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英淑臉色慌張:“趙姐姐,有大軍來了,是不是張作霖帶著章軍弟兄們來了!”
門外,響起了戰馬的嘶鳴聲和吵雜的人聲。
趙巧兒和柳英淑急忙來到窗台前,透過窗縫,向外看去。
窗外,院門已經洞開,無數衣甲鮮明荷槍實彈的清兵衝進了小院,在園子裏擺開隊形。
小院周圍,旗幡招展,煙塵激蕩,在院子外麵,還有無數清兵清將,整個趙家廟,仿佛成了一坐軍營。
柳英淑臉色大變:“趙姐姐,這不是張作霖的人馬!”
張作霖雖然當上了大清國的知府,但是,他的部下依舊保持著章軍的作派,頭上沒辮子,身上穿著章軍的灰色軍服。遼西原本就是天高皇帝遠,張作霖一向飛揚跋扈,根本沒把周圍地區的清兵放在眼裏,他這麽做,也沒人敢來管他。
而窗外的軍隊,卻是穿著大清國軍隊的傳統號服,而且,人人頭上都有辮子。
趙巧兒卻是神色輕鬆:“管他們是哪裏來的人馬,你看看他們,千軍萬馬,荷槍實彈,咱們隻有三個女人,他們做出這架勢,隻能說明,他們自己心虛!先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柳英淑歎道:“要是憲章在,誰敢在這裏撒野!”
柳英淑說的沒錯,在周憲章麵前,大清國的兵將誰也不敢胡來,在他們眼裏,周憲章就是戰神!
小院裏,一個千總模樣的軍官發出一聲號令,荷槍實彈的的兵丁舉槍立正,讓開一條通道,一個身穿內廷服飾的官差沿著通道走到門口,那官差頜下無須,肩寬腰園,身材挺拔,衝著裏麵一聲呼喝,聲音洪亮:“請一品誥命夫人接旨!”
“是欽差!”柳英淑小聲說道。
趙巧兒卻是一聲冷笑,對著外麵說道:“這位大人搞錯了,這裏沒有誥命夫人!”
趙巧兒離開北京的時候,把誥命連同朝廷賞賜的金銀,全部封存在了帽兒胡同的府第裏,她拒絕當大清國的誥命夫人!
官差一愣,隨即正色說道:“那麽,請趙巧兒,趙夫人接旨!”
趙巧兒隔著門,笑道:“如果朝廷有旨,也應該由我夫君周憲章接旨,哪有皇帝給民婦頒旨的道理!我夫君已經故去了,這位大人真的搞錯了。”
官差身邊的千總喝道:“大膽!這不是皇上的聖旨,是太後老佛爺的懿旨。前來頒旨的,是崔玉貴崔總管!還不趕快開門迎接!”
趙巧兒心中一驚,門口的官差,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二總管崔玉貴!趙巧兒在北京的時候,聽說過這個崔玉貴,他是慈禧太後最信任的人。慈禧太後派崔玉貴前來,看來,此事非同小可。
趙巧兒對柳英淑說道:“英淑,崔玉貴來了,恐怕,咱們的安靜日子到頭了。”
柳英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姐姐,我們又沒得罪太後老佛爺,她幹嗎又要跟我們過不去!”
趙巧兒握了握柳英淑的手,笑道:“別怕,有我呢!走,出去看看!”
兩人開了門,來到院子裏,麵向崔玉貴跪下:“民婦恭迎崔總管。”
崔玉貴從衣袖裏摸出一張黃紙,捧在手裏,朗聲宣讀:“大清國一等功臣、湖廣提督周憲章,忠心報國,垂範千古,然不幸罹難。夫人趙巧兒孤苦,漂泊遼西,哀家心甚不忍,特命崔玉貴前往遼西新民府,體恤慰問,並著趙巧兒攜家中女眷,隨崔玉貴前往頤和園隨哀家居住,哀家也好就近照應趙巧兒飲食起居,朝夕問話,以告慰功臣在天之靈。”
崔玉貴念完,把黃紙交到趙巧兒手裏,和顏悅色:“趙夫人,柳夫人請起。太後老佛爺請兩位夫人到園子裏居住,這不僅是太後的意思,也是皇上的聖意!功臣家眷進園子陪伴太後老佛爺,這可是我大清國從未有過的殊榮啊,足顯太後皇上的隆恩!二位夫人這進了園子,跟在太後老佛爺的身邊,那就是我大清國的貴人,別說是普通百姓,就是皇親國戚見了二位夫人,禮數上也馬虎不得!今後,二位就是奴才的主子,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奴才一定竭盡全力!”
柳英淑目瞪口呆。
趙巧兒緩緩說道:“崔總管從北京前來趙家廟,千裏迢迢,一路上車馬勞頓,新民知府張大人應該一同前來,要不然,失了禮數,太後的麵子上不好看。”
趙巧兒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其實說白了,就是懷疑崔玉貴。且不論太後老佛爺究竟想幹什麽,趙巧兒沒看見張作霖,這裏麵必然有名堂。
崔玉貴笑道:“新民知府張作霖張大人,正好奉命前往遼西剿匪,此時不在任上。陪同奴才一起來的,是盛京將軍伊克唐阿大人。還請二位夫人,以及老太太一起,馬上動身,隨奴才進京,太後老佛爺對二位夫人和老婦人掛念的很,已經催了奴才好幾次了。”
趙巧兒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容民婦稍事準備,隨崔總管動身。”
“好說,奴才在此恭候。”
趙巧兒和柳英淑回到屋裏,關上門。
柳英淑急急問到:“姐姐,太後老佛爺真的要讓怎們進頤和園嗎?憲章故去了,咱們隻是兩個民婦,這要是住進了園子,算什麽呀?姐姐,我不想去,我害怕!”
趙巧兒歎道:“英淑,隻怕,慈禧太後是要對咱們下手了!”
柳英淑嚇得一哆嗦:“姐姐,憲章已經不在了,她為什麽還要抓著咱們不放!”
趙巧兒說道:“崔玉貴這次來,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他們知道張作霖會護著咱們,就提前把張作霖支出去剿匪,這是調虎離山。張作霖前腳一走,崔玉貴後腳就到!跟著崔玉貴的,是伊克唐阿的部隊,你看看,怎麽家裏就三個女人,就算咱們有三頭六臂,也用不著用這麽多人馬!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就是防著張作霖!”
“姐姐,我不想進園子,我不想死!”柳英淑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