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中一副破敗的模樣,除了幾個大紅色的喜子以外別無他物,在加上如今的蒙蒙細雨,真可謂是好生淒涼。
“大舅哥,我們到了!”秀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低聲應了一句,隨後將驢子栓到一棵樹上就衝著那老婦人高喊道;“娘,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敬之啊,兒媳在哪那?快讓老婆子摸摸!”老婦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頭上別著一把木釵,雙手顫顫悠悠的向著周圍摸索著。
“小姐,姑爺家也太窮了吧!姑爺家裏這麽窮,你不得倒貼啊!”看著瞎眼的老婆子和那破敗的小屋,胡靜的侍女忍不住輕聲抱怨道,為自己家小姐抱不平。
“胡說什麽,敬之胸中滿腹經綸,本小姐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家產!你覺得本小姐還用得著那些黃白之物嗎!”胡靜掃了眼侍女,隨後從轎中走出,來到老婦人的身邊恭敬的說到;“老夫人,兒媳胡靜,在這裏給您請安了!”
“好,好啊!快進屋來,外麵下雨了,可別著涼啦”老婦人抓著胡靜的手連忙摸著,嘴中不斷的說著好,將眾人引進了屋裏。
秀才的家並不是那種普通人家進門一個廳堂,隨後左右兩間臥室的格局。因為秀才家境貧寒,所以這家中根本就沒有什麽客廳與臥室之分,一進門迎頭一個喜子,隨後房間中有一座土炕,土炕旁則是一塊放置著被褥的木板,就連燒菜做飯的灶台也就在屋內。除了這些必須的以外房間中別無他物,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木板旁放置的幾本舊書了。
老太太招呼著胡靜坐在土炕上,隨著轎夫與侍女們的進入,整個小屋立刻就人滿為患,後麵進來的隻能是倚著們勉強擠進半個身子來。
“大舅哥,見笑,見笑了!”看著自己家連人都裝不下,秀才羞得用衣袖遮著臉,嘴中是連連告罪的話。
“見笑是肯定的,不過笑完了也該開飯了!”秦慧走在秀才身前,低聲笑著說道,引得秀才更是羞憤難當。
“開飯!”羞憤過後就是一陣沉默,秀才一看迎親的隊伍都有十幾人,在臉上不由露出了為難之色。
尋常百姓一次婚嫁就要籌備良久,這個年代缺衣少食,除了大戶人家之外婚嫁的喜宴也吃不到什麽東西,隻能夠賓客們勉強填飽肚子。
不過那說的也是普通人家,秀才這家境明顯就不普通,所以別說是吃個飽飯了,秀才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也不過是借來了幾塊紅薯與挖來的野菜,甚至連一個親朋都沒敢招呼。如今一屋子人少說也有一二十個,秀才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是急的在屋裏打轉。
“滴答、滴答.....”隨著秀才跟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晃外麵雨勢慢慢的大了起來,原本破舊不堪的房間中立刻變成了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樣子。
“秀才啊!”秦慧歎息一聲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看著漏雨的屋頂很是沉重的說到;“你不會是打算就用這水簾洞娶我妹妹吧!我妹妹可不是猴子變得,這水簾洞可住不慣啊!”
“慚愧,慚愧!”秀才被秦慧說的無地自容,可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讓他連爭辯都做不到。
秦慧不斷的打趣著秀才,這一來二去之下說的秀才無地自容,讓一旁一直注意這邊動靜的胡靜聽不下去了。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孔子雲,何陋之有!”書生畢竟是自己的相公,秦慧雖然實力高強可胡靜也容不得這番話語,忍不住出言辯解道。
“嗬嗬!”秦慧搖頭一笑,擺手道;“往來不見鴻儒,入眼盡皆白丁!”
“啪!”一聽這話胡靜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在嚇得老太太直達哆嗦的同時,嘴中寒聲說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啦!”
“無妨,無妨。大舅哥說的是!”秀才趕忙起身打圓場,這裏麵的花花繞繞秀才可不知道,在他看來還是秦慧這個大舅哥不滿自己的表現。
想來也是,胡靜所在的紅袖山莊一看就是豪門大院,而胡靜人長得也跟狐狸精似的。所以許敬之雖然自負懷才不遇,可這不遇比不孕還要可怕,胡靜的身份已然讓秀才有種屌絲被女神垂憐的感覺,那還能想到這女神其實是個水貨。
“媳婦啊,老身家境貧寒真是讓親家見笑了,你是個孝順孩子,要不這親事就算了吧!”老太太低頭止不住的歎息,她眼瞎心可不瞎,秦慧話中的不滿怎麽會聽不出來。
“娘!”胡靜趕忙坐到老太太的身邊,拉著老太太的手就不鬆開了。
“其實我哥哥已經同意這門親事了,他這人豆腐嘴刀子心,這不是怕我受氣嗎!”胡靜連連勸慰,可老婦人聞聲更是一驚。
“豆腐嘴刀子心!這還了得!”老太太臉上的遲疑之色更濃了,原本的喜悅也漸漸的平複了下去,生怕兒子在娶個後媽回來。
胡靜畢竟是一隻修行了五百年的狐狸,一看到老太太的神色不對,趕緊向著身邊的丫鬟使了個顏色。
侍女一看小姐的眼色,趕忙說道;“老婦人,其實我們府上都同意這門親事的,姑爺他胸中暗含甲兵,等到封侯拜相的時候還是我們高攀了呢!您看這嫁妝都帶來了,還是讓他們快點拜堂成親吧!”
“嫁妝都帶來了!”老太太一聽還有嫁妝,心道這親家還是挺靠譜的,這個年代都是親家所要彩禮,能自備嫁妝的都是有禮數的人家。
“老婦人,快快拜堂吧,可別錯過時辰了!”
“是啊老婦人,小姐與姑爺一看就是天生的一對,有夫妻相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秦而慧也在一旁看著熱鬧,讓秀才也鬆了口氣。
秦慧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讓秀才暗暗心驚,生怕自己這個大舅哥一個不願就將新娘給拉走了。
其實也是秀才想多了,這裏麵的根本就和秦慧沒有一毛錢關係,秦慧之所以那麽說也就是好玩而已。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秦慧還等著看拜天地呢,怎麽會讓這婚事被攪黃了。
隨著眾人的起哄老太太也放下了心,隨後四名漢子抬著兩個紅木箱子就進了門,等到秀才打開一看發現這裏麵一箱是金銀細軟,一箱居然是美味佳肴。
對於胡靜這位自帶幹糧的五毛,老太太是越摸越喜歡,拉著胡靜的兩隻手問個不停,要是胡靜不是早有準備的話可能在就穿幫了。
“吉時已到!”門外的一名大漢一聲高喊,充當著主婚人的角色。
“請二老上座!”侍女七手八腳的在房間中布置一翻,然後將秦慧這個便宜老哥與老婦人請到了正坐上。
“一拜天地!”隨著話音秀才兩個轉過身去,對著天地就是一拜。
“二拜高堂!”秀才二人跪在老婦人與秦慧身前,胡靜咬緊牙關對著秦慧磕了個頭。
“夫妻對拜!”二人相互之間互拜一下,將禮節進行到底。
夫妻對拜之後原本是送入洞房,隨後才是新郎官出來招呼賓客,新娘子在屋內靜待的。但是秀才家中可沒有什麽洞房一說,所以最後的送入洞房就被免了去,改為胡靜與秀才二人端茶敬水。
“大舅哥喝茶!”新郎跪在秦慧身前給親家敬茶,而胡靜則跪在老婦人身前給秀才的母親敬茶。
“乖!”秦慧看著端著茶頭也不敢抬的秀才,笑著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好,好孩子!”一旁的老婦人也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可老婦人喝完茶後卻在身上一陣摸索,最終摸出了一個有些暗淡的銅手鐲,給胡靜戴在了手上。
“哥,你看漂亮嗎!”看著手中的銅鐲子胡靜不懷好意的看了看秦慧,隨後對著跪在地上奉茶的秀才微微點頭,揚了揚自己的手鐲。
“漂亮!”秦慧的牙縫中蹦出一個詞來,那還能看不出這是胡靜擺了自己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