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巨手大如山嶽。
但是這一次,那個一力可碎十山的血河巨獸卻再無法擊破這巨手。
這一掌,凝聚了唐劫所有的積累與力量,就是紫府大能也不敢,不能,不會去硬接!
血河之主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這一掌所蘊含的無盡威能根本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抵抗的。
那一刻血河做出了一個最直接的反應,逃!
自戰鬥到現在,血河之主一直都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各種手段,諸般法門,一一運用,表現出強大的實力與底蘊。
但是現在,他終於慌了,怕了。
麵對那遮天的巨手,血河頭一回感到自己是那樣的無力。
他開始後撤,化成一道血光退去,試圖躲開這巨手的追殺。
唐劫卻隻是搖了搖頭:“沒用的。”
遮天之手拍下,狠狠打在血河巨獸的身上,就象是拍一隻蚊子般,將血河巨獸刷的拍出。就見那巨獸龐大的身軀翻滾著,一路轟隆隆也不知碾壓過多少多少山峰,河川,直至撞在一座雄偉高山上方才停下。
“嗷!”血河巨獸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
然而它叫得越響,內心中的恐懼就越甚。
色厲內荏成為它此刻心情最好的寫照,天空之上的唐劫卻已是對著巨獸再度戳出一指。
血河巨獸回身一臂撞在山峰上,撞得大山鬆動,然後它將那半截山峰猛地拔起向空中擲去。唐劫不理不顧,依舊是一指戳下,指尖在下墜過程中不斷放大,如戳天之柱般撞在山峰上,將那山峰擊成齏粉,繼續下落,點在巨獸手臂上,就見那揮手之間可讓山巒覆滅江河倒轉的巨臂在這一指之下,瞬間碎裂,在唐劫那恐怖雄渾的力量下,碎裂的血肉碎片甚至直接化成氣霧形態。
一絲毀滅之力沿著傷口進入巨獸斷臂,使它無法恢複。
“不,你別想殺死我!”血河之主大聲吼道:“血河咆哮拳!”
湧動著血河之力的鐵拳再度向著唐劫轟去。
不過這一次,這碾壓萬物之拳失去了它先前的威勢,威風。望著迎麵擊來的血色重拳,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唐劫隻是冷哼一聲,又是輕輕一指戳出。
大片的世界之力注入他體內,再順著這一指湧出,點在鐵拳之上。
那一刻,山河社稷圖內,萬仙鼎驟然飛起,鼎內有無數仙人在歡笑歌舞,觥籌交錯,有紅白二色光柱分開日月,使晝夜交替,更有五色霞光分入天地,使風雲雷動;造化石板大放光明,荒野之上綠色蔓延,生機乍起,更有寶光霞帔隱於世間,萬物蘇醒;帝刃浮空,如月高懸,有劍靈出世,鳴動九天梵唱,引動劍鋒如山,殺機無限,震懾八方。
一片世界虛影就這樣在唐劫腦後微微泛起,映照出圖中山河景象。
血河雖強,卻抗不住這一整片世界。指拳相撞,在這無盡山河之力的鎮壓下,就見血河鐵拳寸寸崩解,消亡於風中,血河的右臂也隨之完蛋。
這下他兩隻手都沒了。
唐劫本人也晃了下身體,身後虛影山河,驟起風暴。
仙鼎,石板,神劍在這刻齊聲高鳴,大地崩裂,山河破碎,萬物齊喑,風雲突變,更震得遠方何衝等人目瞪口呆,惶惶如末日將至。
以一拳之力能使社稷圖中的世界受震蕩到如此地步,血河之強,之恐怖,亦屬駭人聽聞。
然,這也是他的極限了。
毀滅之力繼續注入巨獸體內,唐劫將自己悟道所得,掌握的僅有一點毀滅之力在這刻全用了出來。
他沒得選擇,社稷圖內的小世界還不完整,每一次消耗都是有去無回。無論是世界之力的消耗還是他自身的負擔能力都注定他不可能長期維持這種狀態,因此速戰速決是唯一的勝利機會。
擦去嘴角的血液,唐劫正要繼續攻擊,就在這時,天外突然亮起一道華光。
一扇門戶在遠處天際緩緩出現,赫然是當初進入時的那兩扇石門。
離開萬寶天的石門竟在這個時候提前出現了!
不問可知,天火塔已經察覺到了萬寶天內的動靜不對,故而提前開啟石門通道。
看到石門通道,血河大喜。
雖然從融入巨獸的那一刻起,分身就已注定死亡,但是對生命本能的追求,使他並不甘於束手待斃,而是立刻跑向了遠處石門。
“你跑不了的。”唐劫輕輕歎息一聲。
身形微動,唐劫已跨過那時空的阻礙,竟是先血河一步站在了石門之前,擋住了血河逃亡的道路。
血河停下腳步,絕望地看著唐劫。
唐劫再豎一指:“擋下這一擊,我就讓你離開。”
說著他又是一指戳下。
望著那自天外飛來的一指,血河大聲嚎叫起來:“不,我不甘心!”
是的,他的確有太多不甘。
為了這一天,他已費盡太多心血,借助於對唐劫的追殺,他成功混入萬寶天中。但他沒想到,成也唐劫,敗也唐劫,竟然同樣是因為他,讓自己的計劃破滅不說,甚至連所有的分身都要歿於此地。
“唐劫,此生此世,我必斬你!”血河之主歇斯底裏的吼著。
如果說以前的仇恨是有意為之,那麽現在,唐劫就真的成為他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我等著你。”唐劫冷酷回答。
一指戳下!
這一指正點在血河巨獸的額頭。
血河巨獸先是怔立不動,隨後是中指處裂開一道裂口。就象是瓷器上的裂紋般,眉心裂口飛快遊走,延伸,轉瞬間已爬滿整張臉,接著一路向下蔓延,就見那血河巨獸的身上如蛛網般開出越來越多的裂紋,密密麻麻,直至最後砰的一聲炸開,無數道血水衝天飆起,大片的血肉飛揚風中。
唐劫輕輕一招手,那些血肉碎塊便在他的引導下進入社稷圖內的世界。這些血肉每一塊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它們注定了將會在社稷圖中的世界腐爛,變質,化為泥土,成為世界本源的構成,以彌補唐劫之前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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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之主就這麽死了?
那個強大的,恐怖的,無敵的家夥,就這麽被唐劫殺死了?
一眾代行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依舊高高屹立於天空,麵目冷峻,不發一言。
突然唐劫的身體晃了一下,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鮮血如瀑布般從天而降。
下一刻就見光影一閃,一道影子已沒入空中山河社稷圖內。隨著著光影閃過,唐劫高大的身影消失,出現在空中的是那個與常人無異的分身唐劫。
他的手一招,山河社稷圖飛入他手中。
抓住寶圖,唐劫竟是直接從空中摔落下去。
“唐劫!”拿山,黑眼,柳倩依等人一起喊了一聲,撲了過去。
還是柳倩依的速度最快,搶在眾人前麵抱住唐劫。
就見唐劫麵如金紙,整個人氣息衰弱,竟似要死過去一般。
“你沒事吧?”柳倩依忙問。
唐劫氣息微弱地回答:“我為殺血河,強引小世界之力於己身,不堪負荷,如今正遭受世界之力的侵蝕,需要長時間的休養才能恢複。”
聽到唐劫不會死,柳倩依鬆了口氣,笑道:“隻是休養嗎?那你的運氣可真不錯。血河已死,你大可慢慢休息。”
“是嗎?”那時一個聲音突然陰測測響起:“自帶小世界混入萬寶天,一場大戰將萬寶天毀掉大半,連劍靈和造化神源都完蛋了。唐劫,你覺得你就算你現在活下來了,出去以後,四位天王就會放過你嗎?”
“誰說的?”柳倩依憤怒回望。
卻是一名妖族代行者。
此人是妖族僅剩的兩名代行者之一,一場大戰,讓代行者們傷亡慘重,如今四方勢力,每方都隻剩下寥寥數人,其中又以妖族尚未最重。
這刻那妖族代行者看著唐劫,眼中竟是有著說不出的貪婪。
柳倩依先是一怔,隨即明白此人是在覬覦山河社稷圖!
萬寶天內的大部分資源,如今都已在山河社稷圖中,乾坤袋世界幾乎被吸的隻剩一張皮。而造化神源的核心,還有帝刃劍靈也都在圖中世界,再加唐劫以前的積聚,可以說山河社稷圖就是新的萬寶天。
而且是可以被帶走的移動寶庫!
如果說唐劫還是在全盛時期,自然無人敢動他。
但是現在他自己承認已經油盡燈枯,再戰無力,豈非正是搶奪的好時機?
先前還一起並肩戰鬥諸人,這刻已同時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不少人看唐劫的眼神充滿貪婪,就連那位畫公子看唐劫的眼神也充滿不善。
柳倩依知道不好,大喊一聲:“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那個時候,柳倩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挺身而出意味著什麽。她當然有充分的理由這麽做,比如她身上有著唐劫的禁製,她是為了自己而保護唐劫。但是事實上,在她站起來擋住所有人的那一刹那,她壓根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就是單純的不想讓唐劫受到傷害。
“就憑你?”一名代行者嘿嘿笑道。
“那再加上我呢?”拿山嗡著嗓子道。
“還有我。”黑眼也站了出來。
“還有我。”水妖也站了出來。
畫公子輕哼一聲:“拿山,唐劫已是必死之人。就算我們現在不對他動手,他出去之後,四天王也不會放過他。你是西天王的人,何苦讓西天王不痛快呢。”
拿山嗡聲嗡氣回答:“西天王要怎麽對付唐劫,我沒辦法管,也不會去管。但至少在這萬寶天裏,唐劫是我兄弟,是我戰友,誰想動他,老子都不能同意。至於出去以後……等出去再說。”
“等出去就太晚了。”一名代行者盯著山河社稷圖道:“寶圖必須先到手。等出去再分,就連口湯都喝不到了。”
“你想得美!”柳倩依已擎出神火扇。
形勢劇變,代行者們竟是因此一下分成了對立的兩派。
一派以柳倩依拿山為首,黑眼水妖以及那名曾和柳倩依一起襲擊過唐劫後被製住的叫趙威的男子,共五人。
另一邊則以畫公子為首,東北兩位天王的代行者,人數恰好也是五人。
幸存的代行者一共十一人,還有一人站在中間似是不知如何是好,正是左全名。
柳倩依看著他道:“左全名,你幫誰?”
左全名苦歎一聲道:“我還有何選擇?自然是幫唐劫了。”
說著已向柳倩依他們走去。
柳倩依見狀,心中大喜,以六對五,正是自己這邊戰上風。
此時左全名已走過柳倩依身邊,看樣子是要站在她身後。
就在他與柳倩依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柳倩依心中突然沒來由的生起一絲不安感。
那一刻腦海中突然想起左全名說過的話:
“你死在我的劍下!”
柳倩依陡然全身汗毛倒豎。
與此同時,拿山等人似是也想到了,所有人麵色同變,一起回頭望去,就見左全名已站在唐劫身邊。
他左手向著山河社稷圖抓去,右手銀色小劍則亮起輝煌光輝。
手起劍落!
唐劫的頭顱已高高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