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這下子變得婆婆媽媽的,好像見到子初之後就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關也關不上。若不是君玉宸再三給他使眼色,他估計還得喋喋不休的再說上一大通。
雖然心裏的不滿和疑問很多,但子初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麵前三個把自己當菩薩一般搶著來供奉的大男人,及時的給他們澆上一盆冷水,以免這些人都得意的快要忘了自己是誰了。
她輕輕道:“那個,我不累,不過,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管怎麽樣,我們是不是該先離開這裏啊……”
君玉宸聞言一笑,伸手牽著子初的小手道:“好,車馬已經準備好,不過要委屈一下江堅濤了。咳咳,嚴格來說呢,也不算委屈的對不對?江堅濤,你先前不還叫著要為王妃做牛做馬嗎?”
江堅濤便立即將自己的胸脯拍的震天響,一口答應道:“是!王妃,請放心好了,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見他主動向主子表忠心賣乖,還賣的這麽流利。茗煙頓時有些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他在身上取過一個包袱過來,對子初道:“是這樣的,王妃,麻煩你把身上的衣服飾物統統換下來吧。奴才給您另外準備了一套衣衫,您放心,都是上好的料子來著,您肯定喜歡。”
子初有些狐疑的眨眨眼睛,看看君玉宸又看看茗煙,再看看那包袱,最後恍然大悟道:“你們是要江堅濤來打扮成我的樣子引開追兵?”
君玉宸點頭,並示意茗煙把剛才沒有說完的那個工具給亮出來。子初一看,嗬!好家夥,這廝倒是很聰明嘛,自己以前用來易容的那些工具和化妝品,居然都一絲不苟的留著。
看來,這是早有預謀啊?
不過,這天下間能把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江堅濤給打扮成自己的模樣,並且還要惟妙惟肖的,想來也隻有她一人了。
還好,這時候已經是冬天。穿的衣服一多,這身量什麽的,也就不容易顯露出破綻來了。隻是就算這麽一來,子初還得花不少的功夫,來好好打造一下江堅濤那明顯的男人腰板。
因為時間緊迫,就算君玉宸和江堅濤等人沒有告訴她他們接下來的方案,子初也知道,此時最好地辦法,就算乖乖提了包袱躲到後麵一點的岩石後麵去更衣。
當然,君玉宸可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他勒令君茗煙和江堅濤守住門口,自己則小心的點著了火石,扶著子初來到了後麵。再幫著她一起換好了衣衫之後,子初便走出來,坐到水邊,攤開自己的家當開始給江堅濤對水上妝。
江堅濤那叫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啊,整個過程中,他全程保持雙眼緊閉,並且死死的抿著自己的嘴巴。直到子初擺弄了大半天,並提醒道:“差不多了,你現在站起來,讓茗煙去後麵給你腰上綁上這個吧!”
江堅濤這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接著站起身來,因為沒有鏡子,他就對著水麵一照,接著本能的捂住自己的臉,驚道:“這真的是我嗎?”
子初還來不及答話,卻見他已經羞澀萬分的一下子就跑了。茗煙見狀,笑嘻嘻的挪揄了幾句,接著對君玉宸和子初說道:“王爺,王妃,奴才去給江參將換好衣衫。一會兒啊,您二位就等著瞧好了!”
君玉宸和子初聞言,都是忍俊不禁,再一想,先前江堅濤那副樣子,可真是可愛的緊啊!遂跟著嗬嗬一笑,子初放下手裏的工具,剛要收拾,君玉宸便立即道:“你放著,我來收拾就好。”
子初這似乎是久別之後,第一次享受被人當做國寶級孕婦的待遇。她感動之餘,更立即翹起嘴巴,對他哼道:“哼,別以為你現在勤快一點,我就原諒你這一個多月時間的耽擱了。以後,我可大把機會來好好修理你的。”
君玉宸衝著她深情的一笑,道:“隻要你願意折騰我,我就願意給你折騰。”
說完,他還有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子初的肚子。最後收回手的時候,有些戀戀不舍的說道:“好像是大了一點了,嗯,小子,回去之後看爹爹怎麽疼你和你娘。”
待江堅濤打扮停當走出來之後,君玉宸和子初都覺得,眼前有種“驚豔”的感覺。但是,這要是配合上之前江堅濤的硬漢形象對比之後,這驚豔,就委實令人爆笑了。
子初見江堅濤顯然還有些拘束,隻得忍著笑,又指點茗煙對他的外形進行一番矯正之後,這才聽見君玉宸正色對江堅濤道:“香洛國的人馬稍後即到,這段時間裏,你就當自己是真的子初,若我們估算的沒有錯的話,這時候那邊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到時候榮陵公主會跟你裏應外合,你配合她一起逃命就是,記住了,千萬不要故意去挑引伊不群的注意力,更不要多說話。”
江堅濤聞言點點頭,頷首道:“是王爺,屬下都記住了,您放心好了。”
見江堅濤要代替自己回伊不群身邊去冒這個危險,子初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江堅濤,不管怎麽樣,你都要顧著自己的安全。我跟你說,那個伊不群認人很厲害呢,而且武功又高,心思縝密的很。你去到那些人當中,一定要小心避開跟他正麵照麵。”
看著江堅濤很認真的點頭應了,子初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擔心,轉頭對君玉宸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幹嘛?不過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安全。”
君玉宸便有些邪惡的笑道:“放心,伊不群既然封了你做皇後,應該舍不得痛下殺手的。”
看君玉宸的樣子,明明是在笑,子初卻看得膽戰心驚,心裏還十分的發虛。
嗚嗚,她就知道!自己被伊不群封後的事情,肯定會讓他十分生氣地,可是這事情她也不想的啊,不都是被強迫的嘛?嗚嗚嗚……
紫宸殿中,金鼎內香煙嫋嫋升騰著,一派肅穆端寧的氣氛。
“朕原本以為,還要再忍耐陳留王幾年,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走了。這下好了,朕終於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君玉碸將呈上來的喪報的折子翻來翻去,心下感慨之餘,更隨手揉搓的不成個樣子,就像他此刻焦慮不安的心情一般。
最後像是實在有些厭煩了,終於停了下來。
隻是,白色的折子混在一群明黃色的奏折當中,始終過分顯眼了些。他便是不想去看,也有些忍不住時不時的掃上一眼。
劉產見狀,便小心的淡淡掃了一眼,微笑道:“恭喜皇上,真是天佑皇上,這陳留王一死,真是減去了多少煩憂。”
君玉碸聞言,輕輕牽動起嘴角,抬眼看見有禦前內侍在門口探頭,便淡聲問道:“進來罷,是不是有事?”
其實他心裏欣喜之餘,更多是則是擔心上官婉愔會不會知道這個消息----兄死父被擒,偏是自己無奈之餘,還不能告訴她真相。這些天裏,他每每夜裏醒來,都是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若她知道了真相的話,還能不能撐得住?
想到此處,於是連忙補了一句,“你去告訴皇貴妃一聲,就說朕忙完這邊就過去瞧她。”
“回皇上的話,不是皇貴妃娘娘那邊的事情。”那禦前內侍進來之後便貓著腰身,手裏捧著一個尺寬的朱漆盤子,上頭蓋著一方亮色黃綾,其下隱隱掩蓋著什麽。
“這是陳留王世子讓人送東西進來,要奴才趕緊呈與皇上親自察看,說是之前答應皇上的東西到了。”
“答應朕的東西?”君玉碸聞言稍稍迷惑,吩咐劉產將黃綾掀開。
待掀開一看,原來是兩方工工整整的王印,形狀一致、大小無二,乃是太祖武帝親旨鑄造。
每一樣都是雕工精美絕倫,玉石台麵上皆盤踞著一頭昂首瞪目的瑞獸,想是曆代藩王使用良久,整個赤金獸身已經摩得精光鋥亮。
君玉碸將王印拿在手裏,反複摩挲著。陳留王這一死,自己在他留下的兒子當中,扶持了一個暗中早已投靠自己的封了世子。這世子為了向自己表忠心,便讓人獻上了王印,以示自己隻圖富貴,並無貪權之心。
王印在手,他便想起,----如今國中,除了自己的兩個弟弟之外,已再也沒有上一輩的藩王。
君玉碸看著整整齊齊的王印,那隻祥瑞麒獸正在仰視著自己,隨手掀起一枚來,印麵陰文篆刻著“閩陳留王印”四字,字體剛勁有力、古樸渾厚,正如閩陳留王盛年時的傲氣一般,令人刺目。
隻聽“啪”的一聲,王印被重重扔在禦案端頭,君玉碸憶起自己年少被藩王壓製的往昔,便冷聲笑道:“不錯,這陳留王世子倒是會做人,的確是一枚好印子。”
劉產讓內侍出去,很是時宜的回道:“如今閩陳留王一死,其地已經是群龍無首,剩下的幾個兒子都是碌碌,皆是感念謝皇上恩賜。原本還想著要費些周折才能如願,現在隻需要稍微調解便好,閩東的鹽政、課稅再無人幹擾,朝廷官員終於可以施展拳腳,微臣先給皇上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