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黎明一側的天賦在失去原晶後受到重挫,當年走出垃圾場,林熙棠為他做過整體評定,天資一等末流,算上身體狀況就直接掉到四等。
如今他身體隱患全消,天賦也被所有人都認為是晨曦啟明,千夜自己心中卻一直存疑,他完全沒有信心這樣的晨曦啟明能抗拒始祖血脈同化。
現在千夜能想到的辦法就隻有盡可能提升黎明原力,壓製黑暗原力,最好能高過一個等級才能確保不受影響。
如此一來,非但不可以吸收那些精血還要另想辦法消耗掉,好在他還有黑之書和原初之翼兩個消耗大戶,隻是以往它們攫取的都是玄篇研磨後的精華,也不知是否能夠直接吸納精血。
千夜在意識中試著與黑之書和原初之翼建立聯係,然後將體內精血一分為二,分別導向它們。
原初之翼鯨吸吞江般將半數精血一掃而空,羽翼又顯得飽滿真實了幾分,一根新的羽毛已經快要凝聚成形。而黑之書的動作就慢得多了,將精血絲絲縷縷地吸納進去,似乎還在挑肥撿瘦。
千夜也不著急,隻是默默等待著。
整整過了一個小時,黑之書才將剩下那半數精血吸納幹淨。千夜口一張,噴出一道濃鬱如墨的黑氣。這道黑氣如同一潑墨汁,落在紫色基質上,頓時嗤嗤有聲,居然將基質腐蝕下去,轉眼之間就露出下麵的土壤。
如此還不算完,黑氣繼續擴大腐蝕範圍,無論遇到什麽,都會化成一灘黑氣,轉眼之間千夜麵前就出現了一個數米方圓,深達兩米的大坑。
如此腐蝕力量,比以往修煉結束排出的濁氣毒何止一倍,頓時把千夜也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神秘的紫色基質可不是簡單貨色,它本身的腐蝕力也極強,至少除了極少數珍稀金屬外,就沒什麽東西是它吞噬不了的。這樣的基質,抗腐蝕能力自然也是極強。可是在千夜這口黑氣麵前,卻幾乎毫無抵抗之力,轉眼間就被摧毀大片。
黑氣源於黑之書,這次供應的精血來自上千各等級黑暗戰士,本就是大雜燴,又不曾經過玄篇研磨提純,結果黑之書就變得異常挑剔,吞噬過程中不斷吐出雜質。有時候一道品質低些的精血送進去,黑之書能挑出一半雜質來。
可是千夜也萬萬沒想到,這些雜質匯聚的黑氣居然如此之毒。看眼前的破壞力,恐怕一個永夜伯爵被噴中,都會立刻受重傷。
想到黑氣在自己體內停留了足有一個小時,千夜不由鼻尖上出了一層細汗。他心中忽然一動,這是不是又多了一手殺招?黑氣若能儲存一段時間,在戰鬥中一口噴出去,哪怕遇到黑暗種族的高位強者,措不及防之下,說不定也會吃個大虧。
不過千夜隨即放下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沒有別的,如此劇毒放在體內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萬一失去控製,千夜就算有血族體質,也抗不住它的侵蝕,轉眼間就會如眼前的紫色基質融化成一灘黑水。
他搖了搖頭,繼續探察體內情況,原初之翼倒是沒有黑之書那麽挑剔,不分精純粗劣,兼收並蓄,吞噬進去的所有精血全都消納一空。
那雙附在暗金血氣上的羽翼明顯增長少許,而在已有的兩根羽毛之外,第三根新的羽毛也已基本成形。若是再多些精血,就是三記原初之槍,在當下戰局中,基本可以讓千夜保命三次。
暫時解除了精血過多的隱憂,千夜注意力又轉回到黑之書上。吸納轉化了這許多精血,不知黑之書內又會有何變化?
在他意識所到之處,黑之書微微一震,慢慢打開。
帝國本土南域,臨海之地,矗立著一座繁華都市。此城名為臨海,港口千帆林立,城側光是大型浮空艇起降場就有四座,飛艇往來絡繹不絕。
臨海城西南,有片獨立城區,自成一體,修建得金碧輝煌,說不出的奢華瑰麗。這片區域中,倒是過半範圍被一座座連綿成片的府邸占了去。
此刻在主府的一座幽靜院落內,數人正圍桌而坐,飲茶賞景。這一幕看似風雅,然而暗地裏卻有些風起雲湧的味道。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放下茶杯,沉聲道:“浮陸那邊的戰事似乎不容樂觀,永夜議會這次反應比當初預期的要快得多,也激烈得多。五弟,你任職帝國艦隊,現在情況如何?”
對麵是一個年紀差不多的男人,身量高大,但是眉宇眼梢間有了不少風霜侵染的痕跡,看起來反而比對麵的哥哥還要大些。
此時他麵色凝重,道:“我執掌的第六艦隊,原本是預備役中的預備,根本就不滿員,兵員和艦艇隻有實編的三分之一。但我剛剛接到軍部命令,要求抽調能戰之兵,組成一支分艦隊,近期開往浮陸戰場。”
眾人都是微微色變,為首一個麵容沉穩、眉目清雋的男人沉吟道:“連老五的艦隊都要抽調,看來浮陸戰事不順,主力艦隊損失慘重的傳聞是真的。我們也要有所應對了。”
他左手邊一人即道:“大姐有從宮裏傳出什麽消息來嗎?”
為首之人搖頭道:“後宮不得幹政,大妹即使貴為帝後,也不能去打聽這等帝國機密。況且宮中耳目眾多,上次我們動了林熙棠,已引起那邊警覺,這種時候,大妹最好避嫌,不要隨意往外麵傳消息,以免授人以柄。”
說著,他環視桌邊諸人,傲然道:“再者說了,我敬唐李氏如今人才濟濟,族運蒸蒸日上,哪還需要讓大妹一介女流為難?這浮陸一戰,雖然艱難,可也正是我族借此破局,再上層樓的時機。隻要這一戰打得好,將來門閥可期!”
這人正是敬唐李氏當今家主,望海侯李天時。李天時此際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而能坐在他這園中的,自然都是李氏核心人物。放眼望去,這數人個個都在三四十歲上下,李天時在期間算年長的。這種情景,於世家中可是不多見。
門閥世家的主政者多是兩代共存,不到五十坐上一係之主的位置已是頗為罕見。家族長老中,更不乏六十七十之人,甚至過百不退者也不少見。如宋閥家主現為宋仲年,實際上大權依舊掌在老太君安國公夫人手裏。
而若認真論起,趙閥趙魏煌未到五十已算少壯,不過比李天時大上幾歲。但是趙閥族內幽燕二公各立一方,分握大權,他這個族長掌控力卻顯得弱了。即使張閥張伯謙當初也是封帥後數年才繼承丹國公一位,他還是出了名的不管庶務。
所以如敬唐李氏這樣,卻實是舉國罕見。
在這院中坐著的數人,氣質各有不同,可都麵目端俊,極有風儀。敬唐李氏在成為當今後族前,於軍政兩界名聲不顯,實則帝國頂層貴族圈才知道,這個家族在天衍術流派中赫赫有名,是最古老的幾支傳承之一,他家子弟與一般世家別有不同,容姿多了一分脫塵不凡之意。
或許這也是李後在無數絕色中,曆久而榮寵不衰的原因。
執掌第六艦隊的李存健聽了家主這話,一時顯得振奮了些,不過隨即又是苦笑,說:“大哥話是這個道理,但是浮陸那邊可不好打啊!我們搶下的那塊迷霧森林和各大戰區接壤,這要是到了中後期,就會全變成強者的主戰場了。”
李天時神色不動,平靜地說:“沒關係,前期中期都可以依靠那些自由獵殺的人來穩定局麵,等到中後期我們李家戰士再上,必可撐過這段最困難的戰局。”
此刻又一人歎道:“那些外來人桀驁不馴也就罷了,主要是耗資巨大。這才是第一個月,獎賞的軍功已經是個不小的數字。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年,本家可就要被掏空了。”
提到這個,李天時也顯然有點頭疼,歎道:“花些錢,總比賠上我們李家子弟的命強。再說,就算是提到這麽高的獎賞,肯加入我李家的強者數量,也還是比預計的要少。”
李存健插口道:“迷霧森林那種地方簡直不是人待的。要是換了我,寧可去鑽中央迷宮的溶洞,也不願意留在那感知探不出多遠的鬼地方。”
“就是這個道理。”眾人個個實力不俗,自然深有同感。
李天時沉吟片刻,道:“既然是這樣,那就再加重注!以三月為一期,軍功榜榜首,除了鏡水滌生,增加一個選擇,把天風雲煙珠掛上去。其後三月,也是如此!”
“天風雲煙珠!”李存健驚呼一聲,“最近十年,我們傾族之力,也隻煉出十二顆,現在沒主的才剩餘三顆。真要拿出兩顆放到軍功榜上去?”
“為何不可?”李天時雙眼深處燃著幽幽火焰,徐徐道:“鏡水滌生是救命的,那些自由強者得到後,若一時用不上,難免有懷璧之禍。可天風雲煙珠不同,能把神將以下修煉瓶頸憑空拔升一級,誰人能不心動?”
“況且天風雲煙珠所求者甚眾,個個都權重勢大,我們給誰不給誰都要得罪人,還不如就這樣放了出去。想要的就在榜上見個真章吧!也省得我們費神。”李天時語氣中還有微不可覺的不豫,顯見那些壓力也不是那麽好受的。
眾人麵麵相覷,就是向來激進的李存健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