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日下午,君玉宸和子初兩人就坐在了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上,換上尋常夫妻的裝扮,帶了十幾個侍從,輕易簡便的從一處不起眼的側門出了宮,前往普寧寺中,前去會見赫連舅父。
車上,子初跟君玉宸說起了赫連舅父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君玉宸自然也不想要接手赫連府的這麽偌大的家業,他沉吟了好一會,才有些遲疑的開口道:“子初,有句話我說了出來你可別生氣,我總覺得吧,你舅父有什麽話,沒有對你如實相告。當然了,他疼愛你,這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可是就拿你母親去世這件事來說吧,從頭到尾,疑點太多了。若說是你大舅母因為妒忌你母親出嫁時帶走了太多的嫁妝,所以處處給她使絆子,讓她在夫家過得不好不順利,這我覺得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可是,若說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就聯合朱曉顏一起害死了你母親,這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人命關天,那畢竟是她的小姑子,是她丈夫的親妹妹,如果甑氏因此就要殺人的話,那你外祖母豈不是早就該被她害了麽?這件事,我總覺得還有什麽別的文章。你可要注意。”
子初聞言點點頭,她蜷縮在君玉宸的懷裏,自己也凝神想了想,最後歎息道:“這件事情我跟你的看法一樣,可是,當日舅父跟我說的時候,我看他神色淒惶,像是有什麽不能告人的莫大苦衷似的,我一時心軟,總覺得那可能也是他心底的傷口,就沒有好意思繼續追問下去了。一會兒,咱們若有機會的話,你就站在你的角度,幫我一起問出真相來吧!”
君玉宸聞言愕然,過了一會少不得搖頭道:“你這死妮子,原來搞半天,你打的是這麽一號主意。哦,說什麽讓我帶你出來郊遊,跟你舅父喝茶對弈,原來,是叫你夫君我前來給你做說客的。哼!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拉著你在玉蘭宮睡覺呢!”
“睡睡睡!你現在能不能不要跟我說睡這個詞了?我之前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個多月,現在一聽說睡覺就覺得渾身僵硬。”
一聽子初說起她病中的情景,君玉宸心底便是一陣憐愛。彼時他多麽害怕自己會就此失去她?而今幸好,上天垂憐。
他連忙自省,道:“好好好,咱們以後不說這個了。其實我也是說笑的,你這次逢凶化吉,咱們夫婦是該出來拜謝一下佛祖的,初初,我愛你,能夠跟你在一起,做什麽我都很開心。”
子初冷不防他會忽然來這麽一句深情表白,而且還是說在佛祖之後,連忙道:“你快別亂說了,佛祖在前,你還好意思說什麽愛來愛去的,真是,仔細佛祖不高興!”
“哈哈哈!怎麽會?佛祖見世人都這般相親相愛,隻會欣慰,哪會怪罪呢?別說我現在在你麵前如此說,一會兒到了佛祖跟前,我也如是說,不信你就聽著好了!”
夫婦兩在馬車裏說說笑笑的,聲音傳到馬車外的侍衛耳中,都是相互相視一笑。自家王爺和王妃,這兩人可真是天生的一對金童玉女。也是上天有意作美,否則,何來這般的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真正是羨煞了多少世人的眼!
普寧寺距離京城倒不願,且一路上秋色宜人,子初坐在車中,時而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隻見田間地裏,也有不少農家在種植莊稼收割果實的。地頭的野菊花洋溢著一股子清香,沁人心脾。看著這情景,子初依偎在君玉宸的懷裏,喃喃道:“玉九,以後等咱們回雲州了,,也去弄一塊地來,種些瓜果蔬菜的。然後,等到秋天,可以帶著咱們的孩子一起下地去,既體驗了男耕女織的滋味,也能讓他們知道衣食來之不易,不可輕易浪費。”
“恩,你這提議很不錯。嗬嗬,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規劃一下。”
撫摸著子初如雲的發絲,君玉宸的心裏也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子,有心愛的嬌妻愛女陪伴,什麽榮華富貴,權勢熏天,他都可以不看一眼。
到了普寧寺前下車,子初自是帶著帷帽,被玲瓏和君玉宸攙扶著下來,不想,赫連舅父卻已經站在門口等著。見到君玉宸過來,連忙要行禮,君玉宸阻攔不及,隻得也跟著回了個禮。
“舅父,怎麽這時候就在門口等著了?可是我們路上耽擱了,來得太晚?”
赫連舅父看見子初一切安好,說話的聲音也十分平靜,且帶著一絲嬌慵之氣,便放下心來,長歎一聲道:“先前那一個多月裏頭,可是把我給擔心死了。子初,隻要你沒事,我方才有臉麵下去見你母親和你外祖母啊!”
子初微笑道:“我很好,舅父,您太擔心了。倒是您,看著比上次相見時消瘦不少,怎麽?可是身體不適?”
君玉宸見兩人站在門口就不往裏走了,因擔心自己跟子初這次出來隻是私底下的行為,所以連忙提醒道:“好了,咱們進去說話吧!門口風大,子初你可吹不得風。”
果然,待三人在禪房內坐定之後,赫連舅父就連忙問道:“怎麽回事?外頭都說你真的拿掉了孩子,聽得我心痛不已。怎麽樣,這消息......”.
君玉宸連忙道:“舅父放心,您的小外甥孫兒好好的,我君玉宸別的不敢說,但護著老婆孩子的本事,還是有的。至於外頭說什麽,舅父大可不必理會。”
赫連舅父點點頭,有些不安的說道:“聽你這麽說,我才放下一些心來。不過子初,我來之前,你大表哥可是一再交代我,讓我問清楚你們到底有些什麽打算?還有,宋府那邊.......”。
子初聽赫連舅父主動問起此事,便端起麵前沏好的茶水,送到他跟前,垂眸道:“舅父請飲茶,咱們慢慢說吧!”
“什麽?!”赫連舅父一口茶飲在嘴裏,差點沒噴出來,“你們說,宋石安最近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這不可能!他平時的性子可不這樣,往前,他這般春風得意的時候,隻怕早就上趕著要來踩著咱們赫連府的腦袋往上走了,這一次,這麽好的機會,他居然按兵不動?不行,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子初聞言亦跟著點頭,道:“是啊,這次時疫,最後查出了禍根居然是在咱們春上居的水井下,隻要他再聯合一些別有用心的臣子,向皇上那邊參奏我們一本,到時候,就算玉宸不會有什麽事,但是舅父你這邊,肯定是有些麻煩的。畢竟此次京中死了這麽多人,許多還都是身份很高的貴族,這些人的家裏人肯定也懷著怨恨,若有人聯合參奏,他們肯定立馬附和。但是奇怪的,我們準備了許多計策來應對他的行動,隻是沒想到,他居然什麽都沒做,就這麽放過了眼前這麽好的一個報複的機會.......”。
“不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隻能說明,他宋石安這回,是要斬草除根,他要將我們赫連府,還有你......一起全部給害死!”
乍聽赫連舅父這麽一說,不但子初嚇了一跳,就連君玉宸也跟著差點嗆到。
“舅父,您說什麽呢?是,我知道宋石安這個人心術不正,他對子初完全沒有父女之情,也不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但是,子初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您說他要連子初一起害死,這一點,我怎麽也想不明白啊!”
子初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一臉沉痛焦急的赫連舅父,她敏感的意識到,似乎有什麽天大的秘密,就要揭開序幕了。但是,等了半天,赫連舅父最終卻是頹敗的垂下了頭,他淒涼不勝的說道:“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綰綰,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對不起你啊!”
見狀,子初和君玉宸兩人更加不解。正待要追問的時候,卻見赫連舅父豁然起身,似乎想要往外走的樣子,但是,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一聲悶響,赫連舅父整個人就勢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子初和君玉宸都是大吃一驚,連忙將赫連舅父扶起來。隨後更連忙召了寺中的知客僧前來給赫連舅父把脈,一碗救急的救必應草藥灌下去,子初焦急的在旁邊等著,過了好一會,卻覺得赫連舅父的臉色有些不對。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壯著膽子將自己的手指伸到赫連舅父的鼻息下一探,頓時,整個人也跟著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王爺,王爺,江大人和金枝公主殿下來了,在外麵,等著見您,說有要緊的事情跟您商量。”朦朦朧朧之中,子初聽見耳畔傳來焦急的聲音,似乎是巧伊慌慌張張穿過門來,急聲道:“王爺,據說宮裏也有旨意傳來,讓您進宮去,太後娘娘那邊有些不好.......。”
“胡說,母後不是好好的在----”君玉宸聞言想也沒想,便轉頭輕聲斥了一句,但待聽清楚侍女的傳話之後,卻又帶上了幾絲驚慌失措,道:“你說什麽?母後怎麽了?怎麽會這樣?這邊子初還沒有醒,母後又…………”
“子初,子初,你醒醒,你再不醒醒,我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