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下一個,永遠都不會有下一個!”柳青煙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很想說出這種話來安慰她。可是這種話也未免實在是太好笑,以至於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
該什麽,就是什麽吧。柳青煙幹脆就說道:“下一個,可能是你,也可能是賢德王,還有可能是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位文官、武將!其他人我不知道,不過你和賢德王,還輪不到這麽快的。賢德王要是真的和李羽裳結為了夫妻,看在蒙國的份上,皇上短時間之內都不會拿賢德王怎麽樣。你也是一樣,皇上還指望你率兵打敗利國,而且你們還有三年的約定。至少在這三年裏頭,皇上不會想要你的命。我們還是可以放寬心地過上一段日子的!”
“你說得對!”軒轅逸塵苦笑了一聲,卻也不能不承認,柳青煙說道,的確是對的!六王爺會死,就是因為皇上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六王爺自視甚高,朝中卻始終是皇上最大、也最強。但是賢德王和自己就不同了,他們有更多的牽製,有更多的皇上不能殺他們的理由,就憑這些,短時間之內,他們確實是安全的。三年以後,那個不安全的人,隻怕就又會變成皇上了……
擔心大家的身體承受不了,不想要走太快了,又擔心邊境的戰事,不能在路上耽誤太多的時間。就在這種矛盾之中,目的地總歸是在那裏,這個不會走動也不會變化的,在馬車上還有各種客棧裏,這兩點之間的長途奔波之後,邊境的軍營,總算就在前方了。
從京城這個最是繁華的地方,一路來到了邊境這個最是荒涼的地方,即使有這一路上的緩衝,還有提前做好的各種心理準備,看到眼前的風景,所有人都還是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這已經是閑王等人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但心裏的落差,還是會起到作用的。尤其,他們這一次,做好了長期的準備,又帶來了不少人,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是第一次才來這裏的,一個個就差沒有當成哭出來,喊著要回去!
一路走來,軒轅逸塵並沒有特意去通知邊境的軍營和官府衙門裏的人,不過邊境上的人難得看到這樣龐大的車馬隊伍,又聯想到京城裏早已傳到了這裏來的旨意,猜想一下也知道,這來的是哪路的貴客。何況,還是有不少人是認識初一和十五以及小悅,就算是認識軒轅逸塵的人也不少。至於跟在軒轅逸塵的身邊、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的蒙著麵紗的女子,沒有看到她的真容,也不難猜測她就是閑王妃。這樣一位鼎鼎有名的女子,在邊境的知名度,拜軒轅逸塵的到來所賜,可一點也不必他低。
這種強項僻壤、雞不生蛋的地方,別說什麽大人物了,就算是長期居住在這裏的老百姓都不多,而且還有連年下降的趨勢。倒是駐紮在這裏的將士,因為去年的利國之亂而平添了不少。後來戰爭雖然結束了,也有不少將士又回到了他們原來的地方,不過這裏還是剩下了更多的將士。對於這裏的官府和老百姓來說,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官府的縣太爺也沒空再去想這些了,他難得見到從京城裏過來的貴客,卻在去年就見到了一次。而這一次,已經是接連第二年的第二次了。軍營裏的人得到了消息之後,也很快趕了過來。令軒轅逸塵等人沒有想到的是,迎接過來的,也是他們的一位熟人,正是劉成楓將軍。
他們一同回到了京城,又一同參加了那天晚上的宴會,而且,劉成楓更是第一個站出來,在皇上的麵前,為軒轅逸塵求情的人。第二天,劉成楓也和參加了宴會的閑王府、還有其他的王爺和文武大臣們一樣,都被皇上給軟禁了起來。不過,對於邊境的戰事,皇上得到的消息更快,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再次將劉成楓給派過來。
說起來,還要再一次感謝一下劉成楓,他進宮接聖旨的同時,正是他又一次向皇上提出,與利國之間的戰事,還是需要閑王坐鎮,才有最終勝利的希望。皇上到底有多恨不得閑王快點死掉,這幾乎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如果不是劉成楓的這句話,而皇上總算還剩下一點保護自己的國家的自覺,隻怕皇上說好的期限到了的那天,閑王府裏的人,就都通通都被打入大牢了。而如今,別說這個邊境正陷入戰事之中,隻怕整個大良國,都正處在一片水深火熱的人間地獄之中。
劉成楓接過聖旨,又說過這番話以後,就急急忙忙出發了。軒轅逸塵接旨的時間晚了一點,他們這麽多人趕路的速度更不能跟劉成楓相比,就更是比劉成楓晚了這許多天才到。再次之前,劉成楓其實就已經跟利國的軍隊打過大大小小的好幾戰了。雙方也算是各有輸贏和勝負,至於這至關重要、決定結局的最後一戰,暫時還未上演,隻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一天,不會太晚了。
軒轅逸塵原先住過的那個帳篷,又收拾了出來,好讓他和閑王妃住著。這一次跟上次不同,柳青煙是以公開的閑王妃的身份到這裏來的,那條“軍營裏不許有女人”的鐵的紀律,在她身上就出現了一個例外。但是,就算是王爺和王妃,也不好將他們帶來的這一大家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部都安排在軍營裏。而且,這一次,他們並不是隻等戰爭勝利就可以離開,而是做好了長期的準備的!
好在,這個也不難解決。在官府衙門的幫助之下,閑王府的人很快就安排好了一棟大宅子,將閑王府裏所有的人都給安頓在了這棟宅子裏麵,還在當地,又請了一些幹活的人,丫環、小廝、廚房的廚師等等不一而足。他們自己帶過來了奶娘,倒是可以省了不要找了。不過比起其他幹活的不同,這三個奶娘,反倒成了重點照顧對象。
不僅僅是這樣,這附近的老百姓們,聽說讓他們幾乎望穿了秋水的閑王終於來了,一個個就差沒有放鞭炮來慶祝了。聽說有需要人幫忙的地方,這些老百姓們,更是一個個蜂擁而至。去年,是軒轅逸塵在這裏打了一場勝仗,又是軒轅逸塵宣布軍民一家親,大家一起歡慶三天,又是軒轅逸塵宣布,讓他帶過來的初一和十五還有小悅,來幫助戰場上的將士們清理戰場,來幫助鎮上的老百姓們重建家園。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百姓們,個個更是牢記閑王府眾人的恩情,隻是聽說能幫上王爺的忙,什麽都不要,幹活的熱情空前的高漲。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別的什麽地方也幫不上王爺,有這份心,也沒有這個能力。如今,好不容易得來了這麽一個機會,可以好好地還一下這份恩情,大家自然是不在話下。
這一天,白天才到的,到了晚上,短短一天都不到的功夫,基本上就一切都收拾妥當、安排好了。住的這棟宅子,比起京城裏的閑王府來,差的當然不僅僅是一星半天,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不過,在邊境這種地方來說,已經是數一數二的豪華了。王爺和王妃的排場,到了這種地方,雖然檔次降了不少,但擺出來,還是挺像那麽回事的。
從今以後,這裏,就是閑王和閑王妃的新家了。
這一天晚上,閑王大概了解了一下與利國之間的戰況之後,還是沒有留宿在軍營的帳篷裏,就來到了這棟大宅子裏,最大最好的房間當然是留給他們夫妻二人的。
房間裏麵,柳青煙就好像每一個普通人家的賢妻良母一樣,坐在燈下,等著出外幹活掙錢的丈夫回家,而她的身邊,就擺著一個樸實了不少但也很結實的小搖籃。小寶寶就躺在裏麵,柳青煙輕輕地搖晃著小搖籃,哄著他入睡。
小小的孩子,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好像都沒有什麽變化。這麽長時間的長途跋涉,小寶寶雖然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但是他好像也能感覺到父母親的辛苦,連帶著他,雖然不至於生出什麽病來,但也看得出,對他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東方澤總是說沒事,等他慢慢長大了,身體也會越來越好的。但是為人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己受著這樣的苦,又其實醫生說一句沒事就可以放心的。他們從閑王府裏也帶了幾位大夫出來,一路上,這幾位大夫每天都會給軒轅逸塵和柳青煙還有小寶寶診治一下身體,大夫們也說,隻是路上疲憊勞累了一些,沒有大礙的。隻要到了地方以後安頓下來,慢慢地會好起來的。
也因為此,軒轅逸塵和柳青煙才可以稍微放一點心。覺得軍營裏的帳篷再好,但還是沒有一個家的感覺,軒轅逸塵和柳青煙才會花費這麽多的精神和體力,布置出來了這一棟宅子,作為他們在邊境的另一個家。
“你回來了。”看到房門打開,軒轅逸塵走了進來,柳青煙抬起頭來,看著他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