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玥和蒼澤的出手,立即震懾住群妖。
紫色藤箭,快若閃電,無一妖避開,空中掠過紫芒驚豔裂空。灰青蒼痕,奇詭百變,就像戴著人皮麵具的刺客,防不勝防。眨眼間,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偷襲者,便紛紛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圍觀者無人敢動。
他們也許無法像明決子那般,一眼洞察南玥和蒼澤用的都是高階妖術,但他們同樣能夠看出兩種妖術的不同尋常。南玥和蒼澤之前呆在幻陣中,眾妖被左莫吸引,竟然一無所覺。
他們的突然出現,以及隨後的霹靂手段,立即熄了一些妖混水摸魚的心思。
南玥氣息微喘,手持藤弓,立在左莫身旁,一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蒼澤額頭布滿汗珠,身上的灰青色霧氣,比剛才淡了許多。
左莫心中明了,南玥和蒼澤不過第一次修煉新妖術,這番用出來,肯定是筋疲力盡。
“回去吧,好好休息。”緩過勁來的左莫溫聲道,雙手同時揮動,數十道各色光芒如同暴雨般傾泄而出,沒入他周圍的空地上,消失不見。
陷阱!
圍觀者心中無不暗自凜然。
南玥和蒼澤都是強弩之末,眼下不過硬撐,見狀徹底鬆一口氣,沒有拖泥帶水,迅速離開。
左莫冷冷環顧周圍一眼,許多妖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他的目光在明決子身上頓了一頓,這個陌生的妖朝他微微一笑。
他沒有細思明決子笑容裏的含義,便離開荒獸棋盤。
甫一離開荒獸棋盤,左莫才深刻地感受到這次神識消耗到底有多嚴重,趕緊入定,恢複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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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劍陣是個好東西,能夠幫助你們參悟劍意。但是,不要過份依賴外物,我們是劍修。什麽是劍修?除劍之外,別無他物!無論你們有沒有領悟劍意,當你們開始修劍後,你們的心便有如一柄劍胚。你需要不斷地錘煉、磨礪它,使之越來越精純,使之越來越堅韌。那怎麽才能錘煉磨礪你們的劍心?戰鬥,不斷地戰鬥!沒有戰鬥,沒有劍修。我們劍修,是帶著鋒芒來到這個世界!”
韋勝的聲音並不激昂,但是堅毅的目光,和斬釘截鐵沒有一絲轉圜的語氣,卻令所有的劍修熱血沸騰。
以前,大夥苦於無人指導,像無頭蒼蠅。如今,韋勝的橫空出世,讓所有的劍修,看到希望。換在其他門派,像韋勝這樣弟子,依然是弟子。但是在這裏,韋勝迅速成為所有劍修的老師,無人置疑他說的每句話。
他是真正的劍修!
韋勝的許多修煉如果放在以前,大家都會覺得很傻。誰能想到,一位金丹期的修者,還每天花費兩個時辰,像個初學者一般,一劍一劍劈刺?可是他很快,他就用事實讓眾人明白,基礎修煉是多麽至關重要。
他用煉氣期的劍招,煉氣期的靈力,橫掃包括麻凡在內朱雀營在內的一眾高手。
如此匪夷所思的比試,當整個朱雀營整整數日間,都陷入一片死寂。韋勝的表現簡直顛覆了他們長久以來形成的常識。
什麽靈力,什麽劍招,在韋勝麵前,就像沒有任何用處一般。他用事實告訴大家,他們的修煉進入誤區。漸漸,有人開始模仿韋勝的修煉方式,一板一眼地練習他們早就放下許久的基礎劍招。
韋勝的講劍堂每天都是人滿為患。
在講劍堂上,韋勝講了剛才那番話。大夥課後迅速聚集在一起,交頭結耳商量。
“韋師說得太他娘的夠勁了!”雷鵬雖然修的不是劍訣,但是每堂講劍從不拉下,今天韋勝的這番話更是大大符合他的胃口。年紀輕輕的韋勝,被大夥稱為韋師。
“可是哪有什麽實戰。”人有嘟囔道。
“實戰也不是沒有。”麻凡沉吟道,自從他上次被韋勝打敗,他反省了許久。他修劍野路子出身,許多東西一知半解,埋下許多隱患。如今被韋勝一一挑出,受益極多,他對韋勝說的每句話,都要反複思考好幾遍。
“沒錯,外麵就有煞魂,還有更厲害的煞魂獸,不就是最好的實戰對象麽?”年綠插了一句。
“對!幹他娘的!”
“嗯嗯,咱們好好籌劃一下,不如這樣……”
可憐的煞魂獸們,在這片煞霧中橫行上萬年安然無事,卻因為韋勝的一席話,遭遇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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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束龍、阿文等等衛營的骨幹,也打算參加講劍堂。雖然韋勝講的是修劍,但是許多地方對他們同樣有借鑒意義。
但是,這個打算被蒲妖無情地扼殺。
開什麽玩笑?堂堂天妖的嫡係,哪怕是名義上的嫡係,哪裏輪得到別人來給他們講課?
對蒲妖而言,這簡直是羞辱,沒錯,就是羞辱!
越想心裏越是不爽的蒲妖,立即命令衛營全營封閉。講劍堂有什麽大不了?講起修煉,哼,誰能跟哥比?
蒲妖心中冷笑。
大手一揮,煉魔堂就這樣擺開。
雖然蒲是妖,但是他對魔那一套,可一點不陌生。洋洋灑灑,肆意指點,所講的早就不局限於《苦衛》。如果那些魔界的魔校們,坐在這聽,隻怕早就心驚肉跳。苦衛們隻是老老實實聽著,許多地方讓他們豁然開朗。至於其他什麽的,他們倒沒有什麽感覺。
雖然營門緊閉,但是朱雀營的一舉一動,還是落在束龍他們眼中。
“實戰?唔,的確很有必要。”蒲妖托著下巴,眨著血瞳。
比起朱雀營的劍修們,衛營的苦衛們,實戰經驗少得可憐。而且他們都是修奴出身,真正意義上的野路子。可以說,先天上苦衛們便差朱雀營的劍修們許多。
若是衛營被朱雀營壓下,他麵子上豈不是太無光了?
哪怕是韋勝!
哼!區區一個金丹……
心高氣傲的蒲妖,哪裏可以容忍這樣的結果?
更何況,還有黃金魂!在吸收一縷黃金魂之後,他的神魂大大穩定下來,讓他鬆一口氣之餘,對剩下的黃金魂更加渴望。在這個節骨眼上,當然要好好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
沒辦法啊,自己的這位學生,最是現實不過!
蒲妖也把主意打在那些煞魂獸身上,他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大手一揮,直接命令下去。
衛營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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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裏發生的一切,公孫差都不知情。韋勝的到來,對他並無太大的影響。離開無空山時,他隻不過剛入門月餘,對無空劍門沒有什麽感情。韋勝這個大師兄,他也隻是聽說過名字,真人還是第一次見。
此時他渾身紅彤彤,像煮熟的蝦。他本來長得就俊俏,臉上有著少年特有的靦腆羞澀,此時全身通紅,更是可愛。
他的神魂劇烈地波動著。珠子一入口,洶湧的神魂本源,如同潮水般,險些把他吞沒。他的神魂,就仿佛一葉舢板,在大浪中掙紮。
若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想法便是自保。
可公孫差性情狠辣果決,第一時間開始自殺式的瘋狂掠奪。掙紮中,不間斷地吞噬神魂本源,來強化自身,其中驚險程度,是公孫差修煉以來最危險的一次。
公孫差的修為在整個隊伍中屬於最墊底的,但是,若論起心誌,哪怕連左莫,都低估了他心誌的堅韌程度。從他接觸戰將開始,就是在蒲妖一遍遍的蹂躪下,頑強的硬挺過來。在那段時間裏,蒲妖沒有任何指點,公孫差需要不斷地從失敗中尋找規律。沒有鼓勵,沒有支持,隻有失敗。
最殘酷的成長模式,成就公孫差。
這形成小娘狠辣的戰鬥風格,可卻少有人知道,他對自己更狠。
他是一個肉體孱弱、修為低下,內心卻堅韌狠辣至極的怪胎。
對他而言,這隻不過是另一場戰鬥。凶險的局麵,並沒有讓他有一絲動搖,從蒲妖無數次蹂躪中磨煉出來的心誌,穩若磐石。他最擅長的,便是從看似沒有機會的絕境,尋找出一絲可乘之機。
如怒濤般的神魂衝擊,他飄搖欲墜,他卻無比冷靜地,一絲絲地吞噬那些遊離的神魂本源。
他的神識迅速成增漲,他愈發得心應手。
他就像指揮朱雀營般,指揮著自己的神識。
迂回、穿插、圍殲……
這些他最熟悉的辦法,被他遊刃有餘地用出來。他就像一隻狡詐的狐狼,伺機遊走,一看到機會,便撲上猛地咬下一塊。
神魂本源是如此洶湧,他是如此弱小。他沒有半點慌張,相反,他相當興奮,因為他找到了戰鬥的快感。這種快感,就像毒癮般,讓他深深為之迷醉。
他逐漸控製局麵。
他的神識越來越強大,受到助益,他的計算愈發精確,神識控製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它們就像從最初的菜鳥,變成精銳的士兵。
漸漸,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明悟。
這絲明悟越來越清晰,清晰得就像在窗戶紙背後,隨便一捅,就能夠看個真切。
他的神識猶如風卷殘雲,把最後一絲神魂本源吞噬。
啪,像有什麽碎裂,又像有什麽破開。
他立在空無一人的戰場,心神異常空明。
嗬,原來,這就是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