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符星雙腳後麵的那顆定時炸彈,符箏箏和韓思齊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辦?”
韓思齊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他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
符箏箏沒有出聲,扶著椅子半蹲著回頭,李曉萌和絡腮胡的身影早已隱入夜色之中。
四周靜極了,隻有定時炸彈計時器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一下一下敲擊著他們倆的內心,似乎要把那已經不在強大的內心擊垮。
韓思齊一手摸著平躺在椅子上的符星,一手摟住全身發抖的符箏箏,嘶啞著嗓子卻擲地有聲:“箏箏,無論如何,我們也算是一家人在一起,有你們倆在身邊,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符箏箏抬起一雙淚眼,看著韓思齊臉上寫著的堅定與淡然,眼淚嘩地一下落下,瞥了眼那仍在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反手抱住韓思齊……
李曉萌將項鏈揣進口袋,與絡腮胡一起快步走出廢棄廠房,站在一部停在偏僻角落的車邊,揚起手裏的小熊,燦爛一笑:“來生再見,親愛的。”
“李姐,東西拿到了嗎?”一個刀疤臉迎麵趕過來。
李曉萌拍拍口袋,滿臉得意:“當然。”
刀疤臉聽言連忙馬上說道:“那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很危險。”
說罷便走到車邊,殷勤地伸手拉開後座車門。
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並有人厲聲喝道:“站住!”
李曉萌等人臉色大變,刀疤臉慌了,一把將李曉萌推進車裏,急聲說道:“李姐,快走,我去引開他們!”
絡腮胡慌忙坐進車裏,飛快地啟動車子。
刀疤臉將車門一關,喊道:“別管我,胡子快走!我去引開他們!”
絡腮胡也顧不上刀疤臉,猛踩油門,“轟”地一聲,車子便飆出了老遠。
刀疤臉見他們離開,飛快地上了邊上另一部車。
“小姐你坐穩了!”
臉色發白的李曉萌緊抓著前座靠背,忍著腹內的翻騰,咬緊牙關說道:“開車!”
絡腮胡一邊喊著,一邊將油門踩到了底。
她來不及回頭看一眼她期待已久的爆炸聲,隻是閉著眼睛任由車子飛馳。
“小姐,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李曉萌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勉強回答。
車子猛地拐了個彎,她被車子甩到了一邊,被車門撞得全身生痛,她慌忙一手緊緊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隨手抓起也被甩在腳下的小熊摟在懷中,閉著眼睛做了幾次深呼吸。
好不容易穩定些情緒,李曉萌認真地說道:“胡子叔,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當年我爸爸也不能入土為安。”
絡腮胡怔了怔,憨厚地笑道:“小姐,怎麽現在還說這樣的話?”
“胡子叔,你讓我說,這些年辛苦你了,要是沒有你的照顧和保護,我和媽媽的日子肯定會過得更艱難。”李曉萌微笑著摸摸口袋,“爸爸走了後,也隻有你一個人留下來照顧我們,你的這份情,我會記著的!”
絡腮胡笑嗬嗬地說道:“小姐,胡子我沒想過那麽多,我這輩子的心願就是照顧好大哥的女兒,保護小姐你。”
李曉萌馬上說道:“這怎麽能不想呢?胡子叔希望曉萌幸福,曉萌也要讓胡子叔幸福。”說完攥緊手裏的小熊,繼續道:“我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胡子叔,到時候我給你買一棟大大的別墅,再給你一大筆錢,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胡子哈哈笑著,摸摸後腦道:“好,有小姐你這些話就夠了,胡子我也算是對得起老大了。”
“胡子叔你別這麽說,這麽多年我也一直當你是叔叔,也要盡盡孝心。我記得那個王嬸一直念著你,胡子叔你也該找個老伴了,到時候有她陪著你,我也可以放心。”
說完李小萌摸摸肚子,那裏已經有了她和那個人的孩子,是他們的寶貝。這次拿到鑰匙,取了金庫裏的錢財,夠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兩人正說著,絡腮胡突然大喊了一聲:“糟了!”
李曉萌大驚:“胡子叔,怎麽了?”
“小姐,刹車失靈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
“我出來的時候明明檢查過車子!”絡腮胡又猛踩了幾下刹車,又拉拉手刹,卻發生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由得大急,“小姐,車被人做過手腳了。”
李曉萌也慌了,急聲問道:“胡子叔,怎麽辦?”
絡腮胡爆了句粗話,極力穩定著方向盤,飛快地說道:“前麵是一個急轉彎,再走幾百米便是一段連續下陡坡道,車速這麽快,衝下去必定沒有活路。急轉彎右邊是一片草皮種植基地,轉彎的時候你開車門跳下去,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
“那你呢?”
“我的命是老大救的,現在還給他女兒,也算是兩清。”
“胡子叔!”
“沒時間了!用那個玩偶護住頭,快準備!快!”絡腮胡大聲喝道。
眼看著快到急轉彎的地方,李曉萌沒辦法,抓起小熊,含著淚用力推開車門,猛地縱身一躍,在空中劃了條弧線,掉進了一堆軟軟的草皮中。
這是一堆已經打包好的草堆,看樣子是準備運走的,就是這堆草皮救了李曉萌的命,她飛快地爬起來,誰知小腹卻痛得厲害,一股粘稠的液休從體內流出,讓她不得不捂著肚子趴在草皮上呻吟。
她的孩子!
怎麽會這樣?
她還沒有和孩子他爸分享這個喜悅,孩子就沒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聲巨響,李曉萌的心再次揪成一團:“胡子叔!”
這麽一聲響,胡子叔一定是凶多吉少,李曉萌趴在草皮上慟哭起來。
她想不通,剛剛她還在憧憬美好的未來,怎麽短短不過數十分鍾,這一切就都變了樣!
這車子怎麽會被人做手腳呢?
難道……
不可能!
項鏈還在她手上,鑰匙……
她慌忙從口袋裏掏出裝項鏈的盒子,發現手感不對,打開一看,她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盒子裏空空的,項鏈不知什麽時候不翼而飛了!
她馬上想到先前逃離廢棄工廠時,刀疤臉推了她一下,是了,刀疤臉是小偷出身!
看來那所謂的“舍生救人”不過是有人導演的一場戲罷了,而這場車禍也是他們預演好了的!
刀疤臉是他的人!
李曉萌隻覺得心口被無數把利刃刺穿,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她忍辱負重,變得心狠手辣,都隻是為了他給兩人規劃的美好的未來。為了他放棄一切鋌而走險,卻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她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
利用她拿到小金庫鑰匙,再滅她的口,這樣他就可以獨享小金庫裏麵的巨額財富?
嗬,他想得可真簡單!他以為小金庫裏的東西這麽容易拿到嗎?
媽媽臨終前的話可是時時刻刻都印在她腦海:任何時候都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的話。
李曉萌絕望地冷笑。
李曉萌咬著牙捂著肚子準備離開,誰知一腳踩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看,借著弱弱的燈光,看清是符星那隻小熊,看樣子小熊倒是帶給了她幸運,她將小熊攥在手裏,四下掃望。
不遠處工棚前停著一輛皮卡,她踉蹌著走過去,驚喜地發現車門未鎖,車鑰匙還掛在上麵,她掙紮著爬上車,將小熊扔到副駕位,她啟動車子往外開去。
身下還在不停地流著血,將座墊染紅,可是她卻顧不上這麽多,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在那裏,她要去找他,要他說清楚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難道她付出的真心還會少嗎?
開出兩裏地,她突然一腳踩下刹車,解下自己手腕上的表,打開表蓋,取出一張折疊得四四方方的牛皮紙,又扯下一小塊絲巾裹住牛皮紙,然後拉開小熊後麵的小拉鏈,將絲巾塞了進去,拉好拉鏈,又將小熊放在了一邊。
她正要再次啟動車子,左右兩側車門突然被拉開,一隻大手揪住了她的衣服:“偷車賊快下來!”
她大驚,顧不得細看,猛踩一腳油門,車子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急馳而去,將兩側的人甩了下去,卻不料也將那隻小熊給甩了下去。
一個轉掉頭,她想回去撿那隻小熊,卻不料不遠處衝過來一群拿著手電筒加防身工具的工人,不得已,她隻得將油門踩到底,衝出人群,眼睜睜地望著那隻裝著牛皮紙的小熊越來越遠。
天色微明,麵色慘白的李曉萌將車開到一片小樹林邊,跳下車,捂著疼痛不已的小腹蹣跚著往樹林裏子跑。
早春的寒氣依然有些重,寂靜的樹林子裏冒著薄薄的煙霧,隻有李曉萌的腳步聲在林子裏回蕩,淺綠色的小草上閃著晶瑩的露珠,露珠沾濕了李曉萌的褲腿,她卻視若無睹,隻顧向前跑著。
一棵大樹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正站在一座墓碑前出神。
他果然在這——那背影再熟悉不過了!
“怎麽不進去?那裏麵可有著富可敵國的財寶!”李曉萌冷笑著走近。
男人迅速轉身,看到李曉萌麵色一僵,又馬上轉為欣喜地迎過來:“老婆,你沒事?太好了!”
男人還沒靠近李曉萌,馬上就頓住了,因為在他胸口赫然頂著一把鋒利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