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人潮洶湧。放眼望去,全部是摩肩繼踵的人群,寸步難行。耳邊同樣人聲鼎沸,沸反盈天。日正當空,但已是夏末初秋,不算很熱的天氣,但隻是看到這麽多人,聽到這麽多嘈雜的聲音,就算不熱也會覺得熱甚至變得煩躁起來。
正駕駛著馬車的十五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回頭敲了敲車廂的門,大聲喊著:“王爺,王妃,人實在是太多了,駕著馬車的話,恐怕很難通過啊。”哪怕他們自己的馬車上還掛著專屬於閑王府的標誌,行人們也不是認不出來,不過他們就算是想躲也得有地方讓他們躲開才行啊。
軒轅逸塵和柳青煙掀起簾子,透過紗窗看了看外麵,果然全部是人,跟馬車之間的距離之近,似乎鼻尖呼出的氣體都能吹到對方的身上去。前前後後全部是人,坐在馬車裏的,騎在馬上的,哪怕是什麽都沒帶就是憑著一雙腳走路的,都同樣被困在了原地,寸步難行。
就連幾匹見慣了世麵的寶馬似乎看到這麽多人以後,也受到了驚嚇,任憑十五的鞭子還抽打在他們的身上,也就是裹足不前。
照這個情況看下去,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能趕到會武比賽舉辦的場地上了。這樣看來,或許李公公來的這麽早也有他的道理,至少如果他們也跟著出門早的話,現在也不必困在半路中這麽尷尬吧。
看著這麽擁擠而又密集的人群,柳青煙倒是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了,在現代這個已然人口膨脹的社會上,隨便舉辦一個什麽盛會哪裏不是這麽多人啊。而且這裏還隻是擠在了一起,至少沒有形成看不到開頭也看不到結尾的長龍。跟現代的擁擠不堪比起來,已經是差遠了。
除了擁擠,還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湊熱鬧。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必然都是前往同一個目的地。明明隻有王公貴族、將軍戰士才能參加的會武比賽,甚至很有可能還不能進入到裏麵觀戰,想不到也吸引了這麽多人的興趣,都紛紛朝這裏趕來了。而且看這駕駛,竟然沒有多少人有要半路返回的意思。為了湊這個熱鬧,真的是費上老大的勁了。
心裏並不怎麽能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而且雖然也並不太把這個當回事,不過柳青煙還是要看著軒轅逸塵問上一句:“你以前不是也出席過這個比賽嗎?那個時候沒有這麽多人?”要是早知道會這麽擁擠他們也可以早做好準備不是。可不要讓軒轅逸星看他們遲遲未到還以為他們害怕而猥瑣了。
不過柳青煙可是冤枉軒轅逸塵了,他是真不知道啊。軒轅逸塵兩手一攤,說道:“我也就來過那麽一兩次,而且還都是下午趁著快要結束的時候來的,那樣我就算要待下去也不用待多久就可以走了。還真的從來沒有這麽早來過,更別說之後我就壓根沒有來過了。”不過現在這麽一回想,好像也有那些狐朋狗友們跟他說過擁擠的盛況,不過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自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照這個情況看下去,不管他們是繼續駕駛著馬車還是安步當車,隻怕都到不了比賽場地的,但是也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裏,那他們該當如何是好?
十五等了一會兒沒聽見王爺和王妃的回答,又著急地問著該怎麽辦。甚至連李公公也下了馬車,在身邊的兩個小公公的扶持和陪同下好不容易擠到了軒轅逸塵馬車的旁邊,他明擺著就沒有什麽好主意,也是來問軒轅逸塵該怎麽辦的。
軒轅逸塵譏笑一聲,說著:“李公公,你也看到了,這麽多人,可不是本王不願意去,而是實在去不了。大家都可以給閑王作證,到時候皇上要是責怪起來,就隻有請李公公實話實說了。”聽他這意思,就是不是我不想去,隻是實在去不了了,不過也別怪我!
李公公一下子急了,他今天已經耽誤了這麽多時間,要是事還沒有辦成,那隻怕真的隻能提頭回去複命了。他兩手一甩,推開了左右兩邊兩個小太監的攙扶,雙手幾乎沒有趴在馬車的窗子上麵來,不過不管他怎麽努力,與軒轅逸塵之間,還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紗窗。他倒是很想下狠手把這層紗窗給捅破了,不過殘留的理智還是讓他下不了這個手。可是也已經足夠讓他快要急瘋了。
“王爺,這怎麽可以?聖上三令五申,可是說了一定要讓王爺準時到達比賽場地的。王爺,您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要是還沒去成,聖上那裏可就不能交待了啊!”伴君如伴虎,越是跟聖上親近而又熟悉和了解,就越是知道聖上有多麽可怕。而李公公恰恰就是這個最知道聖上的可怕也最容易受到聖上的懲罰的人。這麽大的罪責,他真的承受不起啊。
偏偏軒轅逸塵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譏笑著說道:“李公公,反正本王被困在這裏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至於該怎麽跟皇上交代,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本王就不奉陪了。”他說著,探身上前就要推開車廂的門,看他的意思,應該是要跟十五說“打道回府”了。
李公公原本還因為熱和擁擠而變得通紅的一張老臉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冒出來的大顆大顆的熱汗也一下子變成了冷汗。他顧不上擦拭已經流到了眼角和鼻尖的汗水,隻是找急忙慌地說道:“王爺,您先等等!奴婢還有話要說……”
軒轅逸塵回頭看了他一眼,倒也不著急了,就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公公額頭上的汗珠還在不停往外冒著,要是在這樣下去的話,隻怕他眼睛裏也要有水珠開始往外冒著了。“王爺……”李公公遲疑著,想說又不敢說,不過比起閑王來,聖上才是最可怕的那個。心裏的天平已經傾倒,李公公鼓起用字繼續說道:“王爺,您也看到了,要是繼續坐在馬車裏的話,別說人這麽多了,就連馬也不敢走了。王爺,依奴婢的愚見,不如這樣吧……”
說到這裏,他又停頓了一下,在看到軒轅逸塵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的眼神的時候,他還是接著往下麵說:“王爺,不如就勞煩您和王妃下了馬車,一起走過去。反正這裏也隔著沒有多遠了,擁擠是擁擠了一點,不過奴婢想很快就可以到了。等到了場地上以後,王爺和王妃就可以舒服很多了。王爺……”
在軒轅逸塵盯著自己的眼神的逼視下,李公公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最後更是全然淹沒在了周圍的人聲鼎沸當中。軒轅逸塵眼神中的冷意,即使是隔著一層紗也讓李公公感覺到了透體的寒意,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不過他也實在是太著急了,以至於他都忘記了,現在馬車被困在這裏,別說繼續千萬場地是不可能,就算是要退回去,同樣不可能。所以他的擔心根本就是白搭。
軒轅逸塵和柳青煙也不說穿,就是看著他怎樣著急上火。誰讓這些也都是他自找的,跟著什麽樣的主子,做著什麽樣的事,活該他如此擔驚受怕。
馬車裏很是寬敞和高大,不過軒轅逸塵的身形更加高大。他懶得搭理李公公的囉囉嗦嗦,快走幾步走到車廂的邊上,一把打開門,就看到前麵不遠處的路上,卷起了漫漫煙塵,轟鳴的馬蹄聲更是連綿不絕。在這樣擁擠的街道上,更是有了回聲。
十五也正看著那邊,都沒有注意到軒轅逸塵坐在了他的身邊。兩個人就看著一大隊人馬正快速往這邊趕來。所經之處,手上高高揮起重重落下的馬鞭更是不但抽打在身下所騎的馬上,還抽在在了被困在路上無處藏身的無辜老百姓的身上。
一時之間,已然是哀嚎遍野。其中還混雜著馬的嘶鳴聲,還有騎在馬上的那些同一著裝的人的大聲斥責:“滾開!不怕死的都給我滾開!死了的都活該!”
有的人反應稍微快一點,看到這批人馬在朝著自己逼近的時候,就算再怎麽沒地方躲,大難臨頭,也都還是趕緊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也不管身後的是門還是窗,更顧不上自己闖進去的是別人的商鋪還是普通人家的民房。他們是運氣還算好的,隻是受到一些大大的驚嚇和小小的鞭傷或者擦傷什麽的。
而更有人沒有這樣的反應更沒有這樣的運氣,眼看著鞭子朝著自己抽了下來,他們沒能躲過,身上馬上就多了一道又長又深的血痕。也有人僥幸躲過了馬鞭,卻不幸地摔倒,沒有及時爬起來就隻有被別人踩踏而受傷了。
馬因為受到了驚嚇和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的劇烈的疼痛而發狂,更有甚者,眼睜睜地看著馬的兩隻蹄子騰空而起緊接著朝著自己墜落下來。整個人都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快要昏死過去了,又哪裏還有這個本事去躲。就有人,活生生地被馬蹄踐踏在了身上,吐出一口濃血,不知是否還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