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浮,一處不起眼的宅院。
“白日星現,是強大的妖魔,為了方便白天汲取星力,強扭乾坤而致。”說話的一身銀光閃們的男子,他沉穩道:“除非萬不得已,妖魔不會幹這種事。看來這隻妖魔的狀況不佳,極有可能是身受重傷,需星力修補,這才強扭乾坤。”
說到這時,他語氣輕鬆,其他人也是一臉輕鬆。
“能夠白日星現的妖魔,絕對是最頂尖的妖魔,隻在三千前那場大戰中出現,沒想到這裏居然還藏著這麽厲害的妖魔。”他感慨道。
“厲害又怎麽樣?還不便宜我們?”黃袍道人尖聲道:“嘿嘿,天妖黑魔之心,融入劍中,我的飛劍品階可要提升好幾品!”
“哈哈,此等妖魔之瞳,可是苦求不得,天生看破萬物。”
……
一群人頓時興奮起來,就好似那隻絕世妖魔已經被他們捕獲。
對修者來說,高品階的妖魔,渾身是寶,幾乎全身都可以煉器煉丹,均是難得之物。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正是為了這隻妖魔而來。身受重傷的絕世妖魔,是令人垂涎的獵物。
銀衣男子看到眾人此般,慎重道:“各位且不要高興得太早。大家沒有發現這裏的人很多嗎?”
“多又如何?誰敢和我們搶?”黃袍道人尖聲不悅道,眼中已經是殺機密布。其他人眼中亦是凶光閃動。
銀衣男子自顧自道:“各位今天看到那艘大船了吧,六品寶船,難得的法寶。而且,各位若是仔細看那艘翎船的船尾,便可以看到一個印記。”
“誰的印記?”黃袍道人狐疑地問,今天他也看到了那艘翎船,說實話,心中也微驚。
“明濤界界主。”銀衣男子緩緩道,眾人頓時鴉雀無聲,許多人臉上都露出驚懼之色。
黃袍道人亦是臉色微變,但旋即恢複如常,尖聲道:“你莫要亂說,明濤界界主閉關已經超過六十年,怎麽可能跑到天月界這個小地方來?”
“我隻是看到這個印記,當年在明濤界混過一段時間,這印記倒是有幾分印象。”銀衣男子淡淡道。
見眾人一臉懼色,他又笑道:“各位毋需太擔心,明濤界主不聞世事多年,隻怕來的可能性不大。估計是他的弟子或者手下。”
眾人臉色稍緩,其中一人道:“隻要不是明濤界主,其他人,咱家可不怕。”
“不錯不錯!”其他人紛紛附和。
“明濤界為何插手此事?”黃袍道人眉頭微皺。
“前輩莫忘了,天月界屬明濤界的轄界之一,小弟知道白日星現,他們知道也不稀奇。”銀衣男子道。
忽然黃袍道人和銀衣男子臉色微變,齊喝道:“誰!”
兩人如箭般躥了出去,院外空無一物,黃袍道人飛上天空,掃視四周,片刻後下來,對銀衣男子搖搖頭。兩人眼中盡皆駭然,麵色凝重,再無半點剛才的輕鬆。
其他人紛紛跑出來問情況,兩人神情已經恢複如常,銀衣男子笑道:“沒事沒事,虛驚一場。”
眾人聞言,這才鬆一口氣,說說笑笑地朝屋內走去。黃袍道人走在最後,在進去前,尤自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跟著走進去。
片刻,角落陰影處,一道人影悄然顯現,赫然是白衣林謙。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旋即在原地消失不見。
東浮殿內,眾人齊聚一堂,天鬆子身為地主,坐在上首,俞白恭立在側。下首依次坐著六人,各自悠閑地喝茶。
“這次叨擾道友了。”說話的是一位明豔美婦,明眸皓齒,風情萬種,她肩頭上停著一隻翠黃小鳥,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雲霞仙子這話就太客氣了。”天鬆子嗬嗬笑道:“能有這麽多道友光臨寒舍,在下可是不勝榮幸。隻是小地方,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各位還請多多見諒。”
“道友說哪裏話。”眾人紛紛拱手。
天鬆子神色憂慮感慨道:“不瞞諸位,自從白日星現之下,我這心就一直沒放下來過。在下雖然見識不多,但也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兆頭,今天諸位來,我也安心了。”
“道友不必擔心。”雲霞仙子安慰道:“袁道友擅長觀氣之術,對妖魔再敏感不過,定可尋得其藏匿之處。”
此時那位袁姓道人忙道:“雲霞仙子過譽了。”
恭守在側俞白心中駭然,在座的這些人,個個修為。而最引他注意的,卻是坐於末首一直低頭的小姑娘,看上去和他年齡差不多大小,修為卻給他高深莫測之感。素來自傲的他,心中頗有幾分不是滋味,這天下的天才,果然不計其數啊!
蒲妖看上去情形很糟糕。
他坐在墓碑上,麵色蒼白,神情萎頓,仿佛油盡燈枯,左莫頓時嚇了一跳。不可一世的蒲妖,怎麽會突然間淪落到這地步?
左莫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蒲,你這是怎麽了?”
蒲妖抬了眼皮看了左莫一眼,語氣很淡,和平時一般不可一世,反問:“什麽怎麽了?”左莫卻注意到蒲妖昔日妖豔的赤紅血瞳黯淡許多,連聲音都有氣無力。
但不知怎麽,聽到蒲妖這不可一世的語氣,左莫反而放心下來。
“是不是晶石不夠?”左莫不由關切問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關心蒲妖,按理說,對方是妖魔,早點掛了對他才好,可是看到蒲妖這般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問。
又看了左莫一眼,蒲妖看上去對左莫的這句問話有些意外。
“想幫我?”蒲妖揚了揚眉。
“唔。”左莫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如今學精明了。
蒲妖忽然笑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蒲妖拿出幾顆晶石,在地上擺出一個左莫從來沒見過的符陣。
符陣左莫沒見過,但是這晶石他眼熟啊,難道……
他一摸身上,臉色大變,這個該死的人妖,又拿我的晶石!還沒等他說話,眼前忽然光芒大盛,他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時,一下子呆住了。
“蒲,這是哪?”他結結巴巴地問。
眼前黑乎乎陰森森,腳下是冰冷的岩石,不遠處的小河裏流淌居然是鮮紅的血水。地府?左莫艱難地吞了吞唾沫,神情緊張地四下張望。
蒲妖舒服地呻吟一聲,他張開手臂,一臉陶醉,完全不見剛才的萎頓。
“劍洞。”蒲妖又恢複他慵懶的神態,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血瞳放光地舔了舔嘴唇:“這裏有很多魂魄。美味的魂魄啊!”
“劍洞?”左莫一愣。在無空劍門呆了兩年,劍洞這個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韋勝師兄不就在劍洞裏嗎?
這下他便不害怕了,好奇地四下張望,又有些擔心地問蒲妖:“韋勝師兄也在劍洞,會不會被他撞見?”若是在這撞見師兄,那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了。
“這個劍洞有十八層。”蒲妖一臉鄙視地看著左莫:“你韋勝師兄已經下到十六層。你若有你師兄一半的本事,我至於這麽狼狽麽?”說到這,他有些憤憤:“我堂堂天妖,淪落到地這地步,說出去都丟人!”
見蒲妖恢複如常,不知怎麽,左莫也輕鬆了許多,頓時不買蒲妖的賬,哼道:“關我屁事!什麽天妖,還不是被我師伯一劍斬傷?也隻能欺負欺負我這種築基期的菜鳥。”他迅速作出糾正:“錯了,哥當時還是煉氣期呢!好意思麽!”
蒲妖也不生氣,笑嘻嘻道:“這地方好,陰氣濃鬱,舒服啊!而且還有魂魄,雖然都是些不完整的魂魄,但也聊勝於無。”
“你怎麽找到這地方的?”左莫對這十分好奇,這劍洞之隱秘,他呆了兩年也不知在哪,蒲妖卻能找到。而且他還聽說劍洞需要兩名金丹期修者同時運轉才能開啟,蒲妖隨隨便便就進來了。這廝還是有些手段的,左莫心想。
蒲妖不屑道:“巴掌大的地方,掃一眼就知道了。”旋即他對左莫道:“以後過段時間,我們就進來呆一陣子。”
“還來?”左莫瞪大眼睛,他毫不猶豫搖頭:“不行,你知道今天花了多少晶石麽?四顆三品晶石!四顆啊!你知道我要煉多少金烏丸才能賺四顆三品晶石?你花起來倒是輕鬆……”
蒲妖一臉鄙視:“這隻能說明你廢。賺個晶石搞得像生兒子,遇到你這等廢物……”
左莫毫不客氣打斷他,同樣鄙視道:“有本事你來賺啊!你不是天妖麽?怎麽?天妖還隻能從我這搜刮晶石,說得自己有多能耐!”說著說著,長久以來積累的怨氣一下子爆發:“哥好不容易賺來血汗晶石,你倒好,一聲不吭全抹去了!哼哈,還給哥搞收費項目,劈一次多少晶石,你好意思麽?哥還沒向你收房租呢?你當是白住的啊……”
左莫義憤填膺曆數蒲妖的種種罪狀。
蒲妖懵了,事實證明,即使強如妖魔,麵對過於強大的口水,也是會懵的。
左莫劈頭蓋臉罵了一柱香,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爽!
過了好半晌,蒲妖才回過神來,他歪著頭想了想,道:“好吧,我教你一個小手段,可以賺晶石。”
左莫頓時精神大振,湊了上去:“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