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更聽得那小子極盡獻媚聲情並茂的對著子初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隻把子初和桂皮哄的歡笑連連。
且這小子還不忘趁機將君玉宸這個舊主狠狠的踩了一頓,控訴他時常欺負自己的種種惡行惡狀,把站在外麵偷聽的君玉宸氣的七竅冒煙。
待子初聽見玉九以前居然經常踩著人家茗煙的肩膀,去爬牆東偷西摸的時候,便咬牙怒道:“玉九!你給我進來!”
君玉宸被她這麽一吼,心裏憋屈又悲憤。但他卻不敢不去,遂歎了口氣,最後一臉委屈的走進來,見了子初就分辨道:“你別聽這小子瞎說八道!他最擅長偷奸耍滑的了,再說了,那時候翻牆出去,最後買來的糖葫蘆他也有吃......”.
子初便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茗煙,又看了看君玉宸,最後,她還是覺得茗煙的表情更老實委屈一些,遂追問道:“那好,我來問你,你翻牆出去買來了幾串糖葫蘆?你吃了多少,他又吃了多少?”
茗煙便趁機揚著脖子道:“奴才就吃了一顆!嗚嗚......其餘的全被他給吃了!”
“你看看你,你這還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子初指責了君玉宸之後,轉頭便喚來桂皮,道:“你給他說說,平時咱們兩個吃東西是怎麽吃的?”
桂皮點點頭,揚聲道:“平時小姐跟我一起吃飯,那是不分彼此的。有時候遇上我喜歡吃的,她還會特地留著給我。”
“聽聽,聽聽。玉九,你說你條件不怎麽樣,怎麽骨子裏剝削人的思想就這麽根深蒂固呢?你說茗煙跟你也算從小一起長大,你們名為主仆,其實更像是親人兄弟一般吧!不然,你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人家大老遠的跑來京城找你作甚?這不是為了兄弟義氣,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京城舉目無親?你不好好對人家,還真好意思把人家當下人使喚啊?”
君玉宸聽著這話覺得內心一陣劇烈的抽搐,好吧,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舉目無親,身世飄零?想他堂堂的九皇子,從小就被人捧在掌心裏長大的,錦衣玉食,仆役成群,何時受過這等奚落啊?
但偏偏這孽還是自己造的,他連分辨的權利都沒有。遂到了最後,隻得含著一包淚,對子初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嫣。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對了,茗煙,一會兒你能不能幫我辦件事?我要買這些東西,你叫人送過來。”
要說這茗煙見子初能夠將自己主子拿捏的這麽服服帖帖的,心裏對她的好奇和敬佩之意都兼而有之。此時接過她遞來的單子看了看,不由訝然問道:“這上麵羅列出來的都是些花花草草和一些名貴珍稀的藥材,奴才多嘴問一句,不知道宋大小姐您要這些東西做甚?”
君玉宸心下有數,便白了他一眼,趁機泄私憤道:“你就是多嘴了。這關你什麽事,你隻管去買了來就是了。”
“你別這麽粗暴的對他好嗎?玉九,注意素質!”
子初搶白了君玉宸一句,接著又遞過來一張銀票到茗煙的手裏,叮囑道:“你別擔心,我買這些東西,就是用來研製各種護膚品。這是銀票,你盡管拿去用,不夠的話再來找我要。還有,記住了,以後不要叫我宋大小姐,我跟宋家再也沒有半毛錢關係了。你們稱我連姑娘就好。”
茗煙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君玉宸,見他沒有反對,這才收下了銀票。這個動作令君玉宸心中一陣暗爽,哼哼,到底還是他的忠仆,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哪個。
不過,待茗煙下去之後,君玉宸這才麵色有些凝重的走過來,問道:“初初,你當真不會再回宋府去了?”
子初點點頭,很快就道:“老太太被我嚇死了,他宋石安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不過也好,我算是替我娘報了一大半的仇,接下來,隻需要按部就班就行了。”
君玉宸曾經在宋府住過一段時日,對於那裏的人對於子初的態度,他也是十分惱恨的。再加上曾經被宋老妖婆給打過一頓,心裏對這老婆子更是半點好感也沒有。
遂點頭附和道:“那倒是,這老婆子實在是神憎鬼厭,我看她之所以被嚇死,肯定還是虧心事做多了,所以心裏又怕又悔,這才死的,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子初見他十分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脫離宋府的事實,並不曾像自己猜想的那般,對此表示難以理解或是迂腐的讓她寬容理解些,心裏倒對其增加了幾分好感。
不過她接著就想起了宋老太臨死前的情景,心裏十分感觸,便歎息道:“不過我花了這麽多的時間,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些我娘的死因。說起來,這婆媳關係自古以來就是一大難題,你知道嗎?這宋老太婆就是因為嚴重的戀子癖,所以才接受不了媳婦占據了兒子的心,繼而夥同朱曉顏這個奴婢一起攛掇著兒子害死了媳婦的。這件事情,其實想想就讓人覺得心涼的很。大家都是女人,你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將來,我害死不要嫁人好了。就算真要嫁,也一定要找個沒有婆婆,或是婆婆是個菩薩心腸的男人過一輩子。”
君玉宸一聽這話就覺得一顆心往下一沉,沒有婆婆,或是婆婆是菩薩心腸的男人......很顯然,這兩個條件他都不符合。可是,他跟著忍不住分辨道:“你也不能把話說的這麽絕對,我覺得吧,這世上總是好人居多,你說是不是?這心腸惡毒的婆婆,總歸是少數。大部分的婆婆,總是希望兒子能夠過得幸福的嘛!你說對不對?”
說到後來,特別是希望兒子過得幸福的這一段時,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明顯的存在底氣不足的問題。是啊,若母後真是隻是一門心思希望自己過得幸福的話,那麽她又何必從中做這麽多的手腳?
再則了,母後早就表示過,她不喜歡子初,更不願意讓她當自己的兒媳婦......照這麽說來,自己這情路之上,坎坷荊棘貌似還很多咯?
想到這裏,君玉宸一張俊臉上麵便布滿了辛酸和無奈。他怏怏不樂的往石凳上一坐,接著就聽子初回言道:“我知道啊,極品總是少數嘛!可這種極品,在你們這裏簡直是太無敵了。你想啊,作為媳婦,若是婆婆不喜歡自己,那無論是站在哪一方,大家都隻會指責媳婦做的不夠,而不是說婆婆心腸惡毒。哼哼,這就是咱們所說的道德綁架。總而言之一句話,婆婆可以放火,媳婦不能點燈。記住這一點,就準沒錯了。”
君玉宸聞言聲息更弱,他有些無力的說了一句:“可若是你喜歡的男人,他的母親並不喜歡你呢?那你怎麽辦?”
子初聽他表情有些奇怪,便湊過來疑惑道:“我喜歡的男人?老實說,我現在都還沒有這個想要結婚的想法。再說了,我一直覺得,婆媳關係不好,肯定就是中間的那個男人不會做人不會處事。所以,就算我嫁了這等愚孝的老公,隻要他跟我的價值觀不一致,我還是能夠瀟灑的選擇各走各路的。”
“你——您怎麽能這麽說?你.......”。
見他還想再這裏跟自己討論婆媳八卦問題,子初幹脆搖搖頭,衝他一招手,道:“我不跟你討論這個,我還有事,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一會兒幫我過來研磨東西。”
“你叫我幫你研磨東西?我.......”。
君玉宸剛想說,自己今時今日身份不同往日了。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子初有些不耐煩的丟下一句:“對,我叫你半個時辰之後過來幫我研磨東西。記住了,這院子是我給你的錢租下來的,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吃穿用度也全都包在我身上了。我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服從我的指揮,明白了嗎?”
“服......服從你的指揮——好,好吧,我知道了。”
君玉宸自覺自己已經被人完敗,他有些頹然無力的坐在大太陽底下,心裏一直琢磨著關於婆媳矛盾的若幹問題。直到茗煙這邊都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見到他才問了一句:“爺,您怎麽這麽大日頭一直坐在這裏?您就不覺得熱的慌麽?”
君玉宸有些呆滯的看了他一眼,剛想搖頭說自己不熱的時候,就見眼前一陣昏花,接著整個人都一頭栽倒過去,人事不省。
宋府當中,靈堂前人頭湧湧,府中的家人和家丁下人們,皆是按著順序跪在堂前,不時發出嘶聲力竭卻明顯聽著就有作假成分的幹嚎聲。
宋石安整個人似乎在一夜之間老了最少八歲,他一臉請胡渣的跪在靈堂前的棺槨處,朱曉顏小心翼翼的給他端了一杯茶過去之後,這才恭聲道:“老爺,外麵又來了兩撥前來吊唁的人,都是您的同僚和外麵的朋友。您說,您這會兒是見還是不見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