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呢,來霹呀!我也站在這呢!夏半黎,這雷要有眼睛就來霹呀——啊——”
她的話音剛落,嘲笑聲還未斷時,立時之間,從天上傳來一道巨響,一道驚雷落到趙晚然身上,瞬間,趙晚然靠在窗外,兩目突兀翻白,被雷霹過後,一身灰頭土臉的焦黑,頭發絲冒著青煙兒,滋滋用響,趙晚然嚇得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的喊:“鬼——有鬼呀!報應來了!”隻喊了這幾句,她眼一翻,下一刻就攤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更令人心驚的一幕發生了,夏半黎本是站在那院子正中間,兩手張開,仰著頭看著上天,這一刻就像是上天降福一樣,從她的身上一點點的紅火閃了出來,真正是紅光滿麵,五福納祥之兆。
眾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就是火爆著脾氣的張一非,也是愣住了,到了這一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這就是老天爺開眼了呀,它看不下去趙大小姐無事生非,落下個雷來滅了她的威風?天啊!夏半黎果真就是至尊至福之人呀,連老天爺都預示了!
卟嗵卟通,下一刻,剛剛目睹完這一切的人,全都雙手合十,滿眼敬畏的看著上天腿發軟,這一院的人就跟下餃子一樣,卟嗵卟通的跪了一片,向著上天和夏半黎扣拜下去,觀音菩薩無量佛祖灶王爺的,亂叫一通,是個神佛先拜一拜再說,更是把夏半黎當成半個活神仙來拜了。
夏半黎冷著眼睛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抿了抿唇沒說話,平靜的低下頭收起雙手,淡淡的向著屋裏走,站到簡太清身邊時,瞟了他一眼。
“真能忍得住呀,打噴嚏放個屁都這麽挑時機。”她的話中帶著火氣,看著簡太清的目光更是著了火,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她又給他擺了一道!
簡太清摸了摸鼻子,溫雅一笑,完全無辜的表情,真心稱讚的說:“半黎兒,你還真是福星轉世,天降祥瑞,我天朝有福了。”
混帳!去你的天降祥瑞!夏半黎眼中冒火,咬著牙壓低了聲音說:“王爺真知道什麽是祥瑞?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那才叫祥瑞!”
這簡七王爺,隱忍不發,竟是給她來了這一手,忍呀忍呀忍出個忍者神龜出來!
這一刻,也就是她與他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兒。夏半黎哼了一聲,冷眼看著簡太清,本來她的算計隻是對趙晚然小懲大戒一番,卻讓這簡太清鑽了空子,成了這一出天降祥瑞了,她這祥瑞王八當得真是憋屈死了!
她塞給簡太清那個小瓶子裝著的是磷粉混合了銅粉等等,按她事先說的,不過就是讓簡太清手腳快一點,借人不備看準時機給趙晚然身上灑上,作用就是作個上天示警的假相教訓一下趙晚然罷了,她是真沒想到,簡太清的時機看得真是準,算計卻是更上了一層,借這個機會,居然連她都給坑了。
“你從哪裏弄來的這狗屁‘天降祥瑞’!”夏半黎壓著火氣,兩目冷看著簡太清,他最後不要說,這是真的上天降福,否則,別怪她把他現在就生祭了老天爺。
簡太清背負著手,微微一側,目中流光異彩,麵如冠玉,勾唇一笑:“半黎兒,真龍現身,紅光普照不是應該的嗎?雖說沒你希望的那天地變色,呼風喚雲,電閃雷鳴,嗬嗬,現在這樣也能湊合著了吧。”
夏半黎皺了皺眉,眼一閃,直勾勾的看著他,說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鬆、香、粉。”她身上這淡淡的香氣,沒錯了,就是鬆香的味道。所謂的鬆香就是江湖騙子用來製造神佛顯靈的把戲罷了。
她咬著牙說:“王爺真是三教九流無所不交呀,連這江湖騙子下三濫騙錢的把戲也學會了。”
“不敢當,不敢當。”簡太清一笑,目光轉向萬裏無雲的天空,說:“自從上一次在第一樓喝過了半黎你送的大禮,本王對這江湖玩意兒就有興趣了,閑暇也收集了一些,哈哈,不值一笑。”
“那一聲巨響,想來也是王爺的江湖玩意兒了。”夏半黎抬起頭看向簡太清目光所看的方位,眼睛又是一閃,冷聲說:“原來是轟天雷,王爺,您還真是下了本錢了,我倒是不知道,王爺一年來這麽關注著半黎的一舉一動。”
哼,簡太清真是老狐狸一隻,他這一年來把她的行動都摸熟了吧,她本就是無聊時製作了那一小瓶磷粉,他卻是舉一反三,從她采購地礦石中,抽絲削繭,竟讓他作出了轟天雷。磷粉本說是火藥的成份之一,簡太清天份實在是高,讓他琢磨製造出了轟天雷。
簡太清挑了挑眉,星亮的雙眼,溫潤如玉:“彼此彼此,第一次用,效果差強人意,嚇唬人玩罷了,也就是你說的江湖把戲,嗬嗬,倒是半黎你這一小瓶,效果是真不錯,本王就收下來了。”
簡太清眼眸一亮,說到,他才是真讓這夏半黎給折服了!有了這一瓶精華,那個轟天雷的殺傷力會日進千裏真正成為懾人的威囂!
那轟天雷是他花費了無數的心血,研究一年,這才製出來的,可就殺傷力而言,遠不及這一小瓶來得精準,也就是貓學虎叫,嚇唬人玩罷了。
簡太清握緊了手中的那一隻小瓶,眼眸一深,都說好的醫者,是半個練丹士,而一個練丹士就是最高明的軍事火藥師,這話是一點不假。他當初會對這起意,也是偶然得知夏半黎在研究礦石製造磷粉,一時起意,跟著玩玩罷了,可越是研究,才越發現裏麵的深奧。
簡太清眼一沉,一隻有威力的轟天雷,殺傷力可比起上十個強壯的士兵了,他可不會看不到這裏麵的門道,這是難以估計的威力,能改變一個朝代的命運。
“這東西,以後,不要再用了。”簡太清淡淡的說,複雜的看了一眼夏半黎。這個女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笨?他能看出裏麵的價值,溫閣老那些野心家就看不出來嗎?足以威脅皇權的力量,哪個人不想據為己有。夏半黎這是把自己向火坑裏跳呢。
她就沒想過,若真的隻是想偏居一隅,作她的富貴閑人,錦繡一世,就不該這麽聰明伶俐,展現出這一身的靈秀,她就該裝作平庸才對,或是像趙晚然一樣把聰慧露在外麵卻淨幹蠢事,真正有腦子的人壓根就看不上她。唉,這丫頭呀,真讓他費神了——
夏半黎皺了皺眉,看著他,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不過就是一點子磷粉銅粉罷了,傷不了你的美人兒,你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
簡太清一怔,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夏半黎這是真不知道這其中的價值?片刻之後,他失笑出聲,搖頭歎息的看著她,現在他能肯定了,這丫頭是真傻呀!她還真是沒想到這其中會有什麽,真就像她說的,這對她而言不過就是戲弄人的小把戲,她現在這麽說,是以為他為趙晚然擔心吧。
這丫頭到底是從哪個深山道觀裏修練出來的,一身的毒皮毒心,偏偏心思這麽單純,唉,真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好了。
夏半黎看到他那笑,心頭又是不悅,本能就感覺的到,他的笑,不是取笑,而是大人看到孩子作一傻事時,無奈又寵溺的那一種笑意。可是,這算什麽?
幹脆的,夏半黎轉過頭,不再去看他,弄不懂他,從一開始她就沒看明白簡太清這個人,現在更是看不清楚了。到底是她把他看得太低了,還是把自己估計的太高了,真是一團亂的世道。
不去再想簡太清,夏半黎吸了口去,心穩的心境,向著薛太醫和張一非走過去,他們也被剛剛那一出給驚到了,這一刻也是剛剛回過神來,神色間還帶著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