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藍輕柔地說:“趙家的人向來眼高於頂,雖然在四大門閥中我們兩家算是走得近的,卻遠不如白家和張家的聯係那樣緊密。趙君弘是趙家四公子之一,年輕一代的核心人物。現在他正遇到困境,如果我們幫他脫身,那他當然會對我們心存感激。若能結交趙君弘,就可以和趙閥拉近關係了。”
宋子寧皺眉道:“可是趙君弘在四公子中並不出眾。趙家這一代最有希望登頂的是趙君度和趙若曦,哦,對了,還有一個旁支的趙雨櫻。”
葉慕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子寧,趙君度和趙若曦幾乎不理外人,上次你大哥都被他們給了個冷臉。凡事總要一步一步來,趙君弘畢竟是他們的二哥。”
葉慕藍沒有注意到宋子寧低垂的雙目中譏誚之色一閃而過。示好?要向一個人示好,首先要了解他的喜好。趙君弘性情高傲,自許磊落堂皇,可不是能用這種手段來討好的。
“也好,你帶人去吧,讓宋戈跟著。”宋子寧神情有點懨懨地說:“我那副山林圖還剩小半,正好收尾。”
葉慕藍一愣,隨即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自己帶隊也好,免得子寧再見到那小子出點什麽意外,或者中途遇到琪琪又是避讓。宋戈是宋子寧親隨,各家子弟熟悉他的人比認識葉慕藍的還多,有他出麵足以顯示立場。
葉慕藍盤算完畢,柔順地答應了一聲,就站起來準備出去叫人,卻突然被宋子寧拉住。
宋子寧如春水般的眼眸溫柔明亮,手上突然發力,拉得葉慕藍跌入他懷中,隨即灼熱的氣息覆住她的耳朵和脖頸,“藍藍,天色還早......”
葉慕藍滿心不願,可還是被宋子寧解開了腰帶。
營帳的門簾無風自動,刷地拉了下來,轉眼間裏麵就響起一聲呻吟!
不知為什麽,今天的七公子格外勇猛,葉慕藍開始還想壓著聲音,到後來實在抑止不住,叫得越來越響,最後已經是歇斯底裏。但是七公子依然不打算放過她,反而攻勢更加猛烈,殺得葉慕藍叫著求饒,反複不知道多少回,才算了結這場大戰。
從宋子寧營帳中走出時,葉慕藍麵白如紙,氣息虛弱。才走了兩步,就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宋家眾護衛早就散開各處,隻當什麽都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葉慕藍猛喝了幾大杯水,休息片刻,就一咬牙站了起來,用沙啞的聲音說:“整理裝備,準備出發!”
一名宋家護衛走過來,低聲道:“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不用!立刻出發!”葉慕藍冷冷地說。片刻後,她就領著五名護衛遠去,留下了身手最好的兩個護衛保護營地。
等葉慕藍走後,宋子寧施施然從營帳中走出,看著遠方正沿著山脊奔行的眾人,眼底一片冷然。站了一會兒,他叫來那兩名護衛,架起案幾,鋪上筆墨紙張,沉吟片刻,一幅水墨山林圖就在筆下漸漸呈現。
看著這幅畫,宋子寧顯得異常滿意。他輕聲自語道:“千夜,真的會是你嗎?”
宋子寧歎了口氣,再次提筆凝神,慢慢在紙上點了幾筆。畫卷上,多了數片飄飄欲墜的落葉。原本畫紙上靜謐安詳的月下山林,忽然間就變得秋意瑟瑟,寒意浸人!
此時正是午後,陽光怡人,這一刻卻突然天色灰白起來,仿佛迷霧遮蔽。
營地中的兩名護衛,忽然晃了晃,緩緩倒下去,他們呼吸仍然沉穩悠長,不知是睡去還是昏迷。宋子寧將他們拖進營帳,然後從容換上一身士族常見的青灰色武士服,外麵裹了帶著擋風麵罩的鬥篷。他走到營地邊緣,身影就此消失,仿佛化入突如其來的霧氣中。
那幅畫依然鎮在營地中央的案幾上,被硯台壓住。但畫紙無風自動,一眼望去,裏麵幾片落葉竟如活了過來一樣,在秋風中回旋飛舞,就是不墜。
上古秘法,三千飄葉訣。大道三千,紅塵為障,飄葉流花,皆是法門。修煉有成時,據說一葉可以知秋,一葉可以障目。宋閥已經有數百年無人修成。
殷家獵隊依然一片悠然,琪琪和幾名護衛圍著烤肉架席地而坐,營地裏食物的濃香四溢。季元嘉帶著一名護衛從不遠處的雜樹林裏走出來,神色有點凝重。
琪琪看到他回來,伸手遞過去一個大盤子,奇怪地問,“有什麽新情況?”
季元嘉接過,卻把盤子放到一邊,說:“小姐,叫千夜回來吧,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得罪趙閥。”
“他若是喜歡就讓他繼續玩好了!趙閥也不是那麽沒有氣量的。”琪琪毫不在意,隻是切著烤肉,一片片往嘴裏送去。“千夜突然盯上趙閥,肯定是發生過衝突,否則以他性格不會這麽幹。規則內的遊戲而已,趙君弘又有什麽好說的。”
季元嘉苦笑道:“無論發生過什麽,趙二公子的護衛損失了一半,都已經足夠了。千夜的優勢在超遠程狙擊,一旦被堵住會吃大虧。”
琪琪忽然呆了一下,霍然站起,“我說那幾家為什麽都突然開始越境,這些趁火打劫的家夥!”
旁邊一名護衛連忙把最新收到的各家獵隊方位情報遞給季元嘉,他匆匆掃過,急促說:“我剛才也發現有些士族穿過我們的獵區。”季元嘉上午在周邊巡遊就隱約感到不安,不過以他對千夜戰力的了解,那些士族還不足以為患,但加上各世家獵隊就不一樣了。
這時又一名護衛奔進營地,對著琪琪耳語幾句。琪琪臉色一變,咬牙道:“宋閥也過來了!葉慕藍這個賤人!”
季元嘉聞言臉色大變,小世家獵隊也就算了,就算堵住了千夜,能不能留下人還不好說。宋閥可不一樣,他們的戰力絕不是千夜能抗衡的。
越是到這種時候,琪琪越是冷靜,揮手說:“你們先去收拾裝備。”等護衛們都動起來之後,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元嘉,你和老蕭各帶一組人沿獵區邊界前進,不管是越境還是路過的,全部打出去。尤其是孔家那幾個帶頭的!”
她又向一名已經整裝完畢的護衛一指,道:“你速去魏家的獵區,把這邊的事情告訴魏世子。”
琪琪最後說:“我從中路進去!”
季元嘉吃驚道:“小姐,您要直接進趙閥的獵區?”
“當然是我!”直穿趙閥獵區是最近的路線,但也最有可能和趙閥正麵交鋒。
“可是......”不用季元嘉說話,護衛們都紛紛反對。
琪琪聳肩道:“我在名單上,你們怕什麽?而且你們誰跟得上我的速度。”門閥世家核心子弟身邊都有衛國公布置的高手,就算獵隊成員分開,那名監察者也隻會跟著琪琪。
布置完一切,琪琪就從營帳裏提出一把異常巨大的原力槍,槍口大得能夠塞得下小孩的拳頭。她把這支猙獰大槍背在身後,匆匆奔入密林。
此刻在森林另一頭的深處,不斷響起魏破天的吼聲:“都快點,磨磨蹭蹭地幹什麽?要是耽誤了時間,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魏破天正一馬當先地狂奔著,所過之處,樹木低垂的枝葉被紛紛撞斷,花草倒伏一地。他身後魏家護衛拉成長長一列,已經有人開始掉隊了,隻有兩三名親隨還能神定氣閑地緊跟著他。
魏破天卻是不管,全速奔向趙閥的獵區。此時,殷家派來報信的護衛還在路上,等他趕到魏家營地,早就人去樓空。
魏破天的腦袋隻能轉一個彎,大多時候是單純,但有些時候卻是犀利。他一拿到最新的情報,當即一聲大叫,跳了起來,營地補給武器什麽都沒收拾,拔腿就向趙閥獵區狂奔。他滿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去的遲了,恐怕就隻能看到千夜的屍體了!
可是魏家的獵區離趙閥最遠,前麵的路程似乎沒有盡頭。魏破天突然發出一聲鬱悶之極的咆哮,居然把原力槍都扔到一邊,沉重的戰甲也一件件扯下,拋掉,然後就穿著裏衣,狂奔而去。
護衛們當然大吃一驚,一邊忙著給他收撿東西,一邊叫道:“世子!小心為上啊!”
魏破天不耐煩地道:“老子是魏家世子,看哪個不開眼的家夥敢來對老子下死手?”
眾護衛紛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隱為眾人之首的魏懷,也是少數幾個追著魏破天還不顯得吃力的親隨,那個沉毅內斂的青年也隻能笑笑,一邊緊跟魏世子,一邊發出幾個簡單指令,讓獵隊護衛分組前進。
千夜依舊在跟隨趙君弘,但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手了。他此刻也在猶豫,是否就此收手離開,算算積分,趙閥這幾天損失慘重,再糾纏下去似乎也沒太大意義。況且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千夜向遠處的趙君弘深深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
趙君弘站在山脊上注視著千夜的身影穿過一片紫色花田,消失在稀疏的雜木林中,淡淡地道:“倒是挺狡猾的,不過,現在應該已經晚了!”
他向身邊一個護衛說:“你跟上去,不用動手。不過如果那小子快死了,你就把他給我帶回來。我要活的,明白了嗎?”
“放心,少爺。”那護衛露出狼一樣的獰笑,追著千夜而去。
這時一名護衛從山腳下奔上來,對趙君弘耳語了幾句。
趙君弘第一次露出詫異的表情,“宋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