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沉聲說道:“既然沒什麽疑問的話,我們現在就立刻行動吧。首先就要將周圍的環境摸索清楚,而且必須盡快!沒有特殊情況不要擅闖任何房屋,因為裏麵的危險更大,防備怪物的同時,還要提防其他人從背後捅刀子......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切換到‘裏世界’,但從防空警報拉響到裏世界切換,有約莫十分鍾的緩衝時間,在此過程中,大家盡可能聚集到一塊兒。結合大家的移動速度和路上遇到危險所花費的時間......暫時就將探索範圍設定為當前半徑兩公裏吧。”
眾人深以為然。初到陌生環境,首先要熟悉它,然後收集各種必備物資,尋找安全地帶,查看是否存在危險因素等等,這些可都是日常必修的內容。
這麽久以來林蕭從沒讓人失望過,這一次也是如此。
蛇無頭不行,困境中一個人最怕的就是六神無主、慌亂無助,因此一個強大且聰明的頭腦,以及旗幟鮮明的方向,更容易讓人信服與追隨。
接下來,幾人就討論了一下是分頭行動還是統一行動。許樂的意見是統一行動,理由是麵對這個鬼地方分開無疑非常危險。
林蕭搖了搖頭,道:
“大家分頭行動更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個地方不能以常理來形容,並不是聚在一起就最安全,反而是一種極大的人力浪費。畢竟這裏不是隻有我們,誰都不能保證其他冒險者是否會觸發一些恐怖劇情。”
老黃點點頭,道:
“那就兩人一組吧,相互間也有個照應。”
“嗯,就這麽定了。”
這時候,眾人後方突然響起一個可憐巴巴的委屈聲音,弱弱的道:“那我呢?”
說話的赫然是方才要跟許樂斬雞頭拜把子的胖子老耿,這廝逃竄中緊跟在天神隊屁股後麵,此刻眼巴巴湊了上來:
“你們不會讓我一個人行動吧?我雖然人長得胖,但卻有一顆柔弱的小心髒,不禁嚇的~~”
“......”
眾人無語。天神隊目前共有八人,兩人一組分配下來恰好是四組,但胖子老耿橫插一腳進來,無論如何都要多出一人了。
不過總歸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翻臉就砍人”這種事兒總歸有些觸及眾人那近乎刷完了的道德底線,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林蕭道:
“你與我們一組,白羽和許樂一組......”
分配完畢,林蕭大手一揮,大聲道:
“go,go!無論有沒有發現,一個小時後在這裏集合!出發!”
沒人矯情,眾人整理行囊選好了方向大步出發。
......
隨著冒險者散開,氣氛頓時冷清了下來。老耿縮了縮脖子,很自覺的湊到了林蕭跟前,腆著臉道:
“林哥,咱們接下來去哪?”
林蕭指了指身後的一條道,說了句頗有哲理的話:“前途自在遠方,不要問去哪,跟著心走......”
老耿眼前一亮,琢磨道:
“貌似還真有幾分道理......跟著心走就能走出寂靜嶺了?”
“當然不是。”話沒說玩,就聽老耿‘哎呦’一聲,將一堵年久失修的磚瓦牆撞塌,不由扼腕歎息,“我的意思是,跟著心走也不能撞牆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隻花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林蕭就從路邊一輛積滿灰燼的汽車裏翻出了一張泛黃的小鎮地圖。
按照附近的標誌性建築物定位出自己的位置,目光很快落在離自己三人最近的地點:校園。
......
路上很安靜,安靜到死寂,也沒有任何怪物跳出來攪局,沒多久,林蕭三人已經站在了校園跟前。天空中的灰燼還在無邊無際的揮灑著,三人的肩頭已經又落了一層半指厚的灰燼。
林蕭仰起頭,望向那校門。透過濃濃的灰霧和飄散零落的“灰雪”,隻見牆體斑駁的校門上,頂著四個生鏽,並覆蓋著灰燼的的單詞,隱約可見那大字上殘留著金色的油漆。
“看到這裏,又讓我想起小時候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了。”胖子老耿眨眨眼,“流光容易把人拋,把人拋啊。”
一路走來,林蕭和千本櫻也已經習慣胖子老耿的自娛自樂了,毫不在意的道:
“校園在寂靜嶺中的地位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往裏走肯定有危險,要不你留在這裏等我們?”
胖子咧嘴幹笑兩聲,“哪能呀,咱可不會讓同伴獨闖虎穴,要闖的話......你們打頭陣,我殿後!”
“......”
對這廝的無恥已經不抱希望的林蕭邁步向裏走去,身後跟著一路上未發一言幽魂也似的千本櫻,最後則是扯著笑臉渾身肥肉都在顫抖的胖子老耿。
建造學校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教書育人,撇開建築風格不談,這所學校和大陸上的諸多中學沒什麽不同。
進入寂靜嶺之前做好了充足“功課”的林蕭自然不會傻乎乎的一間間去探索尋找,事實上,天神隊眾人每一個都對當前世界有著細膩而深刻的了解。包括阿蕾莎的誕生過程,生平經曆,在學校中受到的屈辱,在醫院中受到的傷害,這塊土地上存在著的扭曲的宗教主意,還有有關這股邪惡力量起源的猜測與推斷......三天的準備時間啊,足夠冒險者把阿蕾莎多大還在尿床的事兒都查清楚了。
沒辦法,作為“站在另一個高度看世界”的冒險者,如果還不知道提前搜集情報,分析劇情,尋找突破口,按照可能發布的任務擬定行動計劃......那真是蠢得連豬都不如了。
所以,沒有什麽猶豫,林蕭拉著千本櫻,很快走向了資料中阿蕾莎記憶最深刻的那間教室。
......
這裏是一間教室,很普通的教室。淩亂的桌椅,灰蒙蒙的地麵,角落中的紙團,黑板上的塗鴉......
教室裏沒有燈光,背陽,窗戶外又是灰蒙蒙的一片,窗戶覆滿了灰燼,光線又透不進來。所以可想而知,這間教室的光線非常的不足,靠窗的三分之一麵積有些光亮,而另外三分之二則愈加的黑暗。交替分明,陰暗且陰冷。
滿是積灰的課桌和地麵說明這間教室已經荒廢了很久了。
而在天花板上,四台吊扇卻還在“吱呀……吱呀……”的轉著,轉得非常非常的緩慢,卻根本沒有吹起任何的風。因為這裏的線路早已暴露燒焦,實在不明白那已經鏽蝕到幾乎一碰就會散架的吊扇是如何轉起來的。
緊靠著教室後門的吊扇下,懸掛著一具屍體——確切的說,是有一半都腐爛了,爬滿蛆蟲的屍體。
依稀可辨死者大概是一個中年男子,衣衫破爛不堪。一根細細的藍白條紋布條勒著他的脖子,懸吊在風扇的下方。他的脖子被拉扯的老長老長,就像拉長的鴨脖子一樣,似乎在這麽多年的重力下出現了“與時俱進”的進化。
一隻腐爛的眼珠瞪了眼眶,另外一隻眼珠子已經不見了,眼洞空空的,半邊臉都覆蓋著粘稠的液體,一隻隻白色的蛆蟲在那黑洞洞的眼洞中鑽來鑽去......
好吧,撇開視覺衝擊不談,這具吊在風扇下的死屍當真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可言,活到現在的冒險者哪個不是手染鮮血的屠夫,殺過的人多了去了,吃人肉也就是眼一閉牙一咬的事兒,哪有什麽心理負擔可言?
可是這時候胖子老耿卻很驚悚了大叫了一聲“啊!”,聲音如杜鵑啼血,宛轉悠揚。
“你怎麽了?”
“這家夥上吊用的藍白條紋毛巾很眼熟,好像是我的......”
“是你的什麽?”林蕭追問。
胖子老耿捏著衣角,忸怩道:
“是我的內褲啦,討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