行者,彼此間誰也信不過誰,哪怕是說好了一起行動,保不準什麽時候一個轉身就把你賣了也有可能。
大家都不天真,對血河雖討厭卻也沒到生死之仇的地步,因此這聯手滅敵一說,終究隻是一笑而過。
左全名到也不急,於他而言,任務隻是開始。當務之急,是先把聯手滅敵這個概念,植入每個人的心中去,讓大家知道,在未來的戰鬥裏,至少還有這麽一種選擇。
至於接下來的,還得看其他方麵。
與此同時,南麵飄渺峰。
柳倩依看了一眼唐劫送來的信息,無奈歎口氣道:“大家不覺得,那個突然殺出來的家夥,著實討人厭嗎,千年的規矩,就這麽被一下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