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兩人之間忽然長出數株翠竹,枝葉橫漫,每片竹葉都如刀鋒般銳利。衝向千夜的短須男人刹時一驚,強者的本能令他停步後退,避開了這叢看起來極度危險的翠竹。千夜則看破了這隻是幻覺,不受本能驅使。不過這叢竹子一看就是宋子寧搞出來的,他既已到了,千夜也就克製住憤怒,不再出手。
宋子寧匆匆趕來,他剛剛趕到,那短須男子就沉著臉喝道:“七少,你為何要阻我拿下這不法狂徒?”
宋子寧明顯臉有不悅,但仍克製著自己,道:“嚴將軍可能看錯人了吧,這位乃是暗火的團長,怎麽會是不法狂徒?”
“暗火的團長是哪一位?我嚴定在這裏隻認得你七少。”
宋子寧沒想到嚴定完全不給麵子,饒是涵養再好,臉色也有些變了。不過他仍然以世家子弟的克製,保持著微笑,解釋道:“這位就是暗火的團長,千夜大人。我也是在他麾下作點雜事。”
千夜這個名字,在帝國軍方幾乎無人不知。不墜之城一戰力退魔女,此後怒闖軍部據點,從栗風水手中劫走夜瞳,並自神將手下逃脫。一時之間,許多人都認為無論天賦還是當下戰力,千夜都不在趙君度之下。
宋子寧報出千夜的名字,自是希望能夠震住嚴定,至少讓他不至於亂來。
然而嚴定卻麵帶冷笑,絲毫不給麵子,道:“千夜?千夜是誰?我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至此,宋子寧再也忍耐不住,麵色轉冷,道:“嚴將軍,這樣說話可就沒有意思了。這暗火畢竟還是千夜的,我讓點地盤給你們進駐,可不是打算請回來幾位大爺的。”
嚴定一怔,似是沒想到宋子寧也會如此說話,道:“七少真是犀利。”
宋子寧折扇一收,哈哈幹笑一聲,道:“好歹本少也是軍中混過的,跟著青陽王見過不少世麵。”言下之意,自是說本少在軍中也是根深蒂固,不是好惹的。
嚴定自是聽明白了意思,卻不買賬,道:“可惜青陽王已經不在軍中了。”
宋子寧淡道:“他老人家雖然離開,可是如果說句話,軍中上下,有誰敢不聽?”
嚴定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宋子寧這話說的沒錯,帝國軍方雖然勢力龐大,但是在重大戰役時,依然少不了世家和天王的支持。就如浮陸之戰,若無張伯謙和指極王坐鎮,以及各大世家劃分戰區,單靠軍部自己,是萬萬發動不了這等規模戰役的。
帝國頂級強者,大多分布於帝室和門閥世家中,真正屬於軍方勢力的隻有長生王一位。嚴格說起來,長生王也不全算是軍部的人,頂多隻能算半個。
長久以來,軍部一批少壯勢力對此等局麵深惡痛絕,逐漸成為帝黨的中堅力量。
嚴定冷笑道:“七少說得沒錯,青陽王戰力無雙,別人自然不敢不從。可是似乎殿下和宋閥關係並不和睦,七少把自己算作殿下的人,似乎有些牽強吧?”
宋子寧淡淡一笑,道:“宋閥怎樣,早和本少無關。可是本少說句托大的話,若是本少願意投效,放眼帝國,恐怕也沒幾個人不願意接收。”
嚴定一時語塞。宋子寧早早就展露出軍略上的絕世天賦,個人修煉也未落下,雖然不及趙君度的鋒芒畢露,可也是公認能夠晉階神將的人物。這樣的人,任誰都會不惜血本招攬。
想到這一層,嚴定臉色稍稍舒緩一些,道:“七少大才,在下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七少何等人物,何
必非要和千夜混在一起?恕我直言,七少這樣做,恐怕將會自毀前程。”
千夜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此刻聽到嚴定提及自己名字,方道:“既然知道我是誰,剛剛還敢向我出手。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還是你覺得能在我手下活過三分鍾?”
嚴定立時大怒,喝道:“一個雜碎血族也敢口出狂言!當年若不是陸帥手下留情,你焉能逃出不墜之城?僥幸不死也就罷了,竟還敢出來猖狂,真以為躲到了中立之地,帝國就拿你沒辦法了不成?”
說到這裏,嚴定想起了什麽,一聲冷笑,道:“那個血族賤人中了栗將軍的混沌磨盤,不死也得變成廢人。你救出來又有何用?現在她早就變成屍體了吧?”
千夜臉色漸漸陰沉,還未等他發作,宋子寧在旁就怒喝一聲:“住口!”
嚴定轉頭道:“七少有何指教?”
宋子寧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還是真不怕死啊!”
嚴定道:“我可是帝國將軍,看他這樣子還是想回帝國的吧?他敢殺我?就不怕絕了回歸之路?”
千夜這時拍了拍宋子寧的肩,說:“你現在還要勸我回來嗎?”
宋子寧臉色鐵青,指著嚴定鼻子罵道:“你要是壞了本少的大事,本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軍部派你過來,不是讓你來攪局的!要是再這樣,就給我滾!”
嚴定回頭,對著身後簇擁的戰士道:“大家都聽到了沒有?人家現在不歡迎我們了,我們走!”
那些戰士都是桀傲之徒,立刻轟然叫好。此刻千夜和宋子寧身後也聚集了不少暗火傭兵,也都大聲鼓噪,不少人更是直接和嚴定的人開始對罵。
宋子寧用折扇輕點手心,道:“本少是什麽身份,你們應該都很清楚。想走可以,戰艦留下。另外本少說句不好聽的,你們出得了這裏,可未必出得了城。就算出得了南青,你們誰都別想回到帝國。”
嚴定氣得全身發抖,道:“七少,在下可是帝國將軍。你再手眼通天,公然加害帝國將軍的罪名,怕是也擔不起吧?”
宋子寧道:“貽誤戰機,就是大罪。眼下這麽大的一件事,若是耽誤了,別說你嚴定承擔不起,就是陸均一在此,我諒他也承擔不起。這些戰艦是帝國的,可不是你嚴定的。”
嚴定猶在震怒,但是他身後的戰士們卻有些動搖。宋子寧見了,又道:“本少雖然身在此處,可是帝國那邊也沒放下。現在本少身後可是宮裏的人,就算做了點事出來,也不見得擺不平。嗬嗬,至少本少身後那位,可不是什麽過氣的元帥能比的。”
嚴定停步,道:“七少究竟何意?”
宋子寧也不遮掩,道:“陸均一那種擦了點神將邊的前元帥,早就耗盡潛力,再無寸進可能。要不是上頭念在他早年功績的份上,他還能混到現在?嗬嗬,他做的那點事,還以為能瞞得過誰?”
嚴定臉色陣青陣白,這話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了。他身後官兵也是麵麵相覷,氣勢早就弱了七八分。宋子寧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胡亂說話。那聽他話內意思,陸均一顯是做了些不當之事,隻是帝室念在他過往功績的份上,沒有追究罷了。這樣的人,無論在政壇還是軍方,影響力自然不能和現在在位的十大元帥相提並論。
宋子寧向千夜一指,又道:“不墜之城一役,陸帥沒能留下千夜。現在千夜就在這裏,你可以給陸帥帶個話,他如果有意,可以來這裏和千夜再戰一場,生死各安天命,如何?”
嚴定顯是不信,曬道:“七少莫非以為,他能和
陸帥一戰?”
宋子寧並未回答,而是對千夜道:“千夜,你覺得呢?”
千夜思緒又回到了那一夜,片刻後輕歎一聲,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殺他也無意義。”
嚴定麵色變幻,最終看上去還是不信,隻是道:“七少既然這樣說,那在下自然會在此役配合。”
說罷,他轉身進院,一邊喝道:“都看什麽熱鬧,都給我進去!崗哨也撤了,放著也是丟人現眼。”
宋子寧向嚴定的背影看了一眼,揮手讓暗火傭兵散去,拉著千夜向暗火總部走去。等進了宋子寧的辦公室,千夜問道:“這些人是哪裏來的?”
宋子寧道:“想必你也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帝國軍方的人。嚴定是帝國艦隊分艦隊的指揮官,那可是主力艦隊。他此次率領先遣艦隊先行趕到,準備搶奪通道。我讓他們進駐暗火,也是為了隱藏行跡。當然,這也隻能瞞瞞永夜那邊,中立之地的那些地頭蛇可瞞不過。”
“他們這可不像是隱藏行蹤的樣子。”千夜道。
“早晚要打,藏不藏得住也就沒太大幹係。帝國那邊各世家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比軍部的動作更快。真正要藏的,是他們帶來的那些戰艦。”
“你這麽急著叫我過來,是就要開打了嗎?”
“通道大致方位已經確定,隻待最後的詳查。但就是這位置,卻是非常棘手。”宋子寧打開地圖,在上麵一點,道:“以我推斷,這條通道的入口,多半就在這裏!”
千夜一眼望去,見宋子寧手指的地方,正是聽潮城。
千夜和聽潮城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城內高手如雲,強者如雨。城主一身威能更是驚天動地,那一晚要不是運氣好,千夜和姬天晴說不定就要栽在中立之地。
這條通道的入口居然是在聽潮城中,也難怪宋子寧會覺得棘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