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楓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唇角一絲笑容悠然,完全是一副隨便說說的樣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
“那後來怎麽樣?”尤月城忍不住出聲問道。
“這事後來還是不了了之了,因為這事很麻煩,茶樓的建築各方麵都己完善,突然再從底下造出一個樓梯來,諸多的不方便,不但要把原先的格局全打破,而且還要重新設計,玉器店的客人的特點又是既選既走,很少有人要看許久,還一邊看一邊等著喝茶,所以製做這樣的樓梯並不合算。”
秦玉楓溫和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
“這事最後沒成?”尤月城目帶審視的看著秦玉楓。
“是沒成,所以和那邊的關係就不睦了。”秦玉楓失笑道。
正說話間,夥計引著掌櫃過來,是個三十多數的中年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給兩個見過禮,聽尤月城問起的是隔壁的那個玉器店的東家,掌櫃的臉上露出幾分怒意:“世子,我雖然不知道那位東家是誰,但是看玉器店掌櫃的那個樣子,就知道東家也不是什麽有眼光的,兩家生意明明是不相幹的,偏偏要做個梯子上下,這不是沒事找事是什麽。”
“怎麽說話的,別人家的東家又怎麽惹了你。”秦玉楓溫和的斥責道。
“少東家不是我這麽說別人,實在是那個玉器店的太過執拗,事情都過去那麽長了,見了麵我們兩個也沒話說,卻還在想著法的跟我提這件事,這事若不是他們東家同意,怎麽到現在還這麽不著調。”
掌櫃的氣的大吐口水,可見是真的被煩惱著了,而且越說越激動,顯見的氣的不輕。
見實在探不出什麽口風,尤月城讓掌櫃回去,難道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不成。
兩家掌櫃還曾經為了這事鬧了那麽長的糾紛,上來的時候他也讓小廝去打聽過沒聽說過有這麽一座暗梯,看樣子玉器店和茶樓之間真的應當沒什麽聯係。
和秦玉楓又隨意的聊了幾句,但以公務煩忙為理由,秦玉楓送到雅座門口,臉帶笑意的看著尤月城帶著人離開,直至人完全看不到人影,才悠然返身進了方才的雅間,夥計重新送上茶水,退了出去關上門。
秦玉楓沒有坐下,走到與隔間相連的木板牆壁間,伸手在邊上的暗角處輕輕一按,木製屏風木板牆壁悄無聲息的滑開,露出後麵坐在椅子上瞪大著水眸,啞然無語的墨雪瞳以及兩個站在她身邊一臉警惕的丫環。
墨雪瞳是真的被嚇了一大跳,她原先坐在這個位置正聽得清楚,尤月城被秦玉楓悠然的忽悠走,心裏鬆了一口氣,想不到這茶樓是秦玉楓的,而且今天他還竟然正巧在,最想不到的是秦玉楓和掌櫃的都異口同聲說沒有一個樓梯可以從玉器店直接上下。
這家茶樓是秦家的,墨雪瞳不知道,上一世的時候,連玉器店都控製在司馬淩雲手裏,她被鎖在高高的圍牆內,這家玉器店唯一一次見過還是在將要出嫁的時候,墨化文帶著她一家家的看過來,就是讓她記住哪些鋪子是她的。
當時她也看到了這座氣勢宏大,又處在鬧市區的茶樓,在這條寸土寸金的京城主道商業大街上,擁在這麽一家規模不小的茶樓,其財力可見一斑,玉器店隻占了兩個店麵,又在樓下,跟這個茶樓完全是不能比的。
那時候她隻是驚歎了一下,也沒問起這茶樓是誰的,隻記得墨化文的臉色不太好,讓車馬匆匆的走過,似乎不願意看到這片茶樓,墨雪瞳當時正是待嫁新娘,嫁的又以為是對自己溫柔密意的司馬淩雲,根本沒發現墨化文的異常。
現在想起來,父親的神色與平日是完全的不同。
原本她還算接受自家掌櫃的說詞,說是於樓上的茶樓掌櫃關係不錯,所以才有了這麽一道暗梯可以上下,這時候再仔細一想,卻生出更多的疑惑,這……有些不合乎常理,似乎很有幾分蹊蹺,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聽得尤月城離開,她等了等,原也想再等一會就離開。
想不到背後的木板竟然悄無聲息的滑開,她愕然的對上秦玉楓那張英俊中透著書卷氣的溫雅笑臉,聽人牆角還被人抓了個現行,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不說,隻是衝起來,落落大方的衝秦玉楓福了一禮。
她聽牆角是她不對!
但他就這麽拉開木製的隔牆,也欠了幾分大度。
原本這事跟他就沒什麽關係,不是嗎!
心裏打定主意,墨雪瞳自表現的仿佛兩個人在路上偶遇那般自然,悠然一禮,淺笑盈盈。
最後雙方都不提,就這麽一笑而過!
“瞳表妹在這裏,可是因為明國公世子?”顯然墨雪瞳估錯了秦玉楓的意思,這位把隔板牆推開,目地當然不是為了跟她問聲好,就這麽一笑而過。
墨雪瞳心裏歎了口氣,看起來今天還得應付秦玉楓一場,那邊秦玉楓己緩步往回去,怡然的往椅子上一坐,桌子上放著兩杯才泡的清茶,淡淡的散著墨雪瞳常喝的碧羅春的香味,清清淡淡卻透著一股悠然。
竟是一切都是準備好的模樣,分明不是臨時起意。
墨雪瞳抿了抿嘴,眼底多了幾分警惕!
既然人家都己準備好了,她也不便推辭,況且她也很想知道茶樓和玉器店之間為什麽會有個暗梯,而這個暗梯仿佛就是為她今天準備著的,一個秘密上下,便於離開或者進入的樓梯。
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麽,卻又抓不住。
“楓表哥,尤月城是為找我而來,方才在樓下的帳房裏,知道外麵他和一個女人的私密對話。”墨雪瞳沒打算隱瞞,漆黑的水眸盈動中透著絲清純,隻有眼眸流轉間,才多出淡淡的媚意,和著那份純淨,構成絕美的畫麵。
從樓下到樓上,尤月城立刻追過來,這事情瞞不了人,況且秦玉楓是何許人,前因後果不用推敲幾下便己經清清楚楚。
秦玉楓的目光落在墨雪瞳的身上,幽深了幾許,眼簾微微下垂,避開她眼中的探尋,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道:“瞳表妹來的時候,我正巧才到,碰巧看到瞳表妹從那個廢棄的樓梯上來,問過掌櫃說玉器店的掌櫃請他幫個忙,我就讓他把瞳表妹引到這裏來。”
這可真是巧!難怪別人說無巧不成書!
“楓表哥可知道你家的茶樓為什麽和我的玉器鋪子之間有一道暗梯?”墨雪瞳眼底多了幾分明澈的困惑,這個暗藏的樓梯還是她上次來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的,當時也沒在意,方才緊急之下想起,才上來,而在秦玉楓這裏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這兩家原本就是一家,有個暗梯方便上下也是正常,算不得什麽怪事。”秦玉楓悠然一笑,抬眸目光重新落在墨雪瞳臉上,這次不閃不避。
“原本是一家,難道這茶樓以前是輔國公府的產業?”墨雪瞳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轉眸問道,自己的店鋪是娘親留下的,娘親的身份是國輔國公府的大小姐,如果這家店鋪是秦家從輔國公府手上拿來的,那麽這麽一道暗門的存在也就可以理解了。
同一個東家,方便上下的確是需要。
話一出口,看著秦玉楓眼中戲謔的笑意,墨雪瞳臉一紅,知道說錯話了。
輔國公是什麽身份,堂堂的一國國公,頂尖世家,怎麽可能賣斷自己生錢的鋪子,既便秦家也是家世不凡,但是相對於頂尖世家的輔國公府還是不如的,所以輔國公府的鋪子怎麽也不可能落到別人手裏的。
“那幅畫,瞳表妹,看清楚了沒?”秦玉楓沒有去抓墨雪瞳話中顯而易見的,微微一笑,措過她的話題,笑問道。
“楓表哥那幅畫姨祖母是哪裏得來的?”墨雪瞳心頭咯噔一下,馬上隨著秦玉楓的話題轉了過去,心中暗暗警惕,臉上卻仍然帶著笑,仿佛隻是順著秦玉楓的話問起一般。
那幅畫現在是墨雪瞳心頭上一個無法解決的謎,總覺得這事跟輔國公府有關聯,但現在一時找不到關鍵在哪,洛明珠雖然說會調查,但是這調查的重點卻隻是放在輔國公府內,甚至還因為被撕掉的一部分帳冊,使得查無可查。
仿佛走入了絕徑!
“祖母那畫的來曆,我還真不知道,瞳表妹如果有意,下次可以直接問祖母,這茶樓實際上也是祖母名下的,原本是由祖母自己主持,現在祖母歲數大了,有心無力,就把這裏托付給了我。”秦玉楓輕輕一笑,四兩拔千斤的把話推開。
“楓表哥的意思……”墨雪瞳小心翼翼的問道,麵對的是秦玉楓,她不敢不小心,眼眸中露出若有若無的警惕,雖然隱藏的極好,但秦玉楓卻依然看了個透澈,唇角那絲悠然的笑意裏多了幾分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苦澀。
“我沒什麽意思,祖母好久沒見你,很是想你,如果有空去看看她吧!”見墨雪瞳的目光專注的看過來,立既收拾起滿腹的心事,臉上依然帶著一貫清雅的笑意,然後也不多說,站起身衝墨雪瞳行了一禮,寬袖大幅,瀟灑的轉身而去。
竟是不再和墨雪瞳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