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暗光裏,子初瞪著他,君玉宸笑著摸摸她的臉:“想什麽呢?夜晚風涼,棉被又輕又薄,我隻要摟著我夫人取暖睡覺,偶爾翻身動一動,不行麽?”
子初紅了臉,好吧,是她思想不純潔,想得太多了。
更何況,這麽荒山野嶺的,大家白天累了一天了,可能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們賬房裏的動靜的。
次日按照原定計劃好的,是要再往西嶺進軍,捕獲更多些獵物回城分發親友,回宮賞賜嬪妃的。
那隻火狐到了張皇後的手裏,原本以為她還會象征性的推脫幾句,沒想到,葉赫明露這才送上門,那邊就立即收下了。似乎是投桃報李一般,張皇後也叫人送來了不少東西,說是謝過子初和君玉宸的大方割愛。對此,葉赫明露說的可是連連嗤笑不已。
原本子初和葉赫明露都計劃好了,等著看薑嬪和皇後之間為了這麽一張火狐的皮子鬧矛盾。沒想到,沒等到笑話可看時,張皇後卻在半夜不知何故身子不適,幾名隨同來的太醫診治了大半夜也未能緩解病情。
因為皇後病情不輕,連帶著君玉碸也不得不去做作樣子。但太醫們緊急開了藥方出來之後,皇後也服下了,隻是看上去她貌似很痛苦,皇帳裏不時傳出哭泣呻吟的聲音,驚動的隨行的皇親國戚和命婦們都不得安睡。
劉產因怕皇上被過氣,當即讓侍衛和侍從們另架支鋪置新帳蓬,又叫人熬了藥汁給皇上洗澡,請皇上搬離原來的舊帳,與張皇後隔離分開來。
眾人隻見宮女太監和太醫們來來往往,個個神色緊張,卻都不知道張皇後到底得了什麽急症。因為宮妃病情不得私自外傳,誰也不敢打探。
皇上擔心皇後的病情不清不楚到時候若是這麽死了,自己反倒說不清,於是白天已是累了一天,再折騰一夜不得安歇之後,便沒有心情繼續狩獵。
待天光大亮即吩咐拔帳收拾人馬物件,速回京城,宮裏良藥甚多,趕緊調治好張皇後的病情才是正理。
君玉宸是在皇後病情發作之後,入皇帳陪皇上飲茶說話解悶過的,所以隱約知道一些情況,為滿足子初的好奇心,便偷偷告訴她:皇後娘娘身上長了疹子和水泡,紅腫一片,有的還開始潰爛,太醫們的應急藥丸藥膏控製不住病情,經探脈診看,初步認定是皇後娘娘白天在湖邊樹林子裏四處遊走,采集野花時不小心碰觸到有毒性的植物,晚飯前已經有些騷癢症狀了。
但最為湊巧的是就是,她先是收了葉赫明露轉贈的火狐,而後還不該飲酒過量。
這吃下去的許多肉食都是燒烤的,本來就有一些熱毒。再加上燒酒與體內的輕毒相遇,火狐的皮子沒有處理之前,也是有些瘙癢症狀的。幾下綜合執法,便不免爆發重症,越發難救治。
皇上掀開帳子去看望的時候,也被她身上瘋長的紅疹嚇到了,再加上皇後高燒不提,整個人看上去渾渾噩噩的,十分可怕,所以要急忙收隊回城。
子初心想原來是皮膚過敏了啊,這種事是有的,山嶺上花草叢中確實會生長著些有毒植物,一旦碰觸了它們的漿汁身上便會長皰疹水痘、發癢紅腫,特別是皮膚免疫力低下的人,在野外特別容易中毒。
不過也真是奇怪了,大家這麽多人一起留在湖邊玩,自己和葉赫明露、幾位外命婦相伴在側,又有宮女太監侍衛無數,怎麽就偏偏是張皇後遇到這檔子倒黴事,她這人品太差了吧?
而另一樁希奇事發生在薑嬪身上,皇後突發疾病病倒之後,原本作為嬪妃,她也裝了一下樣子去看望的。後來還假惺惺的說要侍疾,倒被君玉碸叫人給攔住了。他現在焦頭爛額,雖然不在乎薑嬪這個人,但若是再帶多一個病號,甚至到時候引得大家都感染上了這樣的症狀,那就真是可怕了。
在皇帝的吩咐下,薑嬪倒也乖覺,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
隻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服侍薑嬪的侍女卻戰戰兢兢的來報,說薑嬪也出了一身的疹子,此時高熱不退,正在呼喚著皇帝的名字,請皇帝好歹過去看一眼。
君玉碸一聽這話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怒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朕不是早就說過了嗎?皇後感染的是不知名的怪症,薑嬪不必去侍疾。怎麽,一個個的,都沒將朕的話放在心裏是嗎?”
宮人們嚇的也不敢說話,一個大膽一些的,眼見形勢不對,這才上前道:“回皇上,昨晚上娘娘將奴婢們打發了出來,說要好好休息一下。後來有人聽見側門處有聲音,再看時又不見了。想來,娘娘昨晚是偷偷去了皇後娘娘那邊,這才.......”。
另外一個人則是附和道:“是啊皇上,奴婢先前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娘娘的床下有一張火狐的皮子。那不就是先前定王妃送給皇後娘娘的東西麽?看來,是皇後娘娘將此物轉贈給娘娘了。”
君玉碸聽得頭疼欲裂,他連忙擺手,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們不必再說,都下去吧!”
子初待聽說這兩件事如此湊巧的遇上一塊的時候,那時候就覺得肯定不是巧合這麽簡單。不過,既然皇帝下令要回宮,那君玉宸等人自然少不得要隨行了。這一回,大隊走的是大道,又是下山的路,比上山時就要平坦了許多。女眷夫人們都坐馬車,皇帝君玉碸將自己的禦攆讓出來給皇後張氏使用之後,也策馬而行,跟君玉宸等人一邊議論著一些國事,一邊賞玩一下風景,也算不無聊了。
子初的馬車是之前就改製過的,車內寬大,鋪上柔軟的毯子之後,可以容納三四個並排躺著說話也不嫌擁擠的。
子初便跟葉赫明露說起這一路上來的趣聞,說了一會,見葉赫明露一反常態,隻是悶聲聽著不做聲,便坐起身問道:“你怎麽了?看你眼睛紅紅的,難道是跟你家相公吵架了?”
葉赫明露起初還不肯說,過了一會,架不住子初再三追問之下,這才吐聲恨恨道:“你不知道,有時候就連我也忍不住羨慕嫉妒你。你說,都是女人,你也生的是女兒,我也生了女兒。可是你如今又懷上了,偏是我,平時身體底子那麽好,說起來是老虎都能打的死幾隻的,但是偏偏一直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我家那一位,雖然嘴麵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想要一個兒子的。這不,昨晚咱們說到說入秋之後跟你們一起去雲州玩玩的時候,他就說了,若回頭還沒有動靜的話,就要我去看大夫抓點藥來吃。說他父母雖然不曾催促過,心裏到底也是焦急的。你說,這人可氣不可氣也?”
子初聞言,未免有些吃驚的說道:“你說江堅濤催著你生兒子?不會吧,他家還兄弟好幾個人呢!哎,其實你說道這裏,我才跟你說的,本來我生完寧嬛之後就不願意再生了。可是君玉宸還不是氣人?他非說要再生一個,什麽一兒一女最是和美不過的。哎,難道我這一胎若是再生一個女兒的話,就得不停的生下去?真是煩也煩死了。”
葉赫明露便轉過身來,看著子初平坦的小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而後吐吐舌頭,道:“你不說我還不好意思說呢,你這肚子看著這麽平,好像沒孩子似的。先前打獵的時候,你坐在馬背上那麽矯健的樣子,嚇得我幾次都快要出冷汗了,雖然安排了人在暗中保護著你,可是心裏到底擔心啊!這麽看來,你懷著這個,跟之前懷寧嬛的時候,是不是一樣的感覺呢?”
子初想了想,很堅定的搖搖頭,道:“不一樣,我懷著寧嬛的時候,可能是第一胎的緣故,反正就是一個字,吃什麽都想吐,喝口水還能多吐幾口水出來。這一個,你也看見了,我現在吃嘛嘛香,睡哪都行。就是一個毛病,那就是偶爾會頭暈,一暈起來還七葷八素的。但是回頭躺會兒又好了,所以說,這孩子跟寧嬛相比的話,肯定是個好養活的。就算是女兒,也是個心疼娘的好女兒。”
子初說這話是專門對著寧嬛說的,因為這孩子自打生出來之後,就沒少折騰她。小時候不但嬌氣,還特別容易吐奶感冒腹瀉什麽的,後來好容易斷了奶,卻又跟她爹十分的黏糊。反正,隻要她出現的地方,君玉宸就得先抱住女兒,然後再過來跟妻子打招呼。子初發現這一點之後,自然少不得對女兒有點醋意的。不過她本身對孩子的性別沒有任何想法,所以說的時候也沒有考慮到其他的,隻是祈求這孩子是個隨和的性子,最好跟他爹一樣,溫潤而且老實。
聽她這麽說,葉赫明露又是眸間一陣黯淡的水光閃爍,她輕輕歎息一聲,道:“那這麽看來,你這次一定會生個健康可愛的男孩的。君玉宸還好,他本來就事事寵著你,對你捧在手心裏都嫌不夠的。倒是我,若是還懷不上第二胎,夫君他肯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