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捂著被他打痛的臉頰吸了口涼氣,有些挪揄的說道:“怎麽辦?跑唄!趁他們現在還顧不上咱們,咱們趕緊出去!”
“啊?小姐,你說咱們趕緊逃出去?那,逃到哪裏去呀?”
桂皮對眼前的情況可謂是兩眼一抹黑,見她這般,子初便利索的拉起了她的手,附耳道:“你放心,我早有準備。舅父在赫連府的旁邊給咱們買了一處小院子,裏頭還有幾個小丫鬟供你使喚。走,咱們隻消回清華院稍稍收拾一下,也就能馬上走人了。”
“那,那大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妝可怎麽辦?小姐,咱們不能把這些東西都留給這些狼心狗肺的人啊!”
子初有些無力的搖頭,添加了一句:“你放心,有皇後娘娘的那道旨意在呢,咱們要回嫁妝,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我太崇拜您了!”桂皮聽到此處,這才兩眼冒光,跟著子初一溜小跑的往清華院的方向走去。
子初定定的聽著身後的院子裏傳來的一陣陣的哭聲,她知道,宋老太太這顆老菜算是給自己徹底掰掉了。得,趁著宋石安還在難過之際,自己還是趕緊走了。好女不吃眼前虧,再給他打幾個巴掌,那可不是玩的。
子初這邊說走就走,她早有準備,去老太太那邊揚威耀武之前,就連貼身細軟都收拾好了。此時回到清華院裏,不過是略略收拾一下,便立即易容喬裝成兩個粗使丫鬟,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才一走出清華院的門口,果然,就見到一大群家丁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子初見這些人都披麻戴孝,便知道老太太這是徹底斷氣了。她暗暗吐了吐舌頭,好險,幸虧自己跑得快,若不然,被這些人逮住的話,可有皮肉罪要受了。
“什麽?你們這些飯桶,居然跟我說,沒有找到那個死丫頭?難道她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宋石安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些跪著的家丁們。聽說這麽多人都找不到宋子初的時候,他心裏積壓的焦躁情緒便瞬間爆發了。
“老爺,妾身以為,子初她一個姑娘家,出去外麵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落腳。或者,咱們可以派人去赫連府看看,反正,咱們家如今正是喪期,若赫連府敢收留她的話,在外人眼底那就是不懂規矩禮數,不尊孝道。到那時,還不是老爺您一句話,就能將赫連府和那丫頭置於不利之地?”
宋石安聞言隻是冷哼了一聲,他狂躁的說道:“我不是要將他赫連府和子初這丫頭置於不利之地,我是要她們統統為我娘陪葬!賤人,都是賤人!太可惡了,真是太可惡了!”
宋石安說著,忍不住便將身邊所有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朱曉顏站的地方離他最近,一時不察之下,便剛好被茶盞砸中了腳背。痛的她嗷的一聲尖叫,待回過神來時,又連忙賠笑道:“沒事,妾身沒事,老爺,您消氣啊!消氣!”
“哼!老子現在氣的就想殺人,你不用管,好好在這裏給母親料理後事就成!”
說完,宋石安甩著袖子一拂,轉身便怒氣衝衝的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朱曉顏咬牙低聲罵了一句:“神經病!你老娘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裝著這麽一副孝子的模樣,這是要給誰看呢?”
宋子嵐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也聽得明明白白。她心下對自己的父母雙親都感到鄙夷無語,站起身卻還是十分恭順的說了一句:“母親,孩兒回去換件孝服過來,再給祖母致哀。”
“去吧去吧!唉,真是煩死人了,這偌大的家裏,怎麽總是煩心事不斷呢!真是,沒一件讓人能省心的。”
聽著母親的嘀嘀咕咕的抱怨聲,宋子嵐再度感到一種心寒。這就是她的父母,沒有一個人為她著想一下。她懷著身孕,若不能在這個月之內嫁入盛府,那就要再等三年出了孝期才行。三年,誰知道三年之後是個什麽光景?到那時,她的孩子都會跑去給她打醬油了!
朝母親的背影涼涼的看了一眼之後,宋子嵐毅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她招來自己的心腹丫鬟一問,得知子初在走之前悄悄的從門縫裏給自己塞了一張紙條進來。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明日我就解除婚約,你跟盛府的婚事,我會幫你盡快完成。
收起紙條之後,宋子嵐心裏第一次對這個自己素來討厭的姐姐產生了一種感激之情。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丫鬟吩咐道:“去,給我準備一套孝服,一會兒跟著我去那邊舉哀。記住了,你們可千萬要哭的傷心些,看起來越傷心哭的越動人的,我自有厚賞。”
聽她這麽一說,幾個丫鬟都是眼前一亮。如今的宋子嵐跟從前那個刁蠻任性的二小姐可是大為不同了,她手裏有了錢,對身邊的人也懂得恩威並施。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為了銀子而奔波的?遂都是異口同聲的應道:“是,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哭喪的。”
子初帶著桂皮匆匆忙忙的逃離了宋府之後,直接就往之前舅父給自己物色好的院子這邊走來。誰知道才走到門口,就見幾個身穿宋府家丁的惡奴從馬背上下來。見狀,子初便打消了之前的打算,改為拉著桂皮,攔住一輛空載的馬車,對車夫吩咐道:“去城裏最大的客棧。”
“好勒!兩位姑娘,咱們京城最大的客棧叫做雲客來,小的這就送你們二位去那裏。”
桂皮坐在車廂裏,有些緊張不安的拉著子初的衣袖,問道:“小姐,咱們為什麽要去住客棧?”
子初白了她一眼,耐著性子解釋道:“當然,咱們這時候要去那邊院子裏的話,肯定會被宋石安抓住把柄,趁機再要挾舅父。如此一來,豈不是要連累舅父闔家不安?反之,隻要咱們不被抓住,到時候,舅父就能帶著人上門去質問他,到那時,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
桂皮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對著子初豎起大拇指,讚道:“哇!小姐您真是太聰明了!太厲害了!這都被您想到了,奴婢好佩服您啊!”
“好了好了,閉上你的嘴,咱們現在先去雲客來。然後,你再替我出去辦件事......”。
鳳儀宮裏,君玉宸正一臉倔強的跪在納蘭皇後的麵前。母子兩都沒有說話,隻是互相對視著,一副誰先說話誰先敗下陣來的姿態。
終於,納蘭皇後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她勉力壓著腦門上的怒火,放下手裏的茶盞,對君玉宸冷笑道:“好,真是好,都說兒大不由娘。本宮如今也知道了,便是再好的母子,也架不住媳婦的幾日恩愛。你起來吧,本宮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兒子。你若想娶宋子初為妻,你就隻管去求你父皇和你皇祖母,本宮知道,他們肯定會讓你們逞心如意的。”
君玉宸見母後毫不退讓,便隻有跪行幾步,上前哀求道:“母後!兒臣不過就是想娶個自己心愛的女子為王妃,為什麽您就是不同意呢?您不也覺得初初她為人聰明伶俐嗎?這樣的兒媳婦跟兒子一起孝敬您,難道您就是不願意嗎?”
“是,本宮就是不願意!本宮含辛茹苦的將你養大,不過就是想選個自己喜歡的女子給你做媳婦,這樣有什麽錯?你身為兒女卻隻顧著自己的喜好,絲毫也不顧及母後的心情,你這是為人子的孝道嗎?”
母子兩正僵持的不可開交時,正好紫鵑適時的進來打斷了這場談話。納蘭皇後轉過頭去,待聽見說是太子妃張氏前來求見的時候,便拋下兒子,揚聲吩咐道:“讓她進來說話。”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吉祥!”
“這麽熱的天,太子妃你怎麽跑進宮裏來了?來,過來這邊坐,來人啊,給太子妃上本宮新近得了普洱陳茶。”
太子妃張氏飲了一小口侍女送上來的茶水之後,這才放下手裏的杯盞,對納蘭皇後笑道:“母後宮裏的茶就是獨一份的好,這茶既陳又香醇,真是叫兒臣喝了不舍得放下杯子。”
對於太子妃張氏的話,納蘭皇後自然也不會當真,但她還是接言道:“喜歡一會兒就帶一盒回去,左右本宮這裏平時也沒什麽人來,你難得進宮來一回,又帶著這麽多的東西,總不好叫你空手而回。”
太子妃張氏見狀,便適時的將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導。遂在閑聊了幾句之後,輕描淡寫的說道:“實不相瞞,兒臣這次進宮來求見母後,是想向母後求個恩典。兒臣娘家有個侄女,如今到了要嫁人的年齡,可是自小就被家裏人寵壞了,該學規矩的時候都不肯用心好好學,如今端的是十分衝動,說話行事都毫無章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