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來自那溫泉侯的一拳,打在唐劫的背上,巨大雄渾的力量,震得唐劫也趔趄了一步。
“哈哈哈哈,唐劫,今日你必死於此地!”那溫泉侯已大聲呼嘯道。
不管天神宮今夜的未來會如何,至少他們能夠殺死那令他們走上敗亡途徑的唐劫,有此結果,亦可含笑九泉。
這或許就是為什麽天神宮不懼死亡全力拚殺的原因,也是那暗處主事的楚惜彤如此調度的原因。
從唐劫闖入此陣開始,他便將所有的壓力攬到了自己身上,無形中卻是幫了七絕門一個大忙,使他們的破陣變得更加順利。
唐劫卻已無意計較這些。
他進來是為了搶神念金身的,但是還未破陣,就已先被重重圍困於此地,隻能說此地布置之人,的確有兩把刷子,而他唐劫拉仇恨的能力也實在是過於強大。
由於沒有合/體,唐劫在分身狀態下用不出浮生萬象與萬古重樓。
盡管如此,唐劫心中卻還是有一股殺意已凜然生起。
他自進入紫府後,已很少如此起殺心。
越到高處,心性越是淡泊,衝動漸少,激情減退,殺戮之心也會淡漠許多。
但這不意味著大人物們不會殺人。
帝王之怒,流血千裏,仙人之怒,日月無光!
當唐劫挑起戰鬥時,一個門派行將滅亡。
當唐劫想要殺人時,那被他看中的也一個都活不了。
這刻環顧眾人,唐劫長聲道:“既然你們這麽想找死,那就成全爾等!”
雙目光華連閃。
血肉磨盤,開!
天劫神刀,落!
雲母傀儡,出!
撒豆成兵,現!
一個又一個成名神術就此展開。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些法術威力更加強大了,它們已脫離法術的範疇,是為神通。
神念通天地,大/法自然成!
心念乍現的同時,半空中已現出無數雷電刀芒。
一道又一道鎖鏈刀弧從天而降,依舊是那九九八十一把,依舊是那繚繞著火焰電光,牽引著長長鎖鏈的九重天劫刀,卻帶了些不一樣的氣勢。
這氣勢更森嚴,更莊重,更強大,更肅穆。
如果說以往的天劫刀是天降刀雨,那麽現在的九重天劫刀給人的感覺則是真正意義上的天譴之刀,天罰之劍。
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劫之威。
當九重天劫刀從天而降時,它已具備了毀滅一切的無上威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大/法術,大神通,以無可睥睨之態橫掃一切,強壓而下。
麵對這樣的攻擊,無法力抗,隻能躲避。
然而天下雖大,卻沒有天神宮人可以逃避之路。
磅礴刀雨紛紛而下,雖隻得八十一把,卻循環往複,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於是一個又一個的天神宮弟子就這樣被刀輪斬殺,斬滅,死盡,死絕!
唐劫所站之地,方圓千丈,盡化飛灰,唯有那幾位魁首見機得快,及時退出這恐怖區域,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
然而這還隻是開始。
隨著天劫刀雨卷過,唐劫身上已現出一片血色光芒。
血肉磨盤。
血肉磨盤是唐劫當年在血河界誤打誤撞修成的法術,最大的特點就是以自身血脈為牽連,本身就是念動法生的法術,也是當時唐劫在未入紫府時唯一掌握的神通手段。
在他進入紫府後,血肉磨盤威能再漲,就象是一麵遊動的護體法罩一般,擁有進攻與防禦雙重能力,端的是攻防兩端的無上大神通。
這刻一輪刀雨滅盡身周天神宮修者,唐劫已大步向前走去,這一次他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規避,而是開著血肉磨盤,先將周圍所有屍體的鮮血盡皆吸收,接著再直接強碾過去。沿途也不知激發了多少大陣陷阱。
但這些陷阱大部分都被唐劫的血肉磨盤絞碎,偶有少數能夠突破的,也被唐劫另外再出手化解。
眾魁首看得心中駭然,雖然早知道唐劫厲害,但在這刻見識到他的強大,依然感到一種由衷的無奈。
那是境界上的絕對壓製,無論力量還是速度,全方位的碾壓,給於人的無力之感。
反倒是遠在小院中的楚惜彤,微微皺了下眉,低聲呢喃了一句:“奇怪。”
以她的眼力,卻是能夠看得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還有二十年就要迎戰出竅期的玲瓏天尊了。雖然唐劫表現出了驚人的實力,但以他現在的表現,與玲瓏天尊可是依舊差別甚遠。按照楚惜彤的估計,唐劫的實力弱了至少一倍多。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他在藏拙,這讓楚惜彤一時有些捉摸不定起來,早就準備好的一著後手,竟是未敢放出去。
這邊唐劫已將雲母戰傀和豆兵也都放了出來。
這些強大的助手代替唐劫與天神宮修者戰了起來,唐劫則不管不顧一路前行,加快了破陣的腳步,血肉磨盤不斷運轉著,不惜消耗的維持,隻為能提升速度。
見到此景,楚惜彤已感覺到唐劫的心切,隻是心中納悶,不明白唐劫到底為何要如此著急。
就在這時,身旁的一位老嬤嬤突然道:“小姐,天神神念快要撐不住了。”
楚惜彤心中一驚,抬首望去,隻見那天神虛象光芒連閃,已漸漸呈現出不支。
果然僅憑天神神念,還是不夠擋住七絕門的嗎?
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楚惜彤心中亦是一陣惋惜。
就在這時,她發現唐劫的腳步也驟然加快了幾分,硬是頂著金霞陣的光焰全速前進,原本散步的步子,已開始接近奔跑了。
見到此景,楚惜彤心中一動,突然恍悟過來:“神念金身!他想要奪神念金身!”
纖手一指唐劫,楚惜彤叫道:“天神修者聽令,不惜代價,全力阻截唐劫,絕不能讓他搶走金身。”
說著楚惜彤手一收,將那光幕收起,轉身向院外走去。
“小姐去哪兒?”那老嬤嬤已叫道。
楚惜彤臉上露出一絲狠色:“掌教與無念願主他們至今無訊,遠處卻有靈潮泛動,可見已陷入苦戰。我天神宮正陷入有史以來最大危機中,很有可能自今日起不複存在。那唐劫謀我天神宮根本,此戰,我天神宮可亡,卻不能讓豎子如願。我要去祖師堂前,守護金身。若事有不逮,請願毀掉金身,也絕不讓唐劫如願。”
說著已向祖師堂前走去,至於那戰局則是徹底不顧了。反正打到現在已是一片亂麻,支撐大家到現在的早不再是戰術布置,而是一團血氣,一片武勇與與那一股剛烈之性!
楚惜彤就這麽去了,唐劫卻陷入苦戰中。
天神宮的修者從四麵八方湧來,簡直是不要命的撲過來,全然不顧有用沒用,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發起死亡襲擊,逼的唐劫不得不連續施法攻擊,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刻。
即便以他育嬰期淵深若海的靈氣,念動法生的境界,麵對這滔滔不絕的自殺式襲擊,也被弄了個手忙腳亂,何況還有大陣金風在不斷威脅他。
麵對這恐怖攻擊,唐劫也知道自己是捅了馬蜂窩,看起來天神宮人已將他恨之入骨,請願什麽都不要也要殺死他。
媽的,自己跑進來,反倒是幫了七絕門一個大忙。
這幫家夥,不會是把這個也算計進去了吧?
天下間能人眾多,真出一個算準的也不奇怪。
唐劫來不及考慮,隻能全力前衝。
血肉磨盤在持續的攻擊與消耗也漸漸不支,蒼雲聖火與葬神焰加起來都來不及燒,雲母戰傀身上的星光再度黯淡,甚至連豆兵們也死傷慘重,小唐豆指揮的聲音已充滿了悲傷。
鏖戰!
艱難的浴血之旅。
唐劫從未想過一個組織全力發起瘋來有多強大,但是現在他是真切感受到了。
一百多年沒怎麽動過手,殺過人,本以為自己告別了血雨腥風的日子。
但隻是今日一戰,唐劫手中的人命已超過千條。
如此多的修者死在唐劫手裏,就連唐劫的心都不由顫了顫。
天空中密布的靈雨尚未落下就被蒸發,靈潮席卷若海,金風撲麵如焰,到處都是喊殺之聲,硝煙所至處,人盡皆敵!
唐劫感受到了一絲疲憊的步伐。
他有些走不動了。
他是紫府,但他依然是人。
縱然再強大,麵對這如潮如海的攻勢,也會疲累。
他的行進速度開始放慢,而在這時,來自楚惜彤最後一手布置也終於登場出現。
那是一名手持長弓的修者,麵目年輕而英俊,帶著強烈的自信。
他叫扶英傑,也是天神宮公認的後起一代中最優秀出色之人。
數百年過去,曾經的後起之秀如今已是天神宮的中流砥柱——他是新任鷹王。
站在天神山上,看著唐劫在陣中肆意殺人,扶英傑喃喃道:“唐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著他已舉起手中長弓。
那是一把奇長大弓,弓身通體由烏木製成,黑黢黢並不起眼,弓身上刻滿了細迷的紋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是道紋。
道兵!
一件並未被金無欲他們帶出去的道兵。
裂雲弓!
這刻扶英傑擎起裂雲弓,指尖在弓弦上輕輕一搭,隨著弓弦的扳動,一隻金色小箭已自動出現在弓上。
將箭尖對準遠處的唐劫,扶英傑臉上現出一絲決絕。
伴隨著決絕神情的出現,裂雲弓上的道紋一點一點亮起。
每亮起一個光點,扶英傑的臉色便蒼老一分。
漸漸的,那裂雲弓越來越亮,扶英傑的麵容卻越來越老,老態龍鍾仿佛垂朽老人,那持弓的手卻依舊穩定。
那一刻,唐劫也感受到一絲危險,望向遠方。
看著唐劫的目光,扶英傑微笑道:“死吧!”
將最後的生命力量傾注其中,扶英傑鬆開弓弦。
鏗!
伴隨著那一聲鳴動的絲弦之聲,金箭離體飛出,直射唐劫。
與此同時,扶英傑也鬆開手。
裂雲弓墜落於地,扶英傑的身體化灰飛去。
以我所有的生命能量,隻為射出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