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行漸遠,已然來到了京城的城門處。這裏的老百姓們少了不少,但是也還是有不少執著的老百姓竟然跟著他們一路從閑王府走到了這裏。
馬車停了下來,車廂裏麵,軒轅逸塵和柳青煙的雙手始終緊緊交握在一起。這個時候,軒轅逸塵卻想要將自己的手鬆開了,“青煙,就送我到這裏吧!”府中的其他姬妾們,都是送他到閑王府的大門外就好了。但是柳青煙不同啊,所以她一直送到了城門口。隻不過,“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也該是他們分別的時候了。
柳青煙緩緩鬆開了手,站起了身,朝著車廂門口走去。軒轅逸塵也趕緊跟上,兩個人先後走出了車廂,跳下了馬車,來到了路邊。
就在周圍所有人的注目當中,柳青煙忽然難得的主動抱住了軒轅逸塵。再多的話,在過去的三天裏也都已經說得夠多了。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保重!”就是說出了這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柳青煙又幹脆利落地鬆開了懷抱。
心裏滿滿的都是不舍和牽掛,但是時候不早了,不能再耽誤了。軒轅逸塵最後笑了笑,不能握住柳青煙的手的手轉而摸著自己腰間的那枚白玉,看著柳青煙也正摸著她自己腰間的另一塊成雙成對的白玉,軒轅逸塵眼中的笑意和深情更濃,卻是義無反顧地轉身上了才剛下來的這輛馬車。
“啟程!”軒轅逸塵一聲令下,車夫手中長長的馬鞭揚起,抽打在馬背上,馬邁開了四蹄,快步朝著城門口走去。
透過紗窗,還能看到柳青煙也正看著紗窗裏的自己,四目相對,卻是越來越遙遠了。
馬車出了京城,軒轅逸塵忍不住從紗窗裏探出頭來望著已經遠去的那道城門,卻分明看到柳青煙不知何時登上了城牆。她烏黑發亮的長發隨風搖曳,熠熠發亮。臉上的麵紗還有身上長長的裙擺都在隨風飄舞,整個人就好像要隨風而去,羽化登仙一樣。
馬車越走越遠,那烏黑的長發、高挑、顯瘦有致的身形,漸漸融合成了一團。到最後,終於什麽都看不清楚了,可是,那烏黑的長發,雪白的長裙,卻成為了軒轅逸塵腦海中一個永恒的印象。哪怕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後,軒轅逸塵都未曾忘記過柳青煙留給他的這個最難忘也最難舍的影像。
幾輛馬車排成一串,在自己的麵前越走越遠,黃沙漫漫,最後消失在了天邊。柳青煙始終站在這城牆之上,明明什麽都看不到了,卻還是舍不得下來。小悅就站在她的身後,也不說什麽,就隻是陪著她一起這樣站在這裏就好。那離去的人,是他們最重要也最珍惜的人,眼看著他們這樣離開,自己不能讓他們留下,也不能跟著他們一起走,這種感覺,隻有真正經曆過這種事的人才能體會和明白。
此一別,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視戰事的激烈和持續程度而定,也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柳青煙隻知道,有她在,不管是軒轅逸塵,還是柳青煙自己,都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頭頂上的太陽越升越高,已經到了半空中。眼前除了漫漫黃沙,什麽都看不到了。
柳青煙和小悅一起,從城牆上走了下來。城門邊上還停著一輛看上去極其普通的馬車,都沒有人會想要多看一眼,卻是柳青煙專門好給自己用的。此行雖然不是什麽壞事,柳青煙秉持著小心謹慎的作風,覺得還是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也隻有這輛普通的馬車,不會被別人注意到。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的閑王妃放著府裏奢華名貴的馬車不坐,卻偏偏要做一輛澤陽毫不起眼的馬車。
車廂裏麵,還收拾好了幾個包裹。柳青煙早已經打算好,送軒轅逸塵離開以後,她就坐上馬車,直接去找那位神醫。軒轅逸塵留給她的信息當中,有那位神醫很具體的資料。按圖索驥,倒也不難。隻是那位神醫居住的地方和大概的活動區域著實離這裏有很遠的距離,就是要多花費一些時間了。
送別了軒轅逸塵以後,柳青煙自己要是再回到閑王府中,麵對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閑庭和竹海,柳青煙難保自己不會瘋狂地想念軒轅逸塵,甚至真的把自己想得走火入魔了。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可是等到真的來了,卻是擋也擋不住。她不想麵對這種感覺,那就隻有抓緊時間給自己不停地找事做,讓自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他了、
至於王府裏的一切,說是交由柳青煙和管家一起處理,不過柳青煙本來就是一個不管事的。再說,隻要她離開了,眼不見心不煩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這個正主都不在了,剩下的那十幾名姬妾又還有什麽麻煩好找的。恐怕,隻等柳青煙也離開了,閑王府中才會有真正的清淨。再說,這偌大的王府當中除了獨一無二的一個軒轅逸塵,其他的任何人,都是柳青煙不想搭理也不想見的。
自己再這麽一走,如此一來就更好了,一了百了。不過還有一個自己一定要留下的劍九,自己留下了一封信放在了管家這裏,隻等今天晚上的時候,就讓管家交給劍九。她也交代了管家,不管自己在不在,都一定要把劍九當成一個少年一樣來伺候和保護。這一點,她相信管家一定可以做到的。
在信上,柳青煙也同樣給劍九寫下了很多話。他可以繼續留在閑王府中,願意留多久都可以。如果他找到了什麽親人或者想要離開的話,也請等到柳青煙回來以後親自跟她說。她相信,隻要找到了神醫,再送到了軒轅逸塵的身邊。不久之後,他們就全部都可以回來了。
坐上了這輛和閑王府中的其他馬車相比明顯寒酸和不起眼了很多的馬車,更是連馬車上的那個車夫都給省了。反正柳青煙已經見識過小悅的駕車技術很好,而自己也不是一個隻能享福吃不了苦的人。
小悅原本看到了這輛馬車,還皺了皺眉頭,不過看到柳青煙很是自如地就跳上了馬車,她也就鬆了一口氣。她也跟著上了馬車,手中長鞭一揚,嘴裏喊著一聲“駕”,拉著馬車的兩匹馬就走動了起來。
柳青煙進了車廂裏麵,搗鼓了一陣子,又走了出來,卻變成了一副公子哥的樣貌。長長的黑發原本是在小悅的巧手下梳成了一個簡單大方的發髻,插著一支剛剛好的發釵。這個時候,卻是在柳青煙的親自操刀之下,直接就綁成了一個大大的馬尾,除了一根發帶,更是什麽飾品都沒有了。耳朵上戴著的一副同樣簡單又大方的耳環被取了下來。身上的那套隱隱透露出奢華和精細裁剪的服飾,也換成了一套真正低調毫不起眼的衣裳。
隻是,行走之間,哪怕是一彎腰、一抬手的小小的動作,就算柳青煙極力掩飾,也時時流露出幾分風度翩翩的形態。而且,哪怕她從頭到腳都把自己往怎麽樸素和不引人注目來折騰,可是她的一雙清清冷冷的水汪汪的眼睛,卻總是能輕易成為所有人眼中注目的焦點。當她把臉上的麵紗解下來的時候,那就更是會得到所有看到了她的容貌的人的一片驚呼感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