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太後被侄女這麽哭著勸著,正要再說點什麽來彰顯自己作為婆母的氣場時,就聽有人腔正字圓的說道:“既然知道都是自己惹來的禍,那還有臉麵繼續呆在這裏?來人,將納蘭小姐立即送回去,另外,朕再下一道旨意,著納蘭府在一個月之內將納蘭小姐的親事定下來。若他們定不下來,就由朕做主,一定給納蘭小姐尋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眾人循聲看去,皆是嚇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隻見太上皇手裏接著那個茶盞,此時正一臉凝重的站在門口。看著裏頭的每個人,卻是目光如炬一般,刮的人心頭一陣急跳。
納蘭太後跟在太上皇身邊這麽多年,看這臉色,就知道丈夫這回是生氣了。也是可恨,他早不來晚不來,竟然就趕在自己教訓宋子初給她難堪時候來了,納蘭太後心下驚慌之餘,更隱隱覺得,這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否則,丈夫此時不是還在聽人講禪麽?哪裏會跑到自己寢殿裏來?
為了留住侄女不被送回去,她連忙起身,擠出一臉的笑容,對太上皇說道:“瞧你這是做什麽?都要把孩子給嚇壞了,我才剛也不過是隨口說了子初幾句而已,並沒有要怎麽樣。再說了,這事跟漣漪真沒什麽關係,你可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將這氣發到她頭上去.......”.
子初聽著納蘭太後對著丈夫說話,居然還用了一些撒嬌的語氣。當下隻覺得渾身一陣惡寒不止,連忙哆嗦了一下。順帶著,對君玉宸暗中豎起一個大拇指,表揚他這節奏把握的好,茗煙這小子也總算給力了一回。
君玉宸眼看著父母就要爭執起來,心裏可著實的不自在。他臉色一黯淡,對子初說道:“算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來,我扶你。”
子初也知道,不好當著人家父母的麵看夫妻口角,於是識趣的點點頭,對太上皇和納蘭太後行禮道:“父皇母後,我覺得有些不適,還是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給父皇母後請安,還有,漣漪表妹,歡迎你隨時去玉蘭宮做客。將來,你嫁人之後,若想跟夫君來我們的封地玩,我也歡迎之至。”
這話分明就是再給了納蘭太後一記耳光,告訴她,自己根本就不買她的帳!什麽側妃,什麽侄女,若她宋子初不點頭,誰來說什麽都是空話!
納蘭太後再度氣的兩眼瞪眼,子初卻在太上皇看不見的角度,衝她有些戲謔的笑了笑,而後迅速收起這個表情,改為十分恭敬誠惶誠恐的樣子,和君玉宸一起慢慢退出去了。
待走出納蘭太後的寢殿門口,果然,就聽見裏頭傳來太上皇有些冷厲的聲音,夾雜著納蘭太後的哭訴聲。子初聽得吐了吐舌頭,一回頭,就看見君玉宸無奈而有些心疼的表情,便道:“怎麽?難道你還擔心,你母後會在你父皇麵前吃癟嗎?”
君玉宸搖搖頭,十分篤定的說道:“不,我倒不擔心這個。我知道,父皇對母後是有真情的。所以,這麽多年以來,盡管皇兄一直對母後恨之入骨,但母後在後宮的地位卻十分的尊崇。不過,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君玉宸看子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才捏了捏她的鼻尖,指著腹中的孩子,對她說道:“我當然擔心你,你想,你將來也是要當婆母的人。若媳婦兒也這麽對你,你會不會氣的炸毛呢?”
子初衝他一瞪眼,直言道:“我要做婆母的話,決計做不出來往兒子房裏塞侄女這樣的事情。總之,我就一句話,做長輩有做長輩的樣子,晚輩自然會孝敬的。”
說完,見君玉宸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她這次放軟了語氣,依偎過來,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母後將你撫養長大,又將你教育的如此優秀,自然是十分辛勞的。其實,隻要她不過分插手咱們夫妻感情的事情,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氣她,等過兩年,咱們帶孩子回京城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她老人家的。”
君玉宸這才展顏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頭,笑道:“你這丫頭,最是古靈精怪不過了。其實,我也不是要你真的處處忍氣吞聲。你要記著一點,這世上,如果你不開心的話,我也會跟著不開心的。所以,如果你能理解我對你的感情的話,以後就要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保證給我生幾個肥肥白白健康可愛的孩子,好不好?”
子初一聽,他又把話題扯回到多生幾個孩子上麵去了,遂無奈的歎口氣,搖頭道:“好好好,多生幾個,多生幾個。不過,怎麽也要等這一個大一些了,咱們才有精力的不是?我可跟你早就說好了,我的孩子,一定要自己親自撫養。什麽教養嬤嬤丫鬟之類的,頂多就是打打下手。真讓她們來照顧,我可一萬個不放心。”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個好母親。走吧,咱們別總杵在這裏了,仔細被人看見,還以為咱們是在看父皇和母後的笑話呢!”
子初聞言衝君玉宸微微一笑,道:“那你說,父皇母後會不會還接著吵啊?”
“不會的,父皇生氣,母後半天就能把他哄好。不信咱們明日再來,你可以看看,父皇肯定已經忘了這件事了。”
兩人邊說邊笑的走遠了,這日風雪乍停。冬日正午的太陽,宛若一輪金色圓盤,灑下無數金粉在湖麵上,一片波光粼粼的迷人之色。
在子初強硬的態度之下,這納側妃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次日,子初隨君玉宸一早過來懿安宮請安的時候,果然看見太上皇和納蘭太後夫妻兩人又是和和氣氣的樣子。納蘭漣漪不見了人影,納蘭太後既不提起,子初自然不會再問。隻是她心裏明白,經此一事,自己跟納蘭太後之間的婆媳矛盾就更加鮮明了。將來,隻怕還少不得有碰撞的時候。
不過,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就如君玉宸所說,隻要納蘭太後不再過問她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她也會學著做一個好媳婦,克盡自己為人兒媳之道的。
但就在子初這邊剛剛平靜下來,沒兩日,慶豐宮裏又傳來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那就是,上官元吉在自己府中忽然暴斃,死因不明之餘,連帶聞訊趕回去的上官婉愔也因為悲痛過度而昏死了過去。
上官婉愔如今已經懷孕七個月,她所懷的孩子,乃是新君繼位之後後的第一胎。聽到這個消息,不但君玉宸十分的不安,就連子初也隱隱覺得,似乎這一切,就是早已布好的局一般,從幾經周折將上官元吉換回來,到現在,上官元吉忽然暴斃在京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一股陰謀的味道,因為,在當下這樣的局勢下,上官元吉一死,實在是能牽動太多人的生死榮辱了。
因著子初懷著身孕,君玉宸便不肯讓她過去,在吩咐人照顧好子初之後,他連忙趕往上官府。待過了兩個時辰之後回來,看他滿臉沮喪之色,子初心下一驚,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上官婉愔早已被皇帝接回來慶豐宮,但是她胎氣不穩,如今宮中所有禦醫都聚集在慶豐宮裏,看來是要早產的征兆。
自古以來,民間都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而算起來,上官婉愔如今懷孕正好七個月出頭,便是早產,這孩子也是有很大幾率能夠存活下來的。所以,聞訊之後,不但太上皇與皇太後派人過去慶豐宮坐鎮,就連仍在病中的張定王妃,也自請去往太廟為皇貴妃祈福。
後宮一片愁雲籠罩,眾人都被上官婉愔這一胎牽動的忐忑不安。
子初聞言,也是十分的焦急。但她就算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再加上太上皇早有旨意,讓子初無論如何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麽意外,所以,夫妻兩即便是有心想要過去探望一下,卻被太上皇派來的人給牢牢的擋在了玉蘭宮中。
好在,這時候葉赫明露帶著江堅濤進宮來了。她如今頂著公主的身份,進宮前來探望生產的皇嫂,那是再也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了。葉赫明露對上官婉愔自然沒有任何感情,但是因為她是君玉碸的皇貴妃,又懷著君玉碸的孩子,所以,她便也有些擔心的進宮來瞧瞧情況。去了慶豐宮等了一兩個時辰之後,想起子初來,便過來這邊坐坐,順便,也將那邊的情況告訴子初和君玉宸知曉。
得知上官婉愔難產,隻怕母子難以保全的時候,子初先是煞白了一張臉。君玉宸一看,心疼之下,更免不得要埋怨葉赫明露用心不良,遂沉著一張臉,對她說道:“你跟她說這些幹嘛?沒的嚇壞了人,真是的。君玉碸是你哥,難道我君玉宸跟他不是兄弟?”
葉赫明露便刺刺的看了君玉宸一眼,嘲諷道:“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都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的嗎?別說子初的身體的還不如人家從小玩弓射箭的上官婉愔,就算是再好的女子,隻要多生幾個孩子,也一定會氣血虧損,畏寒畏風的。你之前說的好是輕鬆,動不動就讓子初給你多生幾個,這回看看人家上官婉愔,還是皇貴妃呢,你大哥可是將全天下最擅長婦科的禦醫都召集了過去,那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得麵對著去母留子的淒涼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