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龍脈、氣焰
那個下午要再往“氣動樓”一趟並揚言自己一定會成功的公子哥名為錢隆。
本來，酒足飯飽吹點牛逗逗樂是人之常情，這種酒桌上的話誰都不會當真，偏偏某個不識趣的張某人就較上勁了。
“錢兄，實在太巧了，小弟我正想去氣動樓見識見識，既然剛好你要去‘引氣’，正好可以去見證一名煉丹師的橫空出世。”酒足飯飽，眾人正要離開之際，錢隆卻被張參拉住了。
錢隆神色一滯，眼底尷尬惱怒之色一閃而逝：“張兄說笑了。引氣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可以如此怠慢，肯定要焚香齋戒沐浴更衣的。”
“哦~~小弟初來乍到，並不清楚氣動樓的位置，還望錢兄不吝告知啊。”
“氣動樓的位置？”錢隆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了，“張兄不要胡攪蠻纏了，出門隨便問一……”
錢隆未竟的話語戛然而止，身軀一顫，僵立當場。
一旁他的朋友察覺到不對，轉身一看，發現他的臉色竟然慘白一片，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滾滾滑落，衣袍更是隱隱顫抖。
“麻煩錢兄給我帶下路，可以嗎？”張參溫和地請求道。
“可、可、可以……當然沒問題”錢隆擠了擠麵部肌肉，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裏的悔恨快要將自己都淹沒。
就在剛才，他分明看見張參眼中冷芒一閃，隨即，無法形容的恐怖殺意和威懾當頭罩下，仿佛泰山壓頂，讓自己快要窒息！
“感謝感謝。”張參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釋放出來的一縷蘊含了煞氣的精神威壓，笑嗬嗬地拱了拱手。
“不客氣，應該的。”錢隆帶著僵硬的笑容，忙不迭回禮。
眾人眼睛都沒瞎，一個個都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尤其他們熟知的錢隆居然轉眼間變成了這副模樣，一幅看到鬼的樣子，前所未見。
這些人的年紀，和張參差不多，若是生在貧苦家庭，哪裏有時間讓他們這樣閑逛。
在或富貴或權勢的大家族長大，他們眼力都不差，念頭幾轉，大概明白了個中緣由，紛紛不自覺地後退兩步，遠離張參。
“張兄，這邊請。”錢隆已經顧不上去鄙視包括好朋友在內之人的行為了，老老實實地在前麵帶路，離開丹雅軒。
兩人身影從視線中消失的下一刻，噤若寒蟬的眾人仿佛被齊齊解開了穴道，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跟上去看看！
討論一陣，眾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好奇之火。
張參錢隆兩人的談話並未刻意避開，他們從兩者的話語中分析出來，張參分明是想去氣動樓卻不知道路線，錢隆隻不過倒黴地剛好被抓了壯丁而已。
氣動樓隻有一項功能，莫非……
這些公子哥玩鬧心極重，有了決定，一群人風風火火呼呼喝喝地就跟上去了。
另一邊，錢隆張參兩人已經上了一輛馬車。
氣動樓距離丹雅軒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為了早點離開麵前的這個惡魔，錢隆果斷提出了搭車的建議。
一路戰戰兢兢，終於，十幾分鍾後，馬車停下，兩人耳邊傳來駕車人的聲音。
“兩位公子，氣動樓到了。”
錢隆利索地鑽出來，付了車錢。
張參從車裏出來，抬頭一看，麵露驚愕之色。
這所謂的“氣動樓”，未免有些……簡陋？
入眼所見，是一座兩層的圓塔，外側是一道環繞的廊柱，用圓柱撐起。
煉丹術和煉金術一樣，將“圓”的理論貫徹其中，從眼前這座塔的形狀、裝飾就能看出來。
踏步而上，推開有些破舊的門，張參進入氣動樓。
內中的設施簡單，卻又透露出一股玄妙的味道。
正中央，矗立著一尊巨大的三足兩耳大圓鼎，通體黝黑，定睛一眼，就能看見外側鼎身繪製了大量怪異的符文圖案，細小輕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再看四周，擺放了九尊異獸雕像，都是趴伏的動作，似乎在朝拜這座大鼎。
九尊異獸頭頂，各立著一麵古樸的黃銅圓鏡，隻不過灰撲撲的，根本起不到鏡子該有的照射功能，好像是蒙了一層灰，又像是沒有打磨完畢的半成品。
張參掃了一眼，除了大鼎和頭頂銅鏡的異獸以及一個蒲團之外，空蕩蕩別無他物。精神力掃過整座氣動樓，更是沒有絲毫生命跡象。
“接下來該怎麽做？”
“你坐到蒲團上去，寧心靜氣，凝聚自己的意念，投入到山川鼎內，”錢隆麵無表情，他是看出來了，這個家夥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沒有對自己不利的心思。“隻要你能夠點燃龍脈氣焰，接下來的你自然會知道怎麽做。”
張參能夠感知到錢隆心中大概的情緒波動，並未察覺到惡意存在。
他走上前去，盤腿坐在蒲團之上，收束心念，將全部的精神意念凝結於一點。
這一點精神之光離開張參的軀體，徑直投入山川鼎內。
下一刻，張參隻覺得光暗變幻，一睜“眼”，自己來到了一個奇妙的所在。
自己正站在一片虛空中。
上方，一道道色彩各異的氣流快速流動，交織融合，幻化出無盡光影，流光溢彩，形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彩光迷障。
下方，赫見九條巨龍蜿蜒起伏，自無限遠處延伸過來，龍頭交匯在自己正下方，崢嶸龍頭高高揚起，龍吻張開，但見一顆龍珠散發出迷離光彩，浮浮沉沉。
銀龍、青龍、藍龍、紅龍、黃龍、黑龍、白龍、金龍、血龍，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陰陽以及皇道和人道九條龍脈。
赫然是清國的立國之本，存亡之根。
這九條龍脈若是出了問題，清國不攻自破。
驚人的一幕，讓張參心神馳騁，目放精光，一種無法言喻的豪闊氣意在心頭激蕩。
但是，不等他細思更多，這片奇異虛空突生一股強悍的排斥力，將張參彈飛。
光暗變幻的感覺又一次襲來。
收束念頭，定睛一看，自己的意識已經返回肉身了。
身後，錢隆嘴巴張大得能夠塞下去一顆鴨蛋，眼珠子也重重凸出，幾乎要掉出來。
張參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大鼎上方不知何時燃起了一團火！
這團火的顏色每一刻都在發生變化，一如張參之前在神秘空間看到的上方那片光霧迷障。
“這個就是錢隆之前說的龍脈氣焰了。”張參心中生出明悟。
張參將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過去，發現這團龍脈氣焰分出九道無形無質的氣流，和異獸頭頂的銅鏡相連。
又或者說，每一麵銅鏡都射出一道無形氣流，混而為一，再經過某些特殊的方式，衍化出了這團龍脈氣焰。
嗯？！
張參正要上前詢問錢隆下一步動作，突然感應到一股比正常人強大數十倍的氣息正飛快朝這邊趕來。
雖然猜測來人定然和自己引發的山川鼎變化有關，張參還是取出了事先準備的防身之物。
一個素色道裝青年風風火火地一頭闖進來。
“是誰？是誰？！”青年叫嚷著，聲音裏透露出濃濃的喜意。
抬頭一看，廳內隻有兩個人，一人一副見鬼的傻樣，另一人正看著自己，眉頭微蹙，有些警戒的意味。
引動龍脈氣焰的是誰，不言而喻。
飛廬子露出自認為最和善最溫暖最誠摯的笑容，上前幾步，開口道：“師弟啊，我可算是等到你了啊！”
這一下，輪到張參懵掉了。
哈？？！！
“誰是你師弟，別一上來就占人便宜。給我把話說清楚。”張參嘴角一抽，伸出手做出立入禁止的動作，“還有，有話就說，不要靠近了。”
“我是飛廬子啊，負責諸離這個季度引氣相關事項的飛廬子啊，師弟你不認識我？”飛廬子一幅非常委屈的樣子，讓張參一陣惡寒。
“停停停！！！什麽飛廬子，我才來諸離，沒聽過！你給我把話從頭到尾好好說清楚！”
飛廬子有種淚流滿麵的衝動，自己可是諸離的大名人，平時不知多少大家族排著隊等著巴結自己，所求的不過是自己隨便一兩句指點。
不認識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一臉防備嫌棄的樣子……這可是未來的師弟啊……飛廬子的心都要碎掉了。
就在兩人糾結的時候，錢隆的聲音響起。
“那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說幾句嗎？”
經過鼓起勇氣的錢隆的一番講述，張參終於知道了來龍去脈。
清國的煉丹師雖然數量不多，但是由於各自堅持的理念不同，加上昆侖十二天的天然地形因素，隱隱分成數個大的派係支脈和一些小的團體。
為了壯大自己一脈，新弟子就成了關鍵，畢竟清國每年的新晉煉丹師也就那麽三兩個。
出於防止內部鬥爭的激化、台麵化，經過一番夾雜了各種勾心鬥角唇槍舌劍的討價還價，最終確定了所謂的“接引製”。
也就是各脈輪流派遣弟子負責諸離氣動樓的管理，每一輪為一季度，期間，若是有新晉煉丹師，該脈有“優先接觸權”。
隻有等那個新晉的煉丹師明確拒絕該脈弟子的邀請，其他脈係才能向他發起邀請。
本來這項約定隻有煉丹師才知道，但是當某一次某個脈係走了狗屎運，一個月內居然有四個新晉煉丹師而且全部加入該脈之後，這個約定就逐漸成了所有諸離人都知道的事情。
錢隆才說完，張參就發現，自己的感知範圍內，陸續來了數道強大氣息。
毋庸置疑，這是其他脈係煉丹師了，都是來虎口奪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