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也算見過不少軍中爭鬥,派係之爭,當下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走到格鬥場邊,觀看場中格鬥,一言不發。
兩名戰士很快就分出勝負,其中一人突然動用秘法,速度力量都大幅增強,立刻有了壓倒性的優勢,轉眼間就將對手打倒在地。但是他的神勇狀態也不過維持了一分鍾,就變得虛弱無比。
圍觀的戰士們當下吵吵鬧鬧,有的懊惱,有的歡喜,相互間付帳收錢,願賭服輸。轉眼間就又有兩人摩拳擦掌,打算下場。
看到這裏,千夜終於說話了:“先停一下,所有前鋒一營的人,全都到操場上列隊集合!”
千夜的聲音不大,然而卻傳遍了整個營地,甚至讓營房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份實力非同小可,頓時幾乎所有人都麵色微變,更有桀驁不馴的冷眼看著千夜,問道:“你是什麽人?”
千夜目光掃過一眾前鋒營戰士,冷笑道:“我是新任前鋒一營統領千夜,怎麽,這裏沒有人認識我嗎?一個都沒有?”
他目光所過之處,有些頗為麵熟的人就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敢和千夜對視。既然千夜對他們有印象,應該就是參加過血戰的老兵,千夜沒問起的時候還可以裝裝糊塗,現在公然把問題放到桌麵上,再裝不認識,可就不是幾句解釋能夠搪塞得過去了。
局麵刹那間冷場,操場上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主動列隊集合。
千夜看上去也不著急,甚至點燃了一支煙,默默抽著,若有所思的樣子。
然而他越是沉默,眾人就越是緊張。從西陸過來的趙閥戰士聽到的還隻是傳聞,血戰裏下來的老兵們卻實實在在地知道這位完全是個殺神。隻不過眼前局麵是趙家的家務,對那些趙姓子弟和世代附庸來說,千夜才是外人。
此刻千夜心中把自己在趙閥中可能的對手羅列了一遍。到現在為止,他明麵上得罪的隻有趙風雷一個,或許還要加上燕國公一係的一些人。
然而暗地裏的敵人可就不一定了,僅趙魏煌以旁支登上閥主之位,現在趙君度又橫掃一切,就足以給承恩公一係樹敵無數。千夜如今也算在這一支名下,又沒有趙君弘那樣的身份,受到排擠更是理所當然。
況且高門大閥之中從來不乏傾軋,也許千夜並沒有得罪過誰,但就之前平白無故占去趙君度從府的一個名額,就不知無意中擋了多少人的路。在門閥之中,僅這個理由就足以構成深仇大恨了。
千夜心中忽然有些煩燥,他對於權謀政爭毫無興趣,要求進入前鋒營不過是為了可以更多的賺取軍功,同時也可以盡力減少這些在戰場上最危險位置的趙閥戰士的傷亡而已。眼下大戰在即,卻還有人在這個關口爭權挑事,就讓千夜十分厭惡。
千夜心中一直有個單純得有些天真的想法,他想盡可能快的為帝國多立軍功換取特赦令,那麽當某一天夜瞳血族身份泄露,就算不能再在帝國的疆域待下去,也可以平安離開。
轉眼間手中的煙就燃到了盡頭,依然無人響應千夜。千夜將煙頭彈到地上,用腳踩滅,冰冷地道:“我再問最後一次,這裏一個前鋒一營的人都沒有嗎?”
這下就等於是把所有臉麵都撕開了,已經不是普通戰士能夠處理的格局。
格鬥場對麵那氣勢沉凝的大漢終於開口道:“千夜公子,原本前鋒一營的兄弟們都申請加入我的二營了,所以沒人回答,實屬正常。”
千夜的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說:“您是哪位?”
那大漢道:“在下趙冠偉,過去一直在西陸前線征戰,和叛軍還有黑暗種族打過不少仗,也見識了一些伯爵侯爵什麽的,僥幸留了條性命下來。血戰什麽的,卻是沒什麽時間參與,那畢竟是給年輕人曆練的戰場。直到現在帝國總動員,才有機會到永夜來見識一下。”
趙冠偉這番話表麵上說得很客氣,實際上卻相當於在說血戰因為有等級壓製,所以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算不上真正戰鬥。
千夜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冷冷看著趙冠偉,決定再不給他留半分麵子。
血戰從始至終,千夜幾次曆經生死,身邊戰友兄弟更是成片倒下,趙閥戰士也死傷慘重。這場由兩大陣營年輕一代主演的戰爭,完全符合血戰的稱號,慘烈程度比之帝國更大前線戰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許多經曆,這許多長眠的人,怎能受趙冠偉如此侮辱?
千夜長出一口氣,伸手向趙冠偉一指,道:“軍中講究上陣殺敵,一切靠手底下本事說話。來吧,你我就在這裏打一場,誰輸了就滾出前鋒營去。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區區十一級戰將,有什麽底氣膽敢擋我的路!”
趙冠偉當即愕然,沒想到千夜如此直接了當。但聽了千夜的話,他頓時怒火上湧,大笑道:“也好,既然我這個十一級的戰將沒有資格,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十級戰將有什麽本事吧!”
說著,他大步上前,在千夜麵前十米外站定,活動著雙手,道:“老子也不占你便宜,就用這雙拳頭教訓教訓你。你有什麽家夥,盡管用吧!”
趙冠偉挽起衣袖,露出衣下一雙合金護臂。護臂十分厚重,上麵突起數道鋒利棱刺,即可作武器,又可以當臂盾使用,顯然他大部分本事都在這副護臂上,而且走的是近戰搏擊的路。
千夜懶得和他爭辯誰占的便宜多一點,東嶽在手,也不出鞘,一步就到了趙冠偉麵前。
千夜手中東嶽連鞘在趙冠偉麵前地上一插,隨著這個簡單至極的動作,整個操場上忽然響起雷鳴般的大海波濤呼嘯之音!
大海鎮壓之力下,靠得稍近的一眾前鋒營戰士頓時東倒西歪,嘩啦啦成片倒下,隻有寥寥數個足夠凶悍的還能勉強站著,回過神來後,立刻臉色慘白地往後退。
首當其衝的趙冠偉臉色已是陣青陣紅,全身骨節喀喀作響,看樣子隻能勉強站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前鋒營那些戰士隻是承受了大海之力的餘波,過半鎮壓之力都集中在趙冠偉身上,他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千夜這一記毫無留手,全力而為,見趙冠偉竟然能頂住不倒,不由微覺意外。然他伸手一推,東嶽就如天柱傾頹,斜斜向趙冠偉壓下。
東嶽一動,空中竟有隱隱雷音。千夜心念動處,更是有一縷虛空原力直接加持在東嶽之上,這一壓的威力瞬間增大不少。
趙冠偉臉色大變,雙臂交叉,拚死架住了東嶽。然而東嶽去勢隻是稍緩,仍然不可阻擋地壓下。趙冠偉暴喝三聲,每聲斷喝臉上都是湧上一片潮紅,可是卻絲毫阻不住東嶽。他雙膝發出喀喀脆響,終於支持不住,撲通一聲沉重地跪在地上,雙臂也軟軟垂在身體兩側,再也使不上力氣。
這看似簡單的一壓中,千夜實際上已經運轉了自天鬼分身餘燼和遠古精華中傳承到的一些初步運動虛空原力的技藝,因此威力大增,不光壓得趙冠偉跪地不起,還直接擊垮了他的護體原力。
千夜手一動,東嶽凝停半空,然後劍鋒彈出少許,鋒刃恰好擱在趙冠偉的頸側。隻消稍稍橫移,趙冠偉就是人頭落地。
“怎樣?”千夜淡淡地問。
趙冠偉臉色慘淡之極,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他嘴動了幾次,才咬著牙說:“我......輸了!”
“很好!”千夜收起東嶽,道:“既然你輸了,那就收拾東西,立刻滾出這裏,至於你以後要去哪,自己去向國公爺說吧,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趙冠偉掙紮著站了起來,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恨恨地盯著千夜,道:“好,你做得出來,咱們走著瞧!”
他向周圍的前鋒營戰士喊道:“願意跟我趙冠偉的兄弟,我們走!這裏不留我們,其它營地有的是地方可以呆!”
千夜麵色不變,一直等趙冠偉喊完,東嶽才閃電般探出,在他腹部輕輕一點,隨後徐徐收回。
東嶽飛射如電,收回時卻沉凝如山。看似輕輕一點,趙冠偉卻雙手捂住腹部,表情呆滯,慢慢地再次跪倒,蜷成一團,這一次連叫都叫不出來。
“想搞兵變?真是嫌死得不夠快!”千夜冷笑,抬頭掃過麵前一眾前鋒營戰士,有幾人在剛才趙冠偉振臂一呼時,已舉步跟從,此刻被千夜一一掃過,全都臉色發白。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趙閥治軍如此隨意,分了營的部隊不奉軍令就能自行組合。”千夜話一出口,那幾人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趙閥治軍極嚴,軍令如山,趙冠偉積功無數,又另有倚仗,才敢打著切磋的幌子挑釁千夜,他們可沒這個底氣,若千夜繼續發作隻怕連命都保不住。
當千夜目光從這幾人身上挪開,他們已是汗流浹背,好像剛從死亡線上逃回來一樣。“沒我命令,誰敢踏出前鋒營一步,以戰時逃兵治罪,格殺勿論!”
全場一片靜默,就算那些校將級軍官也都低下了頭。
若說千夜和趙冠偉一戰立威,下手毫不留情,彰顯的是武力,那後麵短短兩句話,表現出他對治軍可不是一竅不通。不奉調令,戰時逃兵,那不但是重罪,對於世族私軍來說,甚至會禍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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