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之後,玉九便在她麵前將那紙條展開來。子初認真的看了看上麵的字,是要求紫鵑幫忙將一個入獄的老鄉給弄出來。又聽他解釋道:“紫鵑是我的一個同鄉,說起來她跟我還沾點親戚關係,所以,這樣的事情我如今也隻有冒險進宮來求她了。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我…….我會感激你的。”
子初睨著眼角看著他,道:“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宮中禁止私相授受。我這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你拿什麽感激我?嗯?”
君玉宸實在是萬萬沒有想到她一個女人卻能說出這樣輕佻的話語來,再看她那眼神,簡直是就像一層層剝了他身上的衣衫似的……他也不知道怎的,忽然就生出了幾分心虛,不敢去想那晚上的事情,便隻道:“我…….我,我大不了以身相許就是了!”
“噗嗤!以身相許?你拉倒吧,真當本姑娘我就好你們男人這口啊!得了,咱們說點實際的吧!”
“說實際的?什麽?”
子初這才斂衽了臉上的笑意,對著玉九十分嚴肅的說道:“就是,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的,我當時是被人下了藥,所以神誌不清了。再則,反正後來我也給了你銀子,然後你又救了我一次。這一次,我幫了你的忙,咱們就算兩清了,行不行?”
“你說什麽?兩清?”
眼見男子眼底流露出濃濃的不悅之色,子初連忙解釋道:“是啊,你放心,我這人說話算話的。答應幫你的忙,我就一定會幫到。所以,以後就算是咱們再見麵,你也裝作不認識我,好不好?”
她的話聽在君玉宸的耳中,簡直就是一把利劍似的,瞬間刺傷了他一直懷著期待之情的心。
“不好!我絕不會放過你!”
這下輪到子初目瞪口呆了,她有些結巴的說道:“為……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不好就是不好!哼!我可告訴你,那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你懂不懂?居然……居然隻用一百兩銀子就想打發我?沒那麽容易!”
子初倒吸一口冷氣,話到此處,她便是再不上道也聽出來了,自己遇上了——額,那行話該怎麽說來著?叫啥來著?
然不等她開動腦子調出這個詞語來,就聽得耳畔傳來一聲尖刻的冷笑聲。
“好哇,宋子初,你個沒臉沒皮的下作貨,我說一轉眼的功夫怎麽就不見了你人影呢,原來是躲在這裏,跟男人私相授受?”
上官婉音的臉忽然出現在兩人跟前時,子初和君玉宸都是嚇了一大跳。而幸虧假山洞裏頭光線晦暗,一時半會也看不清人。隻是上官婉音進來之後便一把揪住宋子初,子初剛要發力掙脫她的鉗製,就聽她訝然道:“九哥哥,怎麽是你?”
子初憤憤然的瞪了身邊的君玉宸一眼,這個死小倌,還敢欺騙自己是第一次?瞧瞧,他這到底是招惹了多少女孩子?搞不好啊,連皇後身邊的那個什麽紫鵑,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吧!
見上官婉音識破了自己,君玉宸也是心下一緊。今日的花宴,太子安排在皇後身邊的人實在太多了。饒是他對後宮的環境再熟悉,可也始終找不到一個機會單獨與母後相見。
此時又遇上一個腦子不拎清的上官婉音,這個女人是個什麽路數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於是連忙一把捂住上官婉音的嘴,然後對子初投來哀求的眼神,作揖道:“好初初,就當我求你了。隻要你肯幫我這個忙,以後我沒有不聽你話的。不然,你難道真能眼睜睜看著我去死?都說一…….”。
“好了好了,你先別廢話了,待我先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再說吧!”
子初說著,抖掉一身的惡寒,忽然轉過臉去,朝上官婉音露出一張十分可怖的臉來。然後,再轉過來,又是另外一張更加重口味的……
眼見對方終於禁不住驚嚇,軟綿綿的昏倒了過去。子初這才把她丟到地上,十分不屑的瞟了一眼,道:“瞧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以為是個有種的,沒想到,原來是個熊包。”
君玉宸無語而震驚的看著她又回複到之前的原本麵貌,好一會才問道:“你這是什麽絕技?我從來沒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這叫變臉。好了,你先幫我把她困在這裏,不要叫人發現了。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裏?”見她要走,君玉宸忽然覺得自己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子初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有些挪揄的笑道:“放心,我答應了幫你,就一定做到。隻是,在此之前,你必須什麽都聽我的。“
花了不小的功夫,總算把人給領著走出了假山山洞之後,眼見著周圍的人都對自己這身裝扮熟視無睹,君玉宸還是有些緊張的拉了一下身邊子初的衣袖,顫聲道:“你確定,我裝扮成上官婉音的模樣,當真沒有什麽破綻嗎?“
子初回過頭來瞟了他一眼,繼而有些不懷好意的往那塞了兩團手帕才勉強墊高的胸部瞄了瞄,回道:“除非有人衝上來剝光你的衣服,那你就肯定露陷。否則,誰能看得出來你是個西貝貨,那我宋子初立馬二話不說上門去給她洗一輩子的臭腳丫。”
這話說的甚是狠毒,有效的震懾到了原本還心存狐疑的君玉宸。再加上他跟著她走了一路,除了宋子嵐幾個遠遠投過來幾眼狐疑震驚的注視之外,其餘的人,倒好像真的沒有任何不妥的發現,他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直到走近被眾人簇擁著的皇後的身邊,子初這才笑吟吟的拉住了假扮的上官婉音,要見到皇後不容易,但是要見到她身邊近身侍奉的侍女,那還是不算太難的。
於是,在花了一百兩銀票之後,皇後身邊的侍女紫鵑便帶著一絲狐疑的神色,跟著子初和上官婉音兩個,來到了一旁。
子初丟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便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好在這君玉宸跟紫鵑會麵的時間不長,便見紫鵑匆匆點頭,然後她將君玉宸帶進了皇後寢宮當中,子初見事情果然成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方才倉促之間,她將昏過去的上官婉音剝的隻剩下一身寢衣,然後將她身上的衣衫首飾盡數堆砌在了這個玉九身上。眼下,趁著眾人都還在賞花之際,當務之急,她當然是要回去假山山洞那裏守著,以防被人發現上官婉音的身體。
而好死不死的是,這時候了,宋子嵐和楊素容等幾個,居然還有心情過來挑釁。
子初眯了眯眼睛,看著大太陽底下撐著遮陽傘,一個個不勝嬌羞嬌弱模樣的美人兒朝自己包抄過來的時候,不由的微微泛起一個冷笑。
宋子嵐方才吃了一虧,心裏自然是不忿。然因著此時是在宮裏,所以她也不能明著怎麽樣,隻對著子初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這麽好的本事,才一轉眼的功夫,就把上官小姐給籠絡了。”
子初看著她有些發白的臉色,輕笑道:“那又如何?上官姐姐可說了,以後她一定罩著我。怎麽,二妹你心裏不舒服?”
宋子嵐有些惱羞成怒,隻惡狠狠的瞪著她,最後道:“你害得我娘在眾人麵前出了這麽大一個醜,回去之後,我定然饒不了你。”
“有什麽本事,放馬過來就是。不過呢,我還得奉勸你一句,我要是你的話,如今就什麽事都不管。畢竟…….”。說著,她便以一種陰測測的目光打量著宋子嵐的小腹,害得宋子嵐一陣本能的緊張,有些驚恐的看著她。
“二妹,我聽說啊,這才剛成形的嬰孩,死了之後也是有亡靈的。你這把人家如媚姑娘肚子裏的孩子給弄沒了,人家母子心裏指不定怎麽怨恨你呢!二妹你雖然還是雲英未嫁之身,但怕就怕,將來這孩子的亡靈纏上了你,那你可就麻煩大了…….”。
聽子初這麽一說,宋子嵐自是驚恐萬狀的護住自己的小腹。她臉色慘白的搖頭,道:“你胡說!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哪有什麽亡靈?”
“二妹不信?嘖嘖,可那天,在祖母的院子裏,我聽大家都說啊,看見我母親還魂在我身上了呢!當時二妹不是也在場嗎?難道,那也是我胡說出來的?”
聽子初陡然提起那件在宋府令人諱莫如深的事情,宋子嵐嚇得臉色更加的不好。眼見她一臉搖搖欲墜的模樣,子初連忙一把扶住,並“善意”的提醒一旁的楊素容,道:“楊小姐,咦,你身上先前係著的玉佩呢?”
“啊?我的玉佩?”經子初這麽一說,楊素容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拿著她換穿的裙子急著要離開那間廂房的時候,好像出門之前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隻是當時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她並沒有回頭去查看。而今想起來,自己自小隨身攜帶的玉佩十有八九便是落到了那房間裏。
這可怎麽辦?
本朝對女子的名節,尤其是貴族千金的名節,看的更是十分重要。這等自幼攜帶的隨身物品若被男子揀了去,那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更何況今日的事情本是她被上官婉音要挾著去害人的,沒想到最後,卻還是害了自己…….
“好了,素容,你先別著急,咱們再回去仔細找找……”。
終於打發走了這一茬難纏的瘟神,子初守在這假山附近,簡直是度分如年。好不容易等到那邊,裝扮成上官婉音的人總算朝自己走過來之後,她一把拉住他,道:“快點,你進去把她的衣服脫下來。還有,若她醒來之後胡說八道的話,我可幫不了你。”
“你放心,紫鵑答應我,上官婉音的事情由她來善後。”
說著,他便自顧自又鑽進了山洞裏。過了半響走出來,一看,卻是換了另外一身裝扮,仍是個女子的模樣。
子初看的一怔,狐疑的問道:“你這是幹嘛?難道你扮女人扮上了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