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蒼淩雪沉默不語,她就像木偶般,一動不動。姣好的臉龐,浮現淡淡的哀傷,她把自己丟給黑暗,失去平日的威嚴和約束,她就像普通的十七歲少女,坐在那裏,望著遠處的山丘。
連綿的燈火,就像天上的星辰。她想起前些年,這裏的燈火是何等稀疏,如今的蒼家,比起那時,要興旺發達許多。
她心中沒有太多的驕傲,隻有累。
此時的她,褪去堅強,她就像無助的小貓,蜷縮在角落。
“大人。”一名沙啞的男子在黑暗中響起。
她沒有抬頭,她對這個聲音實在太熟悉,熟悉到不需要在他麵前偽裝,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昨晚有人拜訪了二長老,二長老送對方到門口。”男子低沉道,他平淡的聲音蘊含難言的憤怒:“三長老的兒子,被送到第一妖術府。”
蒼淩雪扯動一下嘴角,漠然道:“這不是正得逞他所願麽?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直是他一塊心病。”
“大長老隻怕也堅持不了多久。”男子低聲道:“聽大長老的管家說,他們昨天收到不知來曆的威脅,威脅的目標是大長老的孫女。大長老很有可能在這件事上,保持沉默。”
“眾叛親離,嗬嗬。”蒼淩雪笑了笑,隻有此時,她那淡漠的笑聲才體現出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滄桑。
男子沉默半晌,他忽然開口:“大人,逃吧!”
“逃?往哪裏逃?”蒼淩雪有些茫然:“蒼家怎麽辦?商會怎麽辦?”
“這個時候哪裏管得了那麽多?”男子的語氣變得焦急:“大人若不再逃,隻怕……”
“隻怕什麽?”蒼淩雪淒涼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活著的我,比死的我,要更有價值。無論是吞並商會和蒼家,還是成為他們的賺錢工具,都需要一個活的我。”
男子沉默不語。
蒼淩雪自言自語道:“長老們太怯懦,若是能夠堅持下去,商會並非沒有與那些人討價還價的籌碼……”
“大人,如果我們拋開商會呢?”男子忽然問道。
“拋開商會?”蒼淩雪一怔,忽然皺了皺秀氣的眉毛,坐直身體:“誰告訴你這話的?”
“昨天晚上,我盯梢二長老,在回來的路上,被人擒住。”男子平靜道。
“啊!”蒼淩雪大吃一驚,臉上的嚴肅和威嚴頓時消不見,急聲關切地問:“沒有受傷吧?”
男子心中一暖,他搖頭道:“沒有。對方隻是托我帶這話。”
蒼淩雪神色稍鬆,但心中亦是凜然,嚴叔的實力,在她眼中深不可測,無論再艱難的任務,嚴叔都能完美的任務。嚴叔是父親留給她最後的倚靠,若沒有嚴叔,她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掌握蒼家。雖然嚴叔從沒有說他到底有多強,但言語間她能夠聽得出,嚴叔以前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
“對方什麽來路?”蒼淩雪有些好奇地問,她的腦子飛快運轉,她並不懼怕新的勢力加入。事實上,任何一個變數對於此時近乎絕望的她來說,都是好消息。
因為局麵不會比現在更差。
“看不透。”嚴叔語氣低沉,透著一股罕見的忌憚:“對方對黑暗世界的手段非常清楚,我遇到的實力不遜於我的,起碼有三個。黑暗世界實力能達到這個地步的,不會無名無姓,但這些人的來曆,我看不透。”
蒼淩雪精神一振,她冰雪聰明至極,嚴叔的話裏透露出很多信息。對方的實力很強,如此眾多的高手,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勢力。對方讓她拋開商會,那顯然是看重了她經營的能力。拋商會,而不是拋開蒼家,說明對方有自信能夠保住蒼家的安全。
這令她感到震驚,若不是這個消息,是她最信賴的嚴叔帶回來的,她絕對不相信。嚴叔看著她長大,和她情同父女,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對方是誰?
她知道那些向自己施加壓力的家族,之所以令她感到絕望,是因為他們背後的靠山,是長老會的實權長老!
那不是她、蒼家、商會能夠抗衡的。
這個神秘的勢力,竟然有如此自信,這令她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有這麽強的黑暗勢力麽?”她喃喃自語。
“沒有。”出乎她意料,回答的是嚴叔,他的語氣充滿肯定:“黑暗世界並不大,也沒有傳言的那麽神秘,幾家比較大的黑暗勢力,背後和長老會,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他們哪來的底氣?”蒼淩雪有些不解。
嚴叔猶豫了一會,道:“他們未必是黑暗勢力。”
蒼淩雪一怔:“怎麽說?”
嚴叔解釋道:“黑暗勢力說白了就是爪牙,有些勢力隻是希望行事方便些,比如打探情報,還有一些事情不好處理,如果讓黑暗手段,自然就方便許多。我們妖族的黑暗勢力,基本上都是有靠山,他們有的時候,負責最開始的碰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若是有所進展,他們背後的勢力才會浮出水平。”
“難怪這些黑暗勢力可以為所欲為。”蒼淩雪終於明白過來,不由感慨道。
“那隻是誤解,他們其實有很多忌諱的。”嚴叔道:“很多事情,都不能過線。上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追究他們才能生存下來。而且一旦上麵有什麽事吩咐下來,必須完成。黑暗勢力之間的競爭也很殘酷。”
不是黑暗勢力,蒼淩雪的精神也振奮不少。雖然已經到了這地步,她依然不希望淪落到與黑暗為伍。黑暗是條不歸路,尤其對一個家族來說。
“這夥黑暗勢力嚴叔能打探出他們的來曆麽?”她有些期盼地問。
若是能夠打聽出這些人的來曆,那他們後麵的靠山,也許會露出一絲破綻,
這一盤死局,若是有人攪一下,說不定能活過來。
蒼淩雪重新充滿鬥誌。
嚴叔看到重新煥發鬥誌的蒼淩雪,重重點頭:“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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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的手指有如筆一般,在麵前空中不斷地勾勒虛畫,他不時停下來,思索一陣子。
他已經有好幾天進入這種入魔般的狀態,他不斷在勾勾畫畫,其他人知道他此時一定是在思考什麽問題,沒有打擾他。
吃肉吃到快瘋掉的左莫,本來是準備好好淬煉一下剛剛吸收的神力,然而當他在船艙裏煉化時,他的眼前,忽然再次浮現左莫第一次灌注神力進入青絲時出現的那個獨特的紋。
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
許多上次沒有看清楚的地方,被他重新發現。這個全新的發現,讓他欣喜若狂。
左莫已經斷定,這個紋,就是神紋!
神紋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已經並不是那麽遙遠。天環最早開始對神紋的參悟,他們亦是現在對神紋研究最為深刻的門派。天環的神力,便是以神紋為基礎,衍生變化而來。很快,隨著神力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人修煉神力,人們對神紋的了解也越來越多。
如果說,靈力的本質是符紋,那麽神力的本質就是神紋。
神紋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麽神秘,但是它依然是當今最深奧、最吸人的奧秘。
哪怕是對神紋研究最透徹的天環,到目前為止,掌握的完整神紋,亦不超過五個。
所以當左莫意識到這個讓人看不懂的紋到底是什麽時,他的精神陡然變得亢奮起來。
對於神紋,左莫知道得比其他人更多一些。在遠古部落,每一個部落,都會他們自己的神紋。比如太陽部落的太陽紋,青藤部落的青藤紋,這些神紋不僅和他們的神力息息相關,而且還關係到一個東西,那就是遠古神兵!
遠古神兵和當今的神兵具裝並不相同,遠古的神兵的煉製,各個部落的大能們把神紋烙印打進兵器之中。而如今的神兵具裝,卻是左莫參考了更多的煉器手法,在沒有領悟完整的神紋前提來,鼓搗出來的一套。
如今的神兵具裝,幾乎完全沿襲了左莫的這一套。
左莫掌握的神紋有兩個,一個是太陽紋,一個是青藤紋。
兩個神紋,他在太陽紋上的造詣要深厚許多,而青藤紋則鑽研得要少許多。但即使是他掌握的太陽紋,他依然有許多不解的地方。神紋和符紋不同的地方在於,神紋的每一處,都需要領悟,不領悟就根本不可能使出來,亦不可能畫出來。
一枚全新的神紋,頓時讓左莫激動起來。
雖然他還無法領悟,但是一枚新的神紋,它所蘊含的價值,頓時讓左莫激動不已。
隨著這些年,大家對神力的追求,不斷地四下發掘遠古中遺址,各種殘缺的神紋,也不斷地湧現。
黑市上,一枚殘缺的神紋拓本,價值連城。
隻有領悟神紋,才能夠製作拓本,而且每拓印一次,都會對拓印者構成極大的負擔。因此市麵上的神紋拓本,數目極其稀少。
左莫很快沉浸在這枚全新神紋的參悟之中,他根據腦海中的圖像,不斷地嚐試著勾畫。
忽然,他指尖驀地一沉,傳來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