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瞳一陣默然,她立時明白了風玨染的意思。
淩風煙是皇後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不管是嫁給燕王還是楚王,都有著不可思議的作用。
但不管是想嫁給誰,淩風煙的的閨名都不容有損。
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淩風煙隻會三緘其口,絕不會在人前說事非,既便是皇後,她也不會透露,因為現在皇後的利益並不等同於她的利益,她不會任皇後擺布的,若是現在落下把柄在皇後手中,她那還能反抗。
想通了這點,墨雪瞳隻能無語。
自己能想到的,他早己想到,而且還做了一個圈套給淩風煙鑽,她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卻也知道他謀劃的絕不止於這一點,在這個局裏的應當不隻是淩風煙,還有那位寧王殿下,以及寧王殿下後麵的皇太後吧。
想到一直隱身在幕後的皇太後才是最有籌謀的一個,墨雪瞳也不由的暗是心驚。
“你自己小心些。”墨雪瞳鬼使神差的說了這麽一句,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什麽,急轉身,掩去眼底的那抹羞意。
“瞳兒可是關心我。”榻上的風玨染眼睛一亮,猛的翻身坐起,掀袍坐定,笑嘻嘻的問。
他俊美的眼眸如同夜色中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眸子仿佛被火焰點燃,又喜不自勝的重複了一句:“瞳兒果然也是關心我的。”
墨雪瞳忍不住想翻白眼,縱然沒有看到身後的他笑的如何瀲灩生輝,卻也知道他現在是得意的很,一時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怎麽就這麽順溜的出了口,仿佛小媳婦關心在外的夫婿一般。
這麽想著,臉卻是越發的紅了起來,嘴裏卻不服氣的道:“殿下雖然藝高膽大,卻也不能掉以輕心,我現在既然跟殿下是一根繩上的,自然要為殿下考慮。”
“一根紅繩上的?”風玨染斷章取義的問道,這意思實是曖昧的讓人臉紅。
墨雪瞳知道他是故意的,暗暗羞惱,索性一橫心,轉回頭看著他道:“殿下方才提醒我這陣子不要多出去,莫不是有什麽跟我有關的事發生,殿下還請明示,別到時候我自作主張的壞了殿下的事,我相信比起揣測,早點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她方才一直想問的,待得問出聲後才莫名的鬆了口氣,這才是她目前最需要解決的。
“瞳兒果然是聰明,連這麽點都看出來了。”風玨染曬笑道,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坐下。
墨雪瞳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走了過去,既然決定嫁到王府,與他同甘共苦,有些事就不能太生分,上輩子她受情傷頗重,這輩子隻想活著守護該守護的人,其他的,她真的不想考慮太多。
能嫁一個保護得了自己的人,就己經是福氣了,還能求什麽呢!
可為什麽,隨著他的靠近,心隱隱有些失控……
果然,風玨染就不是一個能安安靜靜坐著議事的人,他俊逸的一笑,主動又靠到離他遠遠的墨雪瞳身邊,揮袖掀袍坐下,那雙如妖般邪媚的鳳眸,笑盈盈的看著她,帶著些她無法看透的情義。
“是不是燕國大皇子跟我有些關係?”墨雪瞳故意不去看他靠過來的俊臉,接著問道。
記憶中這些皇室子弟離她太過於遙遠,上輩子,她唯一的活動場所就是鎮國侯府的後院,就幾個姨娘都要把她折騰死了,想不到這輩子走出後院的那一片天地,才發現這世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太多。
一些上輩子沒有關係一點點浮出水麵,而她竟然茫然不知所現為何。
那種居無著落的感覺,讓本因重生,事事占盡先機的墨雪瞳恍惚走在迷霧的雲堆裏,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雲層,她隻能憑感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下去,卻不知道哪一天會掉落雲層,陷了下去。
她努力回想上輩子關於宗文帝的位置傳於誰的事,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終點。
腦海裏唯有司馬淩雲和墨雪敏猙獰的笑臉,如同火燒一般的撕裂著她的心,手不由自主的捂住心頭,臉色驀的變得蒼白,頭上隱隱虛汗。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風玨染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急問道。
墨雪瞳閉了閉眼,長出了一口氣,才覺得胸口處那種隱痛己不存在,方才的一切好似幻影一般,那麽的不真實。
這裏不是鎮國侯府,他也不是司馬淩雲,下意識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衣襟,感受到指尖綢緞的潤滑,心莫名的放鬆了下來,隔著衣襟,她甚至能感應到他衣襟下麵的肌膚,那麽溫熱,那麽富有彈性,仿佛連她的血液也在合乎他的這種血脈搏動。
他是真的不是那個人。
“沒事,”臉上莫名的露出一絲溫柔釋然的笑容,長長的睫毛閃了閃,抬起明媚的可以照見人心的水眸,注視著他輪廓分明的俊臉,神情放鬆了下來。
跟前一世完全不同!
上一世的悲劇不可能會重演,她不會再被司馬淩雲和墨雪敏一碗毒藥灌下了。
“瞳兒。”風玨染俊眸仿佛跳動著火焰一般,修長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手,猛的把她擁在懷裏。
墨雪瞳被他騰起的熾烈的火焰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自己己被他緊擁在懷裏,周遭仿佛一片空白,唯有他略顯粗重的呼吸在耳邊曖昧的回蕩,加蕩的人臉紅,如同燒透了一般。
莫名的墨雪瞳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隻覺又羞又愧,卻不知道如何回應,被他這麽緊緊的圈在懷裏,仿佛鑲在他身上一般,他的肩膀很寬,肌肉緊繃,毫不費力的壓製著她的身子,而她軟在他懷裏,不知要做什麽,一雙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襟,嬌媚的水眸透著霧氣和迷茫。
可憐的讓人仿佛迷途的羔羊似的,不知到要如何去做。
兩世為人,這種劇烈的燒熾的大腦一片空白的情感,墨雪瞳從未體會過,下意識的推拒起來,那種仿佛會燃燒一切的感覺,讓她很害怕。
“瞳兒,等你一及笄,我就來提親。”風玨染的聲音染上了不自覺的醇厚,醇厚的婉如放了許久的陳釀,帶著吐穀渾人眼熱心跳的感覺,不管懷裏的她如何的抗拒,依然緊緊的擁著她。
下意識的緊張,下意識的抗拒,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會不會燒著,會不會因此迷了心,一點點的交往,一點點的沉淪,是不是有什麽在不自不覺間發生,讓她如此的不知所措,平時的冷靜,這時候早不知丟到哪,現在她隻想著逃離。
她要逃離這個男人,他太危險了!
那是種從心底的感覺,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隻覺得若再這樣讓他靠上來,自己會失了方寸,失了思慮……
似乎感應到她奮力的掙紮,風玨染的懷抱輕柔了起來,卻依然不肯放手,一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另一手不輕不重的摟著她纖細的腰低低的安慰她道:“瞳兒,別怕,別怕,我在這裏,別怕。”
許是他溫柔的近乎寵溺的聲音撫平了她失控的情緒,墨雪瞳茫茫然的睜開眼睛,視線中慢出現了焦點,焦點的盡頭是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此時帶著滿臉的痛惜,輕柔的仿佛在嗬護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他,是因她而變的如此溫柔的嗎!
可他為什麽會如此對她,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可能在她的腦海中時隱時現……
“瞳兒,乖,怎麽了,說給我聽。”風玨染感應到她緩緩平靜下來的情緒,摸出一塊帕子,溫柔的擦她方才奔流而下的淚水,晶瑩的淚水沾在她嫩白的臉頰上,那雙靈動的眸子越發象天上的星星一般閃爍,卻又透著些令人心疼的茫然。
想起墨府的事,風玨染的眸色深幽了一下,眸底閃過一絲蔭翳。
“別哭,別哭,瞳兒相信我,我不會讓人欺侮了你去的。”很難相信清俊,邪美的軒王也有這麽笨拙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她臉上,輕柔的讓人心動……
墨雪瞳的水眸越發清透起來,明知道這時候最應當是推開她,保持自己世家小姐的風範,可是她現在卻不知道是要推開他還是想拉著他不放手,那種被人嗬護在手心的感覺是她上輩子一直追尋的,為此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這一世,她真的可以相信嗎!
清澈的水眸,靈動的映出她的懷疑,她茫然的看著他,有些推拒,也有些疏離,卻還有些難舍和期待。
痛過了,傷過了,死過了,她是真的害怕!
“父皇己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就等你守孝期滿就為我們賜婚。”感應到她的恐惶,風玨染輕柔的在她耳邊道。
他竟然真的跟宗文帝說了?墨雪瞳猛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放心,待你進了府,我會把府裏的那些女人全驅散,那些女人沒有一個真正是我的。”他輕聲在她耳邊呢喃,但那聲音落在墨雪瞳的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軒王府最多的就是女人,有被他搶來的,也有別人送的,還有一些是自願進府的,但不管哪些,據說他那府裏就是一個美人聚集之地,各種顏色,各種形象應有盡有,連宗文帝也曾為些訓責過他多次。
而他現在說那些女人竟然全不是他的……
怎麽不叫人驚詫!
但是莫名的墨雪瞳相信了他,看著他因為急迫,皺起眉的俊臉,那雙平日看起來邪魅深幽的眼眸,竟然異乎尋常的清澈,裏麵有她看得清的憐意和寵溺,那種溺死人的溫柔,讓她一時熱淚染上眼簾。
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她說!
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