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一拍隊長的肩,命他停車,然後轉頭冷然道:“我會活得很好,至少比你好得多。”
那魔裔譏笑道:“可我看你的手都被人打斷了!這也叫很好?好吧,我們就當它是很好,那你這次戰功如何,幹掉了幾個大人物啊?”
艾登頓時一滯。他這次本來另有目的地,卻意外遇到千夜,戰況激烈無比,幾乎連命都丟了小半條,但真要說戰功,確實一點都沒有。
對麵的魔裔那會不知道艾登肯定遇到了人族強者,本就是故意這麽一問,此刻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弄道:“看來我們艾登大人這次的戰功就是沒被別人給打死,哈哈!”
艾登臉色陰沉,喝道:“諾思!等我治好了傷,在格鬥場等你,也教教你怎麽才能不被打死。”
諾思雙眼微眯,冷笑道:“好啊,求之不得!我很願意在格鬥場上輸給你,為深黯之淵的榮耀增添一道尊貴的黑色。不過你要我等多久,十天,還是二十天?”
“兩天就夠了。”
“好,那就兩天。”諾思不再挑釁,駕車離去。
車子駛出一段路後,諾思旁邊的血族青年這才開口,問道:“格鬥場上變數很大,你有把握嗎?”
諾思一臉輕鬆,微笑道:“我和艾登上過不止一次格鬥場啦,贏多輸少。況且我剛剛覺醒了天賦圖騰的一項新能力,正好拿他試試手,讓那些老家夥們也知道知道,我們梅斯菲爾德,才是魔裔第一名門!”
這段小插曲過去,艾登就沒遇到其它麻煩,直接去接受治療。
他當時警覺千夜的攻擊有異,不僅果斷啟動魔域穿梭,還把所有防禦手段都用上了。手臂雖然被削掉一半血肉,傷勢看著嚇人,實際上也就是肢體受創而已,原力和血脈都沒什麽暗傷,進再生艙躺個一天一夜就好了。
要塞中央,是一座已經完工的宏偉堡壘,高達百餘米的六角形主樓上,可以俯瞰整個要塞。
主樓頂層完全被打通,變成一間巨大的辦公室,裏麵各類陳設都已齊備。如果有精通永夜曆史的考古學家在此,就會發現這裏用作裝飾的許多盔甲武器都能夠叫得出名字,也就意味著它們各自有一段傳奇經曆。
一名全身黑袍的老人站在窗前,手中托著一頁金屬板,板麵上原力陣列投射出道道光束,構成了一個紊亂且不斷變化的光球。
在普通人眼中,這個光球毫無意義,就是紛亂無序光線的匯聚。但是在那魔裔老者看來,每道光線都蘊含著豐富信息。隻是這些信息流轉速度太快,常人的眼睛無法辨識而已。
光團閃爍片刻,就漸漸熄滅。老人將這塊金屬板放在桌上,沉思不語。剛才那幾分鍾時候,光團已經把整個虛空浮陸的戰報都播放完畢,還包括了永夜世界各大陸上最新發生的大事。
“來人。”他低沉的聲音未落,就有兩名魔裔強者走進房間,等候著命令。
老人緩了一緩,方道:“艾登在幹什麽,怎麽這些天一點戰功都沒有?”
一名魔裔聽出了老人的不滿,立刻將艾登最近行動匯報一遍,最後說:“另外,艾登少爺明天和梅斯菲爾德家的諾思約戰了格鬥場。”
“遇到勢均力敵的人族強者了嗎?也好,他確實需要這樣的磨礪。”老人臉色稍微緩和,點頭道:“而且能夠懂得利用這種方式打擊對手,挽回名聲,還不算太讓人失望。去告訴他,我後天也會去格鬥場。”
兩名魔裔強者躬身致意,然後退了出去。
第三天入夜時分,格鬥競技場座無虛席,據說還有好幾個真正的大人物到場。這場決鬥不光是艾登和諾思的戰鬥,還是兩大魔裔名門梅斯菲爾德和深黯之淵的直接碰撞。
諾思一身紫黑相間的盔甲,手持雙刃長槍。而艾登沒有帶任何特殊裝備,身著深黯之淵的傳統黑甲,持雙刀登場。
決鬥開始的鍾聲剛一敲響,艾登就如一道黑箭射向對手,完全是強攻硬吃的姿態。麵對如此輕蔑的行為,諾思臉上閃過怒意,長槍在空中擊出一道紫黑色的蛇形閃電,直刺艾登原力爐部位,出手就是殺招。
然而艾登來勢不變,雙刀在長槍上一搭一絞,雙刃長槍就不受控製,猛地揚向天空。艾登則已經衝至諾思身前不足數米,雙刀如幻影般,上一刻還和長槍糾纏,下一秒就掀起狂風暴雨,兜頭潑向諾思!
鋒銳無比的刀意撲麵而來,仿佛下一刻就會裂肌而入。
“怎麽會......”諾思又驚又怒,一道深紫魔氣直衝天空,幻化出一頭如同巨蠍般的圖騰巨獸。
然而巨獸剛剛成型,蠍頭蠍尾揚起,尚未來得及展示出任何威力,就被艾登風暴般的攻勢卷入、絞碎。而艾登身後的魔氣仍是氤氳一團,甚至還沒有化成天賦圖騰。
雙刃長槍高高飛起,遠遠落到競技場的另一端。艾登的雙刀則架在諾思的脖子上,正不容抗拒地把他向地麵壓下去。
諾思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立刻意識到艾登的企圖,頓時臉色蒼白地怒吼道:“你,你休想!”
“是嗎?”艾登的笑容顯得冰冷而殘酷,雙刀毫不遲疑地繼續下壓,刀刃一點一點切入諾思的肌膚。如果諾思不肯跪下,那麽這兩把短刀最終會將他的頭顱絞下來。
艾登的聲音在諾思頭頂回蕩著,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你別忘了,我們這是生死決鬥,而且這裏是深黯之淵的地盤,我殺掉你又怎麽樣呢?無非是特別昂貴的賠償罷了。另外你死後,我會很樂意為你照顧伊斯瑪爾,放心吧,就算我忙不過來,也會保證她的床上每天都有雄性。”
“伊斯瑪爾絕對不會跟你的!”諾思幾乎是在咆哮。
艾登卻依舊冰冷,淡淡道:“是嗎?沒有了你,一個小部落的女孩還能矜持多久?用不了一個月,她就會乖乖跟我的,連手段都不必用。當然,那時你已經是具屍體,沒辦法和我打賭了。”
諾思臉色數變,刀鋒還在毫不停留地壓下,鮮血沿著他的脖頸流入,寒冷得如同萬年雪峰上的冰川。他終於雙膝一軟,沉重地跪倒在地上。
隻對大人物開放的高台上,有人滿意,有人歎息,也有人憤怒。
艾登收了雙刀,看都不看諾思一眼,就向場處走去。在出口處,一名魔裔強者攔住了他,“艾登閣下,帕爾斯長老要見你。”
艾登默不作聲,隨他而去,片刻後就來到要塞城堡主樓,直登頂層。
那魔裔老人站在窗前,正凝望著無盡的天空。
艾登嘴開合幾次,終於叫了聲:“父親大人。”
老人轉過身,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我不知道過去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也不關心。但你的戰技突飛猛進,純以戰鬥藝術而論,已經接近長老級水準。這意味著你對魔氣的理解,終於觸摸到黑暗本源力量的邊緣。這才是我們,偉大的黑暗之子,應該擁有的實力!凡是達不到這個標準的,根本沒有資格受到黑暗的眷顧。”
艾登垂下眼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老人仿佛沒有看到似的,繼續說:“這一次你做得不錯,所有損失家族都會負擔,既然陰影頌歌丟了,那就再給你一把深淵禮讚。”
艾登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道:“深淵禮讚對我來說,或許使用起來有些困難。”
“隻是現在有些困難,很快你就不會覺得它困難了。”老人負手走到艾登身前,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說:“以你目前表現出的潛質,晉升侯爵毫無困難。可是我對你的期許並不僅僅是這樣,你明白嗎?”
艾登低頭致意,“我明白。”
老人點了點頭,就讓艾登離去。
關上房門的那刻,艾登心中仍是和諾思交手的一個個細節。原本旗鼓相當的對手,現在竟然輕而易舉地落敗,聽說諾思近期還覺醒了新的天賦圖騰能力。艾登忽然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短短一個月而已,自己的戰技竟已進步到如此境界?
但是帕爾斯的態度也說明了一切,艾登深知父親的性情,在過去一百多年裏,無論他取得何等成就,哪怕通過了萬選一的永夜議會“黑日”持劍者篩選,也不曾得到如今天這樣的稱讚。
然而隨即另外一個身影浮現,那個將自己追殺得斷臂而逃的人又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呢?轉眼之間,艾登心中喜悅盡去,轉為冰寒。
返回基地的路上,果然風平浪靜。
隻是有個小小的疑問,時不時會從千夜腦海中蹦出來,艾登為什麽會出現在迷霧森林的那個區域呢?
看到他的裝備,千夜本以為艾登要暗殺人族高階戰將,可後來一想,以黑暗種族行事習慣和艾登的身份,若要來和人族戰鬥,應該會帶著戰隊,就像曾偷襲李家基地的那個突擊隊。
兌換軍功的流程已經很熟悉,千夜是李家最早招募的一批自由強者,登記處的人大都認識他。
在確認記錄的時候,千夜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任務防區分布圖,忽然一怔。他伸手點了點地圖上的一處,問:“白閥原本的要塞那邊現在情況如何?”
桌子後麵的軍需官抬頭看了一眼地圖,道:“還能怎麽樣?白閥被打跑後,聽說黑血雜種們在那裏修建了一個基地,上次偷襲我們的部隊據說就是從那個基地出來的。要說白閥的人也真是夠廢物的......”
千夜沒有在意軍需官後麵滔滔不絕的抱怨。近來,李家撒下大把金錢招攬強者的舉動頗見成效,軍功節節攀升,還打退了幾次黑暗種族的突襲,於是在帝國普遍弱勢的浮陸戰場上顯得有些亮眼。
一幹人等就免不了露出些咄咄逼人的勁頭,對四閥自然各種看不慣。張趙二閥還好些,白閥的岩漠戈壁丟得實在太快太憋屈,就經常被拿來說嘴。至於宋閥,早在年前削藩風波中,就被不少野心勃勃的上品世家列入取而代之的名單,李家中人更是連談論他們的興趣都沒有。
千夜一耳進一耳出地聽軍需官說著四閥戰區的最新情況,一邊仔細看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