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容容微微一笑說:“表妹好眼力,我剛剛出京,還未來得及換衣服,隨意穿了一件就出門了,倒是也沒注意這是落豔牡丹,不過是在江南時,隨意采購的罷了,哪有那麽多講究,嗬嗬,表妹若是喜歡,改日我送表妹一匹。”
“鄭小姐名符其實,今日一見,確是出眾不凡。”簡太清插了一句,露齒一笑,溫文而雅,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夏半黎,微微一笑。
鄭容容抬起睫毛,落落大方,向著簡太清微微點頭:“謝王爺。”
夏半黎拿著手帕緊了緊,扇了扇風,狀似不在意的向著四周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說:“這也沒什麽好看的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就回府了,表姐,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半黎就不打撓你了,明日你入府咱們再多聊一聊,半黎正想多個閨中密友呢。”
“好。”鄭容容一怔之後,很快恢複過來,向著夏半黎臉上掃了一眼,眼神一沉,臉上半絲不顯,端莊的一點頭,笑著說:“那我就明日入府時,再與半黎你詳談,我先告辭了,王爺,小女先行告退。”
簡太清點了點頭,一拂手一笑說:“不必多禮,鄭小姐慢走,二日後的百花宴上,本王盼與小姐再會。”
鄭容容明眸一亮,從容的點了點頭:“謝王爺。”她盈盈的拜禮,轉過身,輕移蓮步,從容自若的向著街角走去,簡太清一眼欣賞的看著她的背影,抿唇淺笑。
夏半黎哼了一聲,把手中的玉簪子向著簡太清一拋:“王爺的厚愛,我愧不敢當,這簪子,王爺還是親手送給屬意的佳人吧。”轉過頭,夏半黎負氣的就走,懶得再理會這個處處留言的風流子。
簡太清眼眸一閃,眉梢一挑,一把拉住夏半黎的手臂,帶著笑意問:
“這是山西的老陳醋,還是你梨香院的梨花醉?夏半黎,你就這麽直白的表現,真的還能坦坦蕩蕩的嫁給楚屠蘇?真的還想讓我放開你的手?”
“我不是吃醋,更不是喝醉,我就是見不得,你總是三十六計中那一計!女人就是再是個傻蛾子,不顧一切撲火,在被火燃燼的那一刻,也有一份真心,不像你!”
夏半黎甩開手臂,一眼都不想看他,卻不得不把話說得清楚明白,省得他又生事端,唉了口氣,夏半黎直白的說:
“簡太清,你怎麽就能這麽有自信,以為這全天下的女子全該看上你嗎?是!你是很出色,上天把這世間所有最好的東西給了你,可就是忘了一點——真心。她們真是不算什麽,在你這局棋裏,不過就是邊邊角角隨時可以利用的棋子,棄了她們,你半點良心不安也不會有。可是我不會,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我也懂,我不想再作你手中的一枚棋。”
“夏半黎,你這是在跟我鬧別扭?為了她們在鬧別扭?你這大義凜然的話中,真的就不是在吃醋?”
簡太清歎了口氣,清亮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夏半黎:
“你還說她們是傻蛾子,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最傻的那一隻,至少她們撲過來,隻為了我身上可以帶來耀眼榮譽的光芒,你呢?你圖什麽?明知道我是什麽人不是嗎?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要真想我放開你,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簡太清放開手,玉立長身,兩眼漆黑發亮,專注的看著夏半黎,黑玉的眼眸裏就倒映了她一個人,仿佛在盤古開天辟地時,他就己是這樣站在那裏,靜靜的等著她進入他的眼中,隻有她一個人,一株帶著毒的夾竹桃……
又來了!又來了!他這風騒還沒耍夠,現在又對著她來了。夏半黎冷著眼看著他,站在對麵的簡太清一身的素青袍子,滾著金絲的腰帶,在街上一站,就能吸引著街上人的目光。
“簡太清,你作這個樣子很傻!你長得就不像豬,要吃老虎就去井陽崗,別在我眼前耍花樣。”
夏半黎頓了頓腳步,咬了咬唇,實在不想看他在那裏扮豬吃老虎,戲弄著人玩,可還是不得不跟他把話說明白了,她橫了他一眼說:
“我不是溫若水,也不是鄭容容,我不會也不敢把你當成紈絝子弟,你別裝出這一幅‘為何不食肉糜’的富貴傻相,給我裝模作樣。這一幅多情公子空牽念的樣子,你去演給鄭容容看去,我不吃這一套!”
夏半黎是真氣到無力了,白了他一眼,加快腳步,拋下他在原地就走,真都把她當棒槌了不成!簡太清是什麽人?他會傻到不知道那隻木簪子就是個普通的桃木?那粗陋的作工更是不可能會是出自雕工名家柳南子之手。
要真是這麽沒眼光,他還是別打那把椅子的主意,趁早在街上賣攤賣木簪子吧,否則早晚連骨頭渣子也不剩。
“這天下間最凶險的事,不是闖進了鱷魚潭,也不是落入了毒蛇窩,而是踮記著怎麽偷到農夫那隻雞。可這偷雞之前,先把自己那尾巴看好了,別讓那看雞狗咬了尾巴去!”
夏半黎說完這一句,轉過身就向前走,理也不理會簡太清,家中還有趙晚然。
簡太清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低下頭看著手中那隻桃木簪子,勾唇一笑,這丫頭很毒,比這桃木簪子還毒呀,她竟能看透了他這一步棋,唉,傻丫頭呀,你若想守住自己的心,何苦把你的聰慧展露在我眼前,讓我舍不得放手呢……
夏半黎忿忿的在前麵走著,心裏全是不忿,簡太清有一句話說對了,她才是天下最傻的那一隻蛾子,否則怎麽就會跟他這隻老虎謀皮。傻!
簡太清邁著步子慢悠悠的跟上來,與她並肩膀而行,淡淡的瞟了一眼,她氣忿的神色,又是一笑:“你在鄭容容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夏半黎腳步一滯,冷著眼眸看了他一眼:“心疼你的小美人嗎?放心,她死不了廢不了,容貌毀不了!”簡太清的眼光真毒,她做下的那一點手腳也讓他看到了。
“唉,半黎,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像什麽嗎?一個吃醋相公養小妾的老婆,一門心思要虐死那個小老婆才甘心。”
“簡太清!”夏半黎真是不想再跟他生這個氣,可她必須說,他這話中的激將法成功了,她忍不下這一口氣。“祖父說了,明天要與姑母和表妹一起出門采購,我隻是為了明天出門,做個伏筆而己。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噢。”簡太清了然的點了點頭,淡淡的笑意,橫了她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還在乎這些金銀首飾,珠寶玉器。俗,真是個俗人!”
“想找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你就去找鄭容容去,她大氣端莊,處事穩重,知書識禮。我吃五穀雜糧,不為了穿金帶銀,我為什麽要認下那個爹,又認了你這個老狐狸。”夏半黎沒好氣,白了他一眼,要可以的話,她還真是想退貨呢!
“半黎兒,一處是親爹鎮國公府,一處是養父第一樓,再加上我這個半個身份未明的義父,你這就是狡兔三窯,鄭容容跟你一比,可是遜色得多了。”簡太清摸著下巴一笑,戲弄地看著她。
夏半黎回看了他一眼,眼神一變,突然間抬起頭來向著天上看,仰著脖子像是在找什麽一樣。簡太清沿著她的視線看著蔚藍的天空,詫異的問:“你這是在看什麽?”
“我在看哪裏有天窗打開它,咱們說幾句天亮的話。”夏半黎橫了他一眼。
“嗬嗬,你這丫頭,又想說什麽?”簡太清一笑,玩味的看著她,黑亮的目光帶著興趣,夏半黎這一句打開天窗說亮話,可是有趣了,她又是打算說什麽?
“我好看嗎?比鄭容容好看?比溫若水好看?比大街上這一街的百花怒放還出眾?”
簡太清挑了挑眉,一笑,兩手抱肩,摸著下巴,細細打量了一回她遮著麵紗的臉:“你——還好,算是清秀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