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城是大雲朝東邊的一個中等城市,地處交通要塞,十分繁華。時值初夏,此刻李衝正在益陽城裏遊逛,四處尋找“印字”的蹤影。
益陽城裏的大店鋪和一些大家族,門上的匾額都是“印字”和普通字一起書寫,印字作為鎮守宅門之用。他到處尋找印字修煉。可惜這些印字他都已經在眉心處的“印海”中學會了,經過三個多月的尋找,就算是城裏一些偏僻的小巷破廟,他都去過了,可是再也沒有新的印字了。
印字是印者運用印氣,用上好的印筆,沾了特殊的印墨,點上朱砂,書寫的特殊文字。可以驅邪避魔。印者修煉,也是根據這些印字,在印海之中修煉神魂,讓神魂凝聚成印字,然後擁有諸多本領。因此印字存在於外界,也存在於印者的印海之中。外界的印字是無數代人,用了幾萬年,總結出來的修煉之法,若是學到了印海中,就可以擁有莫大的神通。
李衝今年十五歲,正好是精力旺盛,刻苦修煉,勤奮求學的年紀。他家中修煉秘籍中的印字都已經在印海中學會了,他也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新的印字秘籍修煉,便想了這個偷師的辦法,自己揣摩街上的印字修煉。印海中的印字,初學者隻能擁有唯一的一個印字,不能重複。隻有不斷地補充新的印字,才能擴充印海,增強神魂。
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益陽城外十裏處的益陽湖邊。看著湖邊無數的庭院樓台,他霍地眼前一亮。
益陽湖景色十分美麗,益陽湖邊都是一些豪門大族蓋的別院,當作度假遊玩的歇息場所,肯定門上的匾額,有不少印字。
想到這裏,他心情振奮,從懷裏拿出早上帶來的兩個大餅,狠狠地咬著,大步朝那些別院走去。
一邊吃著,眼睛一邊四處搜尋印字。可惜的是這些花園的名字,不外乎什麽臨湖軒,雅致閣,清逸園之類的常見名字,沒有新奇的字,這些他早就學會了,根本沒有價值。
也是,他現在印海裏大約有了四千五百個印字,常用的文字也就二三千,他都認識了這麽多字,別說尋找新的印字,就是想找普通的不認識的字,都非常難了。
就在他沮喪地以為今天又沒有收獲的時候,忽然一個古樸雅致的莊園吸引了他。
他一下子竄了過去,三口兩口,把剩下的大餅吃完,就站在了那個莊園的門前十來丈處,一動不動了。
“懸磐閣。”三個字前麵兩個字,居然是沒有進入過印海的印字,李衝頓時高興壞了。
他緊緊地盯著“懸磐”兩個字,運起神魂,認真地體會著這兩個字的含義以及書寫方式,一邊揣摩,一邊手舞足蹈,印海之中的神魂,凝聚起來,嚐試著各種模仿書寫的方式。
如果是修煉秘籍中的印字,一個印字可以分好幾個步驟書寫,怎麽運氣,怎麽做動作,還會描述出怎麽運用神魂,那就不需要琢磨了,隻要照著修煉就行。可他現在就好比是偷學別人的武道招數,隻能根據招式,自己揣摩怎麽運行真氣,怎麽出招,為何這麽出招。這是非常消耗神魂的事情。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終於,他領悟到了印者是如用調動神魂,書寫出這兩個字了,他手腳比比劃劃,印海之中也不斷地幻想演練,終於,印海中仿佛是金光閃了兩下,頓時一股無比舒服的感覺湧遍全身,“噓”他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剛剛醒過來的樣子。
他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才知道不知不覺之間,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手帕,就開始擦起汗來。
忽然咯吱一聲門響,一個飄逸儒雅少年從懸磐閣的大門中走出來。
那少年俊美瀟灑的異常,緩步來到李衝麵前,刷地一打折扇,輕輕扇了兩下,斜睨了李衝一眼,語氣戲謔,“小兄弟方才是在琢磨我家門上的字嗎?就是不知道小兄弟可認識前麵這兩個字啊?”
李衝方才耗費了全部的神魂修煉印字,此刻還處在天然呆的狀態,根本沒注意少年的到來。但乍一聽這人輕視的問話,心氣頓時不平,聽聲音輕柔,還是一個女人。可是如此瞧不起人,被一個女子輕視,他可就有些生氣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磐是形方中空的石器。室如懸磐這個成語,是說家裏一貧如洗。這位小姐,你家的別墅起了這麽一個名字,似乎有些不妥啊!”
“唔!”
女扮男裝的少女似乎想不到李衝不僅認識,而且還很懂這兩字的含義,頓時有些驚訝,上下打量了李衝幾眼。她見李衝根本不懂禮貌,直接忽視她的男裝,點出她女人的身份,這實在很無理。
李衝脖子輕輕抬起,想要仔細看清楚眼前少女的模樣,他還處在方才修煉的意境之中,腦筋有些遲鈍,望著少女,腦海一片空白,想使勁看清楚少女,便努力瞪大了眼睛。
看在那少女眼裏,似乎在給她一個白眼,微顰眉頭,哼了一聲,丟了一句,“狂生!”便轉頭生氣而去。少女容貌出眾,氣質高貴,就算是男裝打扮,遇到的男人一個個都巴結得很,像李衝這樣的無禮之人,她以前還未曾遇到過。
李衝見她去了,也不放在心上,呆了一會兒,腦筋回過彎來,轉身便往城裏家中走去。
今天他收獲不小,看遠處那些庭院樓閣還有許多,他準備明天直接就來到這裏尋找。現在必須得早點回家,否則晚了的話,就吃不到晚飯了。
走了一個多小時,他來到家門前,隻見守門的有八個家丁,比平時隻有兩個多了四倍,看來是有貴客來了。
他也不在意,進了門,就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他是家中的庶子,而且排行十三,上麵有十二個哥哥,他父親李義嫡子就有三個,他生母又是婢女抬的小妾,更沒有地位了。平時家中任何好事都和他無關。好在也沒有虐待過他,隻是那種可有可無的無視,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走過長廊,路上遇到的仆人,有的點頭叫一聲十三郎,有的有點地位的仆人,根本就假裝沒看見他,招呼也不打,他也就當沒看見。
路過練武場的時候,忽然幾句話竄入了他的耳中。
“嘿嘿,你們李家好歹也算是益陽的一個貴族,可是家裏一點貴族氣息都沒有,連區區和我鬥字比上三個回合的都沒有,莫非你們家都隻會習武不曾?”
接著就是他的幾個哥哥的聲音:“王三少爺年紀雖小,可是天道修煉的天賦太高了,我們這些人哪比的上王三少爺啊!”
“是啊,王三少爺十六歲就修煉成兩千多印字了,那可是奇才啊,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衝聽到這裏一愣,兩千多印字就是奇才了?他有些迷惑。自從半年前,穿越到和他同姓的這個少年身上,他就迷上了修煉這個世界的印字。聽說這是天道,深不可測,修煉到極處,可以長生不老,成為仙人。
當世武者煉魄,印者煉魂。武者強身健體,也能有斷石劈山的強大實力,但要是和印者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當世以實力為尊,實力強大,才能出人頭地,武者中的高人,也可以封侯拜相,但是要想超過皇帝,那就不可能了。可是印者中的強者,不僅地傲視權貴,甚至可以控製皇帝,一人可以鎮國,一人可以敵國。而傳說中修煉到極致的印者,還可以修成人仙,可以長生三四百歲。因此印者在當世是最讓人尊敬和崇拜的強者。
但是修煉天道,成為印者需要強大的神魂,對於天賦要求十分的高,因此印者很稀少,一旦成為印者,身份可就高貴無比了。
李十三一直在李家屬於可有可無的人物,地位很低,名字都沒有,眾人隻是十三,十三的稱呼。李衝繼承了他的身體之後,也同樣接觸不到太多的秘籍,對於天道了解的不多,他又對此十分感興趣。聽到討論印字,便朝練武場走近了幾步,看見他的四個哥哥,和一個錦衣少年站在一起。旁邊還有一群丫環和仆人在伺候。
“哼,我天賦高?我看是你們廢物,我大哥,二哥,都比我天賦高多了。我大哥像我這般年紀,修煉成三千印字,凝成一枚本命印,成為印者。你們啊,真是上不了台麵的廢物,我這點本事,就讓你們羨慕成這樣?你們李家啊,怪不得隻是益陽排名二十八的三等家族,隻能跟在我們王家後麵吃屁了。等到今年八月的大比,我們王族晉升為一等貴族,你們家更是望塵莫及了。哈哈,以後撿些我們王家不要的垃圾吃吃,不要嫌少哦!”
李家的四個少年,都是奉命要伺候好這個錦衣少年的,可是一聽這話太傷人了,旁邊李家的那些仆人一個個臉色都變了顏色,四個少年就是父親再怎麽交待,也都憤怒了。
“王攔,你話別說的這麽難聽,這可是我李家?”
“王攔,你有種的話,敢和我比鬥嗎?看我用【猛虎分身拳】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看看誰倒地吃垃圾!”
錦衣少年王攔輕蔑地掃視了幾人一眼,“和你們比鬥?誰不知道練武比修煉天道容易得多?等我修煉到了印士,你們再和我比試啊?哼,到時候你們在我眼裏就都是螻蟻了,那時你們還會哭著喊著,求我收你們做印武士呢。”
“你……”四個少年都氣得夠嗆。
李十郎脾氣最爆,罵道:“既然你現在不是我們對手,就給我閉嘴。信不信,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打掉你的牙齒。”
“呦,你們李家就是這樣對待客人啊?而且一點武道規矩都不講,要想教訓我,就和我比印字啊,用武力欺負印童,傳出去,你們李家還能在益陽混嗎?”
李強這時說話了,他是李六郎,是嫡三子,二十歲,專門來陪王攔的,看到事情鬧下去,對他家沒有好處,王家排名十八,是二等貴族,地位可比他們家高多了。忍住氣說:“別吵了,事情就這麽算了。王攔,你我兩家平時都不錯,我們都知道你天道天賦很高很厲害,可是用不著說話這麽難聽吧?走,我們家新弄來一隻妖兔,十分好玩,我們去瞧瞧去吧!”
王攔也知道不能過分地辱罵這些人,可是還是說了一句,“你們李家啊,還真沒人學天道嗎?嘖嘖,六哥,不是我說,你的幾個弟弟,真的都是廢物啊!”
李強臉色一變,可是用淩厲的眼神,看著其他三個弟弟,三人嘴角抽抽,都不敢說話,隻好當作沒聽見。
“六哥,讓我和這個錦毛鼠哥哥鬥字行嗎?”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除了李強,剩下的李十郎,李十一郎,李十二郎,看著穿著錦衣的少年,尖嘴猴腮,可不真像一個錦毛鼠嗎?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李強早就看到了他這個十三弟,一直就對他視而不見,今天這個陪貴客的場合,怕他什麽都不懂,丟了李家的臉麵,可一聽他竟然這麽說話,頓時心裏一驚。
“和我鬥字?這小子誰啊?莫非就是你們家的十三郎?太狂妄了,竟然敢叫我錦毛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