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亞當再次抬手,放到了鼻梁之上。隨後突然僵住——那一副從不離身的普通黑框眼鏡,卻是在剛才的爆炸中付之一炬了。
手指微微顫抖數下,亞當突然咧開嘴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的眼鏡......!”
“給我去死!!”一貫冷漠且不帶絲毫的感情的雙眼竟然微微發紅,可想而知亞當此時怒到了什麽程度,天知道那一雙眼鏡對他有什麽意義。
“......鬼王機甲!”
兩人的頭頂上方,天空驟然撕裂開一道豁口,無以言語的巨大危險感撲麵而來,林蕭竟是有一種控製不住就要逃走的感覺!
轟隆隆,一隻十數米長短的巨大手臂從黑洞中探出,銀色的金屬反射著冰冷的色調,危險而又迷人,華美的流線型外殼完美詮釋了力與美的結合。金屬手臂中還握著一柄燃燒著炙白火焰的光劍!
這光劍足足有二十米長短,表麵流動著森藍色的閃電,連空氣都承受不住其巨大壓力而“劈啪”的顫抖哀鳴。
巨劍橫天,沒有絲毫猶豫地豎劈而下,天空驟然傳來一聲哀鳴,空氣炸裂,轟鳴滔天。毫無花哨的一擊,開天辟地的一擊!劍光斬落,似乎連天地黯然失色,巨大的風壓撲麵而來,林蕭感覺自己就像是風中的浮萍,手腳竟是不聽控製的顫抖!
秦禦姐黑發飄飄,倒飛在半空中,絕美容顏定定看著林蕭,眼神複雜而又溫馨。下一刻,巨大的光劍從天而降,無盡的光和熱將兩人淹沒。
“......不!!”
巨劍斬落的瞬間,一條倩影驟然出現在林蕭身邊,卻是昨夜曾經戰鬥過的南區傀儡陰陽師千本櫻。
麵對那仿佛連天地都要劈開的一劍,千本櫻空洞無神的眸子中也露出了害怕、焦急的神色,貝齒緊咬著櫻唇,突然一把抱住林蕭,然後光芒一閃,兩人瞬間化作了虛影,融入空間之中。
大地劇烈顫抖起來,光劍斬落,岩石堆積的山頭直接被砍開,一道數十米長的巨大鴻溝將山峰一分為二,切口處光滑如鏡。
“哢嚓嚓”,天空的黑洞還在撕裂,一尊頭頂天腳立地的巨大金屬機械人,巨大的頭顱,散發著金黃色光芒的雙眼,冷漠無情,橫掃睥睨。一手盾牌,一手光劍,宛若滅世魔神,從黑洞中掙紮而出。
這一刻,所有人都為之呆滯。
老天,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真的要斬盡殺絕麽!冒險者之中怎麽竟是這些變態之輩啊!
四野驟然安靜,一頭小山般巨大的深海大章魚揮舞著十二根撐天觸手,縱橫睥睨,從東方橫掃而來。一具堪比凹凸曼的巨大金屬機械人,靜靜站立在山巔之上,如神似魔,銀白色的金屬身軀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無情的光。
“那是......鬼王機甲!!!”
有識貨的冒險者,已經認出了這頭龐然大物的來曆——那根本就是紅色警戒3中的終極殺戮兵器,鬼王機甲嘛!
鬼王機甲:紅色警戒3中旭日帝國單兵作戰科技的極致,毀滅一切的冰冷劊子手。
設計用途:先進反裝甲機器人。
製造方:俱利加羅機器人公司(未經情報正式),量產方:機加工廠。
擁有攻擊手段:雙眼死光炮,旋轉軀幹,全關節化四肢,無人駕駛,全自動化導航,已經參考《星球大戰》設計製造的粒子毀滅光劍。
技能:野蠻衝撞,毀滅突襲。
身體由旭日帝國瘋狂科學家發現的外太空金屬製造,抗打擊能力極強,擁有自動修複以及補充能量的特性。
評價簡述:這個人性戰鬥機甲款式有十層樓高,外形如同一個渾身鐵皮包裹的醜陋食人怪。這個機器人的眼睛中隱藏著可以在幾秒內把坦克融化的能量武器,他的身軀也能成為可怕的殺人工具,用他巨大的雙臂和肩膀把麵前的任何東西撞成碎片。
在一個早期的戰地報告中,一個坦克排遭遇了孤零零的一台鬼王機甲,然後......坦克排全滅,具體戰鬥過程無人知曉。
深海大章魚,鬼王機甲,兩頭代表著毀滅與死亡的巨獸一東一西橫列兩方,遙遙對峙,這一刻,所有人都為之絕望。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同樣是冒險者,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有人召喚深海大章魚,有人操控劊子手鬼王機甲,在這兩頭巨獸麵前,其他人除了狼狽逃命,什麽都做不了!
短暫的死寂過後,兩頭巨獸不約而同的開動腳步,踩的大地轟隆作響,如原始洪荒的霸主,轟然撞在一起。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觀望著兩頭巨獸的搏鬥,等待著最後的毀滅,最後的死亡......
而這時候,卻有一個人失魂落魄著......林蕭。
巨劍斬落的瞬間,千本櫻帶著林蕭一起虛化,這是可以隔絕物理攻擊的狀態,但鬼王機甲的戰鬥力實在太過駭人,饒是如此,兩人依舊遭受了重創。在巨大壓力下,鮮血從毛孔中噴出,將兩人染成了血人。
林蕭靜靜坐在地上,眉頭微皺,隻覺得胸口前所未有的難受,那種仿佛被切割成了無數片,一抽一抽鑽心的疼。
“我這是......怎麽了?”
林蕭抬起血淋淋的雙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眼睛酸澀難受,仿佛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冰冰涼涼,酸酸澀澀。
“你哭了。”千本櫻跪坐在林蕭身邊,空洞的眸子中竟是柔情滿滿,嗓音清脆悅耳,如晚風吹動風鈴,“看,你的眼淚。”
林蕭沉默不語,雙手狠狠攥緊,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腦海中,卻回憶起許許多多摸不著邊際的東西......
聽老頭子說,自己是在一個雪夜被發現的,轉眼已經24年了。
林蕭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正常人。當別的人在沉浸在《安徒生童話》的幻想時,自己可以捧著《戰爭與和平》一看一天。公路遭遇車禍,其他人惡心害怕,自己可以喝著豆漿吃著饅頭,直麵慘淡的鮮血與腦漿。
自己曾經花費一個月的時間,詳細計劃過搶劫街角建設銀行的全過程。從武器的來源,警力的分配,出手的時機,到結束後的逃離路線選擇,贓物證據的銷毀,一整套的花費大量心血的計劃,雖然最終並沒有實施。
林蕭當過白領,做過文職,也賣過淘寶,當過小偷。至於當街尾隨什麽,根本就不算個事兒。他在人海中尋尋覓覓的穿梭著,卻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就像一個孤獨的旅行者,一站一站的遊蕩,看孤獨的風景,聽孤獨的歌。
記憶中,這是自己第二次流淚吧?
第一次是十三歲那年,愛喝酒愛吃涮狗肉的老頭子走了,向來不知悲傷為何物的自己,第一次流淚。第二次......
原來,再如何空空蕩蕩的心,也終究會在不經意間被某個身影裝滿嗎?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城,城裏是想忘卻又忘不掉的人。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曾經擁有。
“那麽......”林蕭抬起頭,目光冷漠無情,“複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