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白石上人一掌擊出,驚人的仙氣送入陣中,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僅如此連帶他的仙元也隨之鬆動了一下,心中亦是駭然,想這陣法果然古怪。
正驚詫莫名之際,卻見那山壁一陣轟隆隆震響,原本還挺立不動的山壁,竟然自己就打開了。
眾人齊齊呆了一下,隨即大呼:“上人神威!”
那抱真子也是擦了把額頭的汗,他剛才為破此陣也費了不少心力,雖然感覺上有些奇怪,剛才那一下應該沒產生什麽效用,但陣法既然已經開啟,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也就沒再說什麽。
這刻眼看陣壁通道已開,眾人便一起向那通道走去。
走過山壁通道,眼前是一片豁然開朗。
在通道後的正前方是一片池塘,左右兩旁各是山峰,堵住前路,唯有池塘上一片九曲回廊方是通路,曲曲折折伸向遠方。雖說在這裏的都是修者,但人人都知道,在這王庭中最好不要隨意亂飛。既然這池塘上有橋,那麽走橋就是最好的選擇,否則一旦引動什麽機關,隻怕後果難料。
果然白石上人已道:“諸位小心,這寒冰池上方不可飛行,否則會觸動陣法,一旦被打落池中,就會被凍結成永恒冰塊。”
那池塘中本還立著一塊塊雕塑,各形各樣,有人有妖,形態不一而足,相貌栩栩如生。
聽白石這麽一說,眾人這才知道,感情這些雕塑就是不知厲害被打落池中結成冰雕,心中亦是凜然,一時竟不敢上前,隻是看著白石上人不語。
白石上人見了,知道大家心思,笑道:“既如此,還是老夫先行吧。”
說著便率先踏上那回廊。
眾人見他如此“坦蕩”,亦不由慚愧,這才跟著白石上人一路沿著回廊走去。
他們走過回廊後不久,後方現出唐劫與許妙然的身形。
站在那池塘前,唐劫觀察著池塘久久不語。
“相公,此地可有什麽問題嗎?”許妙然問。
唐劫回答:“這裏的確有一處禁空陣法,一旦飛行就會被擊落。至於那池中,看那些冰雕的樣子,白石當也未撒謊。不過此地絕對不是紫霄宮,我記憶中的印象告訴我,這裏就是無極宮所在。指鹿為馬,顛倒黑白,若說此人心中無鬼,我是不信的。他此刻既如此坦蕩,那多半就是陰謀尚未開始,應當在後方才是。”
許妙然喜道:“那我們就跟著。”
唐劫搖頭:“地仙豈是我等可隨意揣測的,要不是這裏的法陣擾亂氣機,我們早就暴露。現在前麵情況未明,貿然進去,很容易被發現。”
“那難道就這麽等著?”
“當然也不行。”
唐劫想了想,已盤腿坐下,心神凝聚,發動命運之力。
卻是要利用命運之網,通過那冥冥之眼來窺測白石上人了。
隻是他不看則已,這一看卻大吃一驚。
唐劫赫然發現,這無極宮中的命運之網不知為何就象是被人斬斷了一般,竟然斷了許多,隻有少許的牽連,導致看起來就象是脫離了大千世界的命運一般,形成一片半獨立的命運之網。
這個發現讓唐劫震驚不已,這種事絕對不可能是天然存在的,絕對是有命運道的大能親自出手斬斷命運。
問題是誰能做到這點?
即便以唐劫現在對命運的領悟之深,也做不到斬斷命運。
這到底是誰做的?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劫不理解,但他看到這片孤懸的命運之網呈現出一種與主命運之網完全不同的顏色。色澤灰敗,黯淡無光,看起來就象是植物脫離了水分,在萬年的歲月中逐漸枯萎,消沉。
而在這片命運之網上,幾乎不存在任何光點,這是很正常的,畢竟一萬年了,無極宮中不可能還存在什麽生命存在,偶而有之,也多是鬼物傀儡,在命運之網上的表現與生命之光是完全不同的。
但就在這片灰暗命運的中央,唐劫卻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光點。
一個煥發出強烈生命光彩的命運光點,就象一隻蜘蛛,盤踞在網的中央。
看到如此強盛的命運光點,唐劫也吃了一驚。
最讓他震顫的是,在玉石盟的人進入無極宮後,所有人的命運之光就一起黯淡,化作一道道流芒,向著那中央的巨大綠點湧去。
它在吞噬其他人的命運!
唐劫幾乎要叫出聲來。
雖然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是那一刻他敏感的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
唐劫再不猶豫,收回意念,抓住許妙然的手喝了聲:“走!”
轉身離開。
卻是停都不停的就往無極宮外奔去。
許妙然從未見過他如此惶恐的樣子,一時亦是震撼莫名。
就在二人急速飛離的片刻後,一股龐大的意誌已掃過唐劫先前停留的地麵,在便尋無果後,陡然發出一聲憤怒的長嘯。
這嘯聲並非物質層麵的聲音,而是發於精神層麵,隻有神魂才能聽到的怒吼,沒有震動八荒的狂野,卻有著難以言喻的深邃和發自心底的顫栗。
那一刻,所有的進入者同時從心底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脅。
玉石盟的修者都是行走多年的老人精,立時知道不妙,這宮中深處隻怕有著巨大的危險,再不顧一切的向後退去。
隻是他們想退,卻已是來不及。
就見空中驟然烏雲漫卷,一個龐大的黑影如山般席卷而來,散發出亙古未有之宏大氣息,壓得眾人心頭瑟瑟發抖,竟喘不過氣來。
隨後就聽半空中一聲咆哮,那黑色風雲渦卷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從漩渦中探出一隻大手,向著眾修抓下。
一名修者見狀不妙,想要反擊,隻是在這黑色大手前,所有的反擊都顯得是如此的脆弱無力,就這麽被那大手抓住,往漩渦中一拖,就聽那修者先是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眾修大駭,一起出手想要抵抗,隻是那意誌是如此的強大,竟然連一眾紫腐都無法抵抗,竟被壓得漸漸支撐不住,一個又一個被吸入漩渦中。
而每吸一個,那空中的黑影就會凝實一些,氣息就會強大一分。
唯有一人巍然不動,便是那白石上人,垂手肅立於一旁,那黑色氣息竟然也不去理會他,隻是狂吸眾修。
昆吾子眼見如此,終於明白上了白石上人的當,憤怒叫道:“白石,你好卑鄙,竟然與這宮中妖物勾結,陷害我等。”
白石上人嘿的笑了一聲:“妖物?無知之輩,爾等能為仙翁歸來,獻上自己的生命,當可榮耀了。”
仙翁?
昆吾子一愕,回首望去,就見那片黑色身影已現出一個模糊影象,卻是一個身穿道袍屹立於天地間的人影,雖隻是淡淡一站,卻散放出驚天神威。
“無極……仙翁。”昆吾子吐出這四個字。
他終於明白等待他的是什麽了。
就見那空中黑氣一收,漩渦已盤卷著將所有修者盡數收走,天空中的人影便又凝實了幾分,黑色煞氣,代之而起卻是幾分仙風道骨的景象。
見此情形,白石上人跪下,長聲道:“白石見過仙翁,不知這次帶來的祭品可還夠了?”
那人影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哼聲道:“還差一些,可惜,走了兩個人,就差那麽一點,我就便可以解脫窠臼,回複真身了。”
“走了兩個?”白石上人一時不解。
“無妨。”那人影卻不在意的揮揮手:“走便走吧,反正有你亦可湊數了。”
什麽?
白石上人聞聲大駭,急退道:“仙翁你怎可出爾反爾,說過我隻要救你脫困,就收我為徒的。你以天道立誓……”
那人影已哈哈笑了起來:“本尊是以天道立過誓言,可那誓言是用來約束無極仙翁的,和本尊有什麽關係?再說本尊什麽時候又怕過天道了?”
說著那人影身上已氤氳出大量紫色霧氣。
“什麽?”白石上人聽得如遭雷殛,看到這紫霧,他終於明白了,失聲叫道:“你不是無極仙翁?你是魔頭!”
“身在無極宮,就非得是那無極老兒不成?”那身影已不屑道:“本尊當年也不過是中了那無極老兒的詭計,被他毀了肉身,困於此地。多虧了你騙來修者為我吸食精氣,本尊方有恢複的可能。作為嘉獎,就讓你的一身仙氣精華,都融於本尊體內,成就我最後神軀吧。”
說著黑色漩渦再度張開,已向著白石上人吸去。
白石大悔。他當年也是無意中闖入此地,眼睜睜的看著和自己一起來的修者盡被此人吞噬,卻被此人語言所迷惑,誤以為他就是無極仙翁,因當年大災變之故而被困於此地,由於已無實體,無法離開。需要大量修者的血肉精氣才能為自己重塑神軀。並承諾白石上人,隻要下一次開啟之時,為自己帶來足夠的修者,幫他脫困,必受白石為徒。
無極仙翁王庭四聖,大羅金仙,何等身份,他肯收自己為徒,那可是天大的機緣。再加上此人以天道立誓,更讓白石上人深信不疑,便鬼迷了心竅,為此人帶來修者吞噬。
然而他最終沒能逃脫自己也被吞噬的惡運,就見那黑色漩渦下,白石上人已被徹底吸入。那人影就象是吞吃了什麽十全大補丸般,竟打了個飽嗝,很是站立不動了一會兒,這才拍拍自己說:“終究是實力弱了,竟費了這半天功夫才消化掉,唉。”
伴隨著歎氣聲,那模糊的黑影終於凝實。
卻是一個相貌堂堂的俊秀書生,看起來斯文有禮,隨手一揮,已將那無盡魔氣收回體內,看看自己,確認身體已完全凝實存在,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終於有身體了。唔,雖然還隻是地仙之身,勉強卻也可以用用了。到是先前逃走的那一男一女,女的也就罷了,怎的男的身上,竟有許多熟悉的氣息?古怪,古怪!”
說著一揮袖子,已是步出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