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如意帶著一幫人,更是最在最裏層的圈裏,笑眯眯的看著,出乎意料的,人群中她看到夏堯琪!他不是在西北軍營嗎?什麽時侯也給調回京來了?看來這個簡七王爺,真是把她算計到骨頭裏去了,能利用的全利用上了,連遠在千裏之搖的夏堯琪也不放過。
三年不變,夏堯琪也變了,曬出一身黝黑健康的皮膚,爽朗大氣的臉上扯開一個大大笑,站在人群中還向著她揮了揮拳頭,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夏半黎眼角邊一道黑線,夏堯琪真的姓夏嗎?好歹是血緣至親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當初她把他弄到西北去,真是走錯了路了。這小子現在是鍛練得像個男人了,可惜,隻見義性沒了人性!當初把她這個妹子如珠如寶的供著,現在全讓簡太清給收成忠仆了,眼裏哪還有她這個親妹妹。
站在夏堯琪一旁的是莫少梨,他一手拿著一把算盤,一手拿著筆,大早上的,難得他也能想出這樣古怪的造型。
他好聲好氣的對著一邊的鄭容容,笑著說:“你又破解出幾道詩文了,這本詩集的收益,一人算一半,五五分成!”
鄭容容頭也不抬的,一直在盯著手中的那方絲帕,眉心糾結成一個死結,沒好氣的說:“三十五首!你急什麽,我正研究呢,這玄機圖比行軍布陣圖還複雜!”
夏半黎愕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血都向頭上衝,兩手青筋爆出,自從出了鎮國公府,與簡太清糾纏在一起,她這殺人指數直向上升。這都是什麽破兄弟!一群黃瓜,欠拍!到底什麽時侯,他們都與簡七王爺穿一條褲叉了?簡老狐狸這個混帳,又挖她的牆角!
“這是怎麽回事?”夏半黎冷著眼,咬牙切齒的看著簡太清。
“半黎兒,”簡太清唉了口氣,淺笑地看著她:“人生在世,種瓜得豆的事情也是常事。你種上的樹苗,遮蔭的卻是後來人。”這小毒物論起手段一等一得毒,可論起人心,她到底還是差了一層呀,她還是把人心想得太善了,唉。
“鄭容容是怎麽回事?”夏半黎沒好氣的看著他,其他人,她都能想明白,他們或多或少與簡太清都接解過,給他算計了也不奇怪,可這鄭容容是怎麽回事?
“容容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簡太清笑吟吟看著她,沒打算再解釋什麽,沒認清楚的是夏半黎自己。
夏半黎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的怒火,轉過目光又看了一眼鄭容容,此時她再不是那個心機女,更像是一個作學問成癡的女學究,如癡如狂的隻著魔於手中那一塊方帕子。夏半黎冷著眼,說:“這一局,我願賭服輸!我早該想到的,百花宴上鄭容容一直裝得滿腹心機,似模似樣,可居然為了一方玄機圖就轉了性了,半個月我沒出手她都是消無聲息,哼,她從開始就是你布下的棋吧。”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醫女,隻會看病不會看人!鄭容容裝得可真是像,把她都給瞞過去了。簡太清這一步棋中,就是要讓鄭容容扮成心計女,由聖上作主賜婚給十一王爺簡江夏。哼,難怪他說今日必定能出城呢!鎮國公府可是有熱鬧看了,三個新婚子失蹤了兩個,簡江夏這個被棄婚的王爺,哪裏還在城裏呆住下去,可不是就要出城嗎!
夏半黎眼睛血紅,今天到底要受多少刺激,她作人還真是失敗,一根金針可以檢出最潛隱的疾病,卻唯獨看不出人心的深淺。看到這一幕了,她都還沒有瞎,連她自己也要佩服自己了,那蛇膽吃多了果真是有利眼力。
“左天藍怎麽在這裏?”夏半黎轉過頭,恨恨的看著簡太清,手指向人群中左天藍的身影,他臉色比半個月前悴憔了些,肩膀上還綁著綁帶,略帶疲憊的靠著馬車,閉目養神,衣袖上帶沾著發黑的血漬。
“不是你派他去保護國公爺的嗎?怎麽還來問我?”簡太清挑挑眉。
“對!是我派他去的。可他現在為什麽會在這裏!”夏半黎冷著眼看著簡太清。
“唉,丫頭,”簡太清歎了口氣,說:“你現在該是向我道謝,而不是責問我,為什麽把他救出來吧?為了救他,我可是忙活了半個晚上了。”
“你是從溫府中把他救出來的。”夏半黎眼眸一沉,抿緊了唇,說的這一句話,不是提問句,而是陳述句,她目光轉而看向左天藍,果然不出她預先的所料,趙東泰是出了事了,正是溫之初那個老匹夫動的手!
簡太清彈了彈手中的響指,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來,話題一轉,向著夏半黎一笑說:“丫頭,咱們抓緊時間吧,我趕著出發呢。”
夏半黎冷哼一聲,差點讓一口氣弊死,狠狠的瞪他一眼,趕什麽趕!趕著投胎,重新作女人呀!下輩子,讓你給人求婚求個夠!求婚的對象,全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你打算出發去哪裏?”夏半黎冷著眼看著簡太清,左天藍給救出來了,那趙東泰的行蹤,簡太清一定清楚,他即是打著引蛇出動的主意,自然會給溫之初放下足夠的誘餌了,趙東泰就是那枚香餌,若是掌握重兵的趙東泰不在京中,落在溫之初手中,那溫之初再想宮變,成功的可能性就高了不止一籌!
“赤目山!”簡太清也沒打算隱埋,挑著一雙晶亮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赤目山?!夏半黎眼眸一閃,好一個老狐狸呀!現在她算是全明白過來了,簡太清這心思真是深不可測,把所有人都玩弄在他的手掌中了!連她也不過就是他布下的一枚棋子罷了!
“溫若水眼睛受了傷,你提議去赤目山采百年夜明砂,這些就是你事先算好的,是吧?想必,你簡七王爺神機妙算,早就在溫若水身上作了手腳,追蜂引蝶正是王爺的拿手好戲,不愁尋不到芳蹤。”夏半黎冷著眼,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那赤目山想來就是溫之初的老巢了,以她現在來猜測的話也是八九不離十。
赤目山隸屬於周康牧爵爺所有,位置地處偏避,山勢複雜,人跡罕至,卻又離京城極近,正是囤練私兵的好地方,溫之初這一手布局,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想必他與周康牧早就勾結在一起了,簡太清這算盤打得也實在精,用溫若水與張濟懷作探路石在前麵帶路,就不怕找不到正確的位置所在。
“你以為呢?”簡太清不置可否,眼眸微微一閃,早就知道隱藏不過這小毒丫頭的眼睛,她是個極精的,他在溫若水身上確是下了尋蹤香,嗬嗬,現在讓半黎猜到了,他也沒有什麽好難為情的。簡太清一身溫雅的氣質,笑著說:“要不要與我同行,就由你自己決定了。”
夏半黎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現在她怎麽以為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事情己是逼到這個份上,己不是她能怎麽選擇。有些時侯,哪怕知道前麵布滿陷阱,也隻能順著情勢向前走。
隻是,夏半黎睜開眼睛冷眼看著眼前的出塵俊逸簡太清,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夢想,盼望會有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這樣即使三十年四十年過去了,生活的棱角磨平了愛情,可求婚時那一刻的感動,也會永遠銘記於心。到了這逼上梁山的一刻,不知怎麽的,夏半黎心中卻有一絲不明所以的悸動。夏半黎深吸一口氣,一連串的說著:
“莫少梨,滿天空撒禮花去,全都要紅色的,不能少於一千朵!”
“青木,用你那鐵拳頭砸城牆去,我要有聲震千裏的禮炮效果!”
“如意,煙花滿天,不能少於一百種花色花樣,把這片天空都璀璨了!一千裏以外也要看得清清楚楚!”
“夏堯琪,把滿城的人都給我召集過來,我要讓這方城池裏,每一個人都能看到。”
“鄭容容,用你的筆記錄好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這京城裏百萬人口,確保人手少於二份,一份自己看,一份裝裱了供在宗祠裏,流芳百世!”
夏半黎話音剛落,現場一片沉寂,樹葉落到地上,都是一個驚天動地的雷。
簡太清輕挑了挑眉,低笑一聲,對著一旁己經石化的眾人揮了揮手:“還等什麽?都按她要求的來!”
卟通卟通,青木幾人東倒西歪,搖搖欲墜,扭曲著臉,狂咬著小手絹痛罵,沒你們兩口子這麽玩的!
夏半黎恨恨的瞪著那一群人,很好!聯合起來耍她是吧,要耍一起耍!她夏半黎從來就不是個提不起放不下的!誰惹了她,她一定以牙還牙!不就是個私奔嗎,她就做個轟轟烈烈的私奔淫婦,遺臭萬年好了!
半柱香後,天空中繽紛的煙花,震耳欲聾的禮炮,紛紛揚揚下落的花朵,玫瑰花如海洋般綻放,一方城池百萬歡呼沸騰的人群,如此盛大的場景下,夏半黎一根金針抵著他的咽喉,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簡太清,活著,我作淫婦,死了,我帶著你一起走!你玩夠了吧!”
片刻的寧靜,四周的人群一片寂靜,萬物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