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本來就有的隨軍大大夫也好,還是軒轅逸塵自己從閑王府中帶出來的大夫也好,甚至是張榜懸賞慕名而來的大夫也好,其中或許是有濫竽充數、渾水摸魚的大夫,但還是有更多的大夫是真正醫術高明的。
可是,進進出出的這麽多大夫們的表現,歸納起來就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束手無策、無能為力。軒轅逸塵身上受的外傷勉強可以控製一下,但是他殘留著的劇毒就好像一直在休眠的火山忽然爆發了一樣,一下子就變得根本無法控製,連帶他的外傷的康複情況也受到了影響。每天的各種湯藥不斷,但就是看不到多大的好轉。再這樣下去,大家都不敢想象最後的結果會是怎麽樣的。
這些情況,柳青煙基本上也都猜想到了。不過初一說出來,還是最後確定了她的猜想。聽他的意思,果然沒有人再來給軒轅逸塵下什麽毒,隻不過那一夜的偷襲事件激發了他身上潛藏的劇毒,讓毒性給徹底爆發了出來,才有了現在這樣的情形。他已經吃下了東方澤親自配置的可以暫緩毒性的藥,也不知是柳青煙的心裏安慰還是這種藥就算不能完全驅除毒性也確實有它的神奇功效,反正柳青煙就是感覺軒轅逸塵的呼吸好像有力了一點,臉上的那種淡淡的黑色好像也變得更加淡薄了一些。
見自己和初一的談話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昏睡當中的軒轅逸塵,柳青煙又問道:“王爺一直都是睡得這麽熟的嗎?”一個練武之人,哪怕是風吹落葉的聲音,隻要是在何時的距離範圍之內,都不會逃過自己的耳朵,不管當時是在入睡還是在入定。軒轅逸塵的這種情況,也足以又一次證明他的傷勢有多嚴重。
初一和十五又看了一眼,隻能繼續誠實地回答,自受傷之時起,就差不多一直都處於這種昏睡的狀態,偶爾會醒過來一下子,但是隻是喝上一些藥,甚至連多說幾個字的力氣都沒有,就又重新陷入到了昏睡當中。大夫們說這是正常情況,是喝下的藥再起作用,但更多的還是那劇毒的毒性發作的後果。
柳青煙緊了緊軒轅逸塵的手,感覺到手裏握著的這隻手似乎不再那麽冰涼了。也不知是自己手心的溫度傳遞到了他的手上,還是剛剛服下的這顆藥丸所起到的抑製毒性的作用之一。她再三問道:“王爺到底是怎麽受傷的?”就算一路上已經聽說,心裏也有不少猜測,但還是想要聽到當時就在第一現場的人是怎麽說的。
初一和十五第三次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也都忽略掉了一直站在旁邊陰沉著一張臉的玲瓏。兩個人都輕輕點了點頭,還是將當日的情況言簡意賅地講述了出來。
一連幾場失利的戰爭,軍營裏麵的軍心都已經慢慢地有些動搖了。直到軒轅逸塵的到來,然後緊接著的一場旗開得勝,軍心重新被鼓舞了起來。反過來受到了打擊的就是利國的將士們了。所以,輪到他們閉門不出、休養生息起來。大良國的將士們也抓緊時間養傷的養傷、練兵的練兵,不過取得了勝利的興奮之餘,難免有些疏於防範了。說起來,軒轅逸塵畢竟是第一次真正來到戰場,參與戰爭,理論知識很多,實際上操作起來的經驗卻是第一次。所以,他雖然有心,但終於還是有失算的地方。尤其是月圓之夜,他就算再怎麽有心,也到了無力的時候。
軒轅逸塵本來就身中劇毒,平時看起來雖然是一個沒事人的樣子,不過每到月圓之夜發作起來簡直就是生不如死。這是閑王府中的高度機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數。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當真有人泄露了消息就在這個月的月圓之夜,利國忽然派人來偷襲軍營,還讓他們成功找到了這個外表看上去與其他的帳篷並沒有什麽區別的軒轅逸塵所在的帳篷。
軒轅逸塵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毒發的事情,所以帳篷裏裏外外都隻有初一、十五還有玲瓏三個人守著,其他的將士們都被告知最好不要靠近這裏。那些從閑王府中帶出來的隱藏在黑暗中的死士們也都不在周圍保護著。這樣就更是給了有心之人的可乘之機。利國安排了這一次的偷襲,自然也是排除了個個都是實力超強的一批死士們。就算比不上當時技驚四座的那位王大刀,但也不會差到太遠去。
初一和十五還有玲瓏三個人疲於應付這一大批忽然冒出來的死士,終究還是沒能全部阻擋住,就讓幾個死士闖進了帳篷。那個時候的軒轅逸塵,別說助人,就算自助都顯得那麽的力不從心。寶劍雖然就掛在床邊,但是他竟然連將寶劍摘下來拿在手中的能力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黑衣死士們朝著自己襲擊過來,他隻能是出於本能地抓住被子擋了一下。但是能擋得了第一次,甚至能擋得了第二次,終究擋不了第三次。軒轅逸塵難免受到了重傷,好在,軍營裏的其他人聽到了這邊的響動,也都很快圍攏了過來,初一和十五還有玲瓏更是抓緊時間來到了帳篷裏麵,將那些死士傷的傷、殺的殺,統統趕出了帳篷裏麵。
軒轅逸塵總算是得救了,但已然受了重傷。更糟糕的是,以往的每一次,明明天亮之後就會得到控製隻等下個月的月圓之夜再次準時降臨的毒發,這一次卻怎麽都收不回去了,還在持續地發作著。對外,初一他們三個人絕對不能告訴別人軒轅逸塵這麽多年來一直受到這種劇毒的困擾,隻能說是在這天夜裏被那些黑衣死士給下毒了,反正死無對證。雖然可以隱瞞過去,但是解毒才是最重要的事。
初一和十五講述著當晚發生的事,那一晚還曆曆在目,至今想來還是心有餘悸。初一和十五甚至都不敢多想,隻要他們再稍晚一點,還會發生什麽更可怕的事情。
柳青煙就算隻是聽到他們這樣講述,都覺得心裏陣陣發緊又發寒,還好,這個人好活著,自己還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溫度。“他不會有事的!”柳青煙說著,是告訴初一和十五他們,也是告訴自己。
軒轅逸塵一定不會有事的。柳青煙決不允許。
“王……”初一想了又想,哪怕帳篷裏“四門緊閉”,又隻有他們三個人,還是要擔心隔牆有耳,也不知該怎麽稱呼柳青煙才是。柳青煙明白他的遲疑,便說道:“我叫柳青,才從王府奉閑王妃之命趕過來的侍衛。叫我柳侍衛就好。”哪怕是個假名字,他們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直呼其名的,那就再加上一個虛假的身份吧。
初一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有些喊不出口,不過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了。他便接著說出了那個問題:“您剛才給王爺吃下去的是什麽?”倒不是懷疑,隻不過還是很好奇的。
“我找到了東方澤,這是他交給我的,說是可以暫時抑製王爺的毒性。你們覺得有效果嗎?”柳青煙雖然一直看著軒轅逸塵,甚至連眼睛都很少眨,不過心裏還是不能確定,到底真的是藥在發揮作用,還是自己的自我安慰以至於都產生了幻覺。
初一和十五都走近了兩步,和就站在旁邊的玲瓏一起,都探過身子朝著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