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賢在警局內發火，這時，座機響了，她迅速拿起接聽。
“好，我馬上去。”
“有消息了？”楊濤急聲問道。
“嗯。”季慕賢匆匆應了聲，然後拿出對講機下命令，“林嬌劫持了一部紅色帕薩特出租車，車牌號碼你們記下，現在都去城西。”
“城西？”楊濤跟上他的步子。
“指揮中心打電話過來說剛剛接到一個出租車司機報警，說有個頭上戴著方巾的女人趁他去小賣部買煙時將他的出租車開走，車子往城西方向開去。”一句話功夫，季慕賢已經上了警車，楊濤也迅速跳上去，並將警報器放上。
兩人一路飆車至城西路段，這時楊濤手機響了。
才一接通，他就震驚了：“死了？”
季慕賢一腳踩在刹車上，車子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誰死了？”
“林嬌！去四環路。”
“怎麽回事？”季慕賢迅速掉頭。
楊濤將剛剛從電話裏得知的消息轉述給他：“最先到達城西的隊友發現林嬌開的那部出租車，怕她亂衝，也不敢強行攔截她，隻是拿擴音器衝她喊話，但她不聽勸阻，四處亂竄，和一部載滿沙土的工程車相撞，當場死亡。”
季慕賢倒吸一口氣：“工程車司機呢？”
“也受了傷，暈了，被120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兩人飛快來到四環路上，遠遠就看見交警正在疏通車輛和圍觀的人群，兩人將車停在路邊，下車飛快跑過去看。
現場慘不忍睹。
一輛工程車緊挨著護欄停住，車頭已經嚴重變形，而工程車前麵的出租車生生被工程車擠出護欄，車身上部完完全全被削去一層，四處散落著車子零件，車子周圍還能看到一團團的黑色。
季慕賢和楊濤跑過去時，才發現那一團團黑色分明就是暗紅色的血漬。
雖然有路燈，但光線卻不是很強，估計如果是白天的話，落眼之處的紅色一定會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有幾處地方蓋著白色篷布，處理現場的交警告訴他們，那都是林嬌的屍體殘肢。
“身首異處，死相非常難看。”連見多了慘烈場麵的交警都忍不住搖頭歎息。
“確定是林嬌？”季慕賢顯然不太放心，想過去揭開篷布看看。
“季隊，是她。”一個警員站在季慕賢後麵低頭應聲。
季慕賢回頭一看，認出這個說話的就是在路上不小心讓林嬌跑掉的警員之一鄭祥。
這時何孟淮也跑過來了，也表示肯定：“季隊，真的是林嬌！你最好別去看，我都吐了半天。”
說完晃晃手上的礦泉水瓶。
季慕賢卻還是不放心，在交警的引領下去辨認。
楊濤也要跟上，被何孟淮強拉住：“楊隊，如果你以後還想吃飯的話，就聽我一句勸，別去看！再說了，你還不放心季隊的眼神嗎？”
楊濤頓住腳：“真那麽……？”
何孟淮重重點頭：“你相信我。”
不多時，季慕賢又過來了。
楊濤迎過去，看著他，等他出聲。
季慕賢輕輕點了點頭，便快步回車。
“季隊，你要不要礦泉水？”何孟淮在後麵追問。
季慕賢沒理會他，快到車邊時，才回頭衝楊濤說道：“這裏交給你了，我去醫院看看。”
“好。”楊濤應完，季慕賢開車離開了。
何孟淮見季慕賢走了，湊到楊濤身邊笑道：“楊隊，你說季隊會不會躲去哪個角落裏吐啊？”
楊濤笑道：“你以為慕賢也像你這樣沒見過世麵？”
“這不是見沒見過世麵的問題！而是……”何孟淮還在解釋，見楊濤走開了，馬上又跑過去，“交警大隊的人剛剛問我有沒有死者家屬聯係方式，我們好像隻有林嬌表妹李音的聯係方式。”
“等下！”楊濤連忙製止他，“先試著看能不能聯係上林嬌其他家屬吧，李音現在有六七個月的身孕，聽說前幾天胎像還不穩，才從醫院出來，她和林嬌感情深，隻怕這個消息會影響到她的情緒。”
“好，我去想想辦法。”何孟淮說完便走開了。
楊濤想給符箏箏打個電話，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便又將手機放了回去。
*
醫院某病房。
受傷的工程車司機叫洛家華，正躺在病房床上，頭部纏著繃帶，臉上還貼著幾處創可貼，手上插著針管，正在輸液。
他母親坐在床邊，看著他抹眼淚。
一個白大褂看了看洛家華，衝站在一邊的季慕賢低聲道：“病人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
“我知道，我會注意。”
見季慕賢這麽說，醫生才出去。
洛家華見季慕賢坐下來，還掏出了筆和筆記本，便試探著問道：“警察同誌，他，是不是死了？”
他並不知道開車撞上自己的那部出租車裏的司機是個女的。
季慕賢點點頭：“當場死亡。”
洛家華一聽馬上激動起來：“警察同誌，真的不關我事啊！是他逆行超速還闖紅燈，不信你們可以調當時的監控畫麵看看啊。”
洛家華母親擦了把眼淚，連忙去安撫洛家華：“小華，你先別激動啊，警察同誌隻是來了解情況的，你慢慢說。”
季慕賢也起身拍拍洛家華的肩頭，表示寬慰：“我知道，你隻要把車禍發生時的經過再和我再說一遍就行。”
好了會兒，洛家華才算平靜了一些，組織了下語言，慢慢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快到路口，看著信號燈顯示著5，我便猛踩油門，在信號燈剛剛變黃燈時，我通過了白線，我還高興來著，沒想到對麵道上竟然衝過來一部紅色出租車，車速還很快，它是靠邊開的，估計是想右轉，我連忙刹車，同時想打方向盤避開它。警察同誌，你知道的，那條道是雙向車道，左邊那排等信號燈的車子才剛剛啟動，我沒法往左避開，隻能往右往方向盤，沒想到直接將它擠進了右邊的護欄。當時看到那一幕，我預感出租車裏的人可能無法幸存，我就嚇暈去了。”
“造孽哦。”洛家華的母親在一邊哭了起來。
洛家華馬上又說道：“警察同誌，責任真不在我啊，到時候要是對方家屬提出要我們賠錢，你們一定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車子為什麽要遮擋車牌？”
季慕賢出其不意的一問讓洛家華神色一慌，趕忙訕笑著解釋道：“警察同誌，像我這樣的工程車，隻有多拉快跑才能賺點錢，所以我們經常晚上上路，晚上交警少，可以瞅空闖幾個紅燈趕時間。但是我發誓今天晚上真的沒有闖紅燈啊！”
季慕賢轉問道：“你的車子掛在哪家公司名下？”
“榮盛沙石公司。”
季慕賢寫完這幾個字便合上筆記本起身。
洛家華母親慌忙上前問道：“警察同誌，我家小華會不會坐牢啊？”
“事故中心會給你們答複。”季慕賢說罷便出去了。
淩晨三點，季慕賢回到局裏，來到副局、長苗康健辦公室，楊濤也在。
本來小金庫的案子一直是局、長肖輝負責，隻是沒想到半年多了，案子還沒有多大進展，見肖輝要忙的事太多，副局、長苗康健便主動請纓，於是肖輝便將小金庫的案子移交給他全權負責。
見季慕賢進來，苗康健親自給他倒茶。
季慕賢也不客氣，接過茶便喝起來，然後將洛家華說的車禍經過一一轉述。
楊濤點點頭：“我看過現場的監控畫麵，和洛家華說的基本吻合。”
苗康健聽言不禁問道：“那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故事了？”
季慕賢不置可否，轉問楊濤：“你對榮盛沙石公司了解多少？”
楊濤知道季慕賢要問什麽，馬上回道：“我隻知道他們負責人一個叫顧陽，一個叫佟樂安。他們公司為了圖更多的利潤，經常讓車隊晚上上路，為了求速度，遮擋車牌啊、超速超載等現像是層出不窮，交警大隊也警告過，也罰過他們不少錢，不過他們依然死性不改。洛家華也是他們車隊中的一員。”
“隻是這樣？”
楊濤笑笑：“其實開始我也懷疑洛家華遮擋車牌是蓄意撞死林嬌，然後逃跑，但在你走後，交警在後麵又攔下了數十輛榮盛沙石公司遮擋著車牌的工程車，一起扣留了。”
苗康健笑著拍拍季慕賢肩膀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一些事翻來覆去多想想也是應該的。”
季慕賢彎彎唇角，卻沒笑出來。
“天都快亮了，你們倆也辛苦了，去宿舍睡一覺吧，有什麽事等天亮再說。”
楊濤和季慕賢聽言遂起身離開，一起走往大樓後麵的宿舍樓。
見季慕賢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楊濤不禁問道：“慕賢，你還覺得不對勁兒？”
“報案的出租車司機你們查過沒有？”
“查過了，是個挺本份的老司機，在B市從事出租車行業六七年了，沒發現什麽異常。”
季慕賢突然頓住腳步，提出了一串問題：“林嬌失蹤的這三個小時到底去哪了？為什麽在三小時以後才搶出租車？搶這部出租車的意義又何在？她開車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