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請放心,臣弟一定好好照顧子初,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君玉碸見君玉宸這時候不知道打哪冒出來,這才一拳打在他胸口,笑道:“你小子,還記得朕當初對你說的話就好!”
臨行前一日,由禮部擇日,君玉碸親自坐鎮,為兩人舉辦了一場雖然到場人數不多,卻十分莊重意義非凡的婚禮。
因為婚禮要與定王妃的冊封禮一起舉行,因而意義便非比尋常,因此少不得裝束也特別繁瑣。這一日,一早起來,特地被皇帝召進宮中負責上妝的桂皮早把胭脂水粉挨次打開,先用木樨花水給子初敷麵,待濕潤適度才開始上妝。先抹一層極淺極淡的胭脂,再用細白珠粉輕輕罩之,一點點暈散開,看上去好似天空中的一抹煙霞。
“還是桂皮你手巧,真是熟能生巧啊,這飛霞妝畫得真好。”
子初對著鏡子一看,顯得十分的滿意。另外兩個負責禮服的侍女便捧著冊封禮的鸞袍過來,又喚來兩個小宮女幫忙,三人分執領口和袖口一端,將其緩緩展開。
“啊呀王妃娘娘,這衣服真好看。”一名年輕的小宮女,失聲輕呼起來。
殿內宮人圍攏過來,原來是一件朱色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仿佛是一整塊布料縫製而成,幾乎連個線頭都沒有。上頭的鸞鳳極為華麗,一身羽毛皆為五彩真絲織成,燦若雲霞、靈動無比,已有幾分破雲而出之姿。
桂皮放下手裏的東西,服侍著子初穿上,又在外麵罩上一層真紅紗衫,越發朦朧迷離,那六尾鸞鳳好似要活過來一般。
侍女又捧來首飾盤子,桂皮拾起一支九轉連珠赤金雙鸞步搖,其尾墜有三縷細長的瓔珞圓珠,插在雲鬢間搖曳生輝。平常冊封王妃之禮,雖然也是繁絮奢華,卻比不上子初這次隆重。
單是一條雙疊珠絡縫金束腰,就費了半個月繡工,甚至連高底軟鞋都用玉珠綴邊,行走在毯子上摩挲有聲。
子初對著鏡子裏看去,隻見鏡中人光華璀璨、寶光流轉,抬手理了理雲鬢,又將耳間的七蓮子玲瓏耳墜擺正,轉身吩咐道:“好了,走罷。”
此時天色已大亮,子初搭著桂皮的手出去。台階下站列著喜慶的儀仗隊伍,正中停著輛百鳥錦繡金塔雲蓋車,乃是冊封禮上專用。因華蓋四角墜有鏤空存珠金球,有風過時,一陣“鈴鈴”作響,清脆悅耳之聲沿路灑向太廟。
近些時日,張定王妃本忙的分身無術,不過主持冊封禮卻是她的職責,早已一身盛裝麗服端坐皇帝側旁。寬闊良深的大殿中央,帝與後並肩而坐,麵上皆是微笑,似乎正在接受著天下子民的敬仰。而太上皇夫婦,也破例列席,就坐在帝後的身旁。
禮儀太監宣布吉時到,子初俯身叩拜帝後行大禮,宗正寺長官宣讀完六頁金冊賜文,交付親王妃所專用玉印,底下眾人齊聲高呼:“恭賀定王殿下與王妃百年好合,福澤綿長!”
“來人,快扶王妃起來。”君玉碸醇厚的聲音從上傳下來,一身簇新的九龍華袍,顯得修眉峻目格外精神,麵上笑意暖如春風。
張皇後朝服正坐,按禮要說幾句教導之語,曼聲道:“王妃妹妹,從今後你就是定王殿下的正妃,務必遵禮守儀、謹慎言行,以昭示其他命婦的表率。”
“是,謹承定王妃娘娘教誨。”子初背詞似的應下,隻覺自己仿佛變成另一個人,後麵禮儀太監又說了什麽,也聽得不是很真切。
唯有後來,君玉宸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朝她走來,兩人拉著一條大紅綢花,複又在太上皇納蘭太後跟前跪下,三拜天地之後,她才覺得一顆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君玉宸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在她耳側說道:“我就覺得皇兄是故意的,弄這麽繁瑣的禮節,無非就是想告訴我,這輩子折騰一次就好了,所以你放心,這樣的婚禮,除了你之外,我是決計不要再跟任何人來一次了。”
子初聞言,恨不得在他嘴上拎一把。隻是礙著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動手,遂隻有在後來交換交杯酒的時候,悄悄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並回道:“閣下倒是說的好聽,哼!你欺負我不知道呢,反正你要納妾娶側妃什麽的,都是不用行這些禮的。”
君玉宸連忙道:“我沒這個意思,真的,我發誓,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要看任何別的女人了。否則,就要我變作瞎子好了。”
子初便道:“瞎子有什麽用?要我說,若你以後敢背著我看別的女人一眼的話,就讓你變一次豬!豬!”
“好好哈,豬,豬豬豬,我答應還不行嗎?快點放開我,哎呀........”。
君玉宸說完,忽然聽見耳側有人噗嗤一聲笑。再看時,隻見那些禮官侍女們都早已退下,大殿中,隻有父皇母後以及皇兄和張皇後還坐在那裏。張皇後麵沉如水,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陰鬱。而太上皇則是笑吟吟的看著這新婚夫婦,頻頻點頭。
子初與君玉宸回到封地雲州之後三個月,便順利生下一健康可愛的女嬰。她給孩子取名為寧嬛,君玉碸得到喜訊之後,即刻冊封孩子為嬛華郡主,食邑三千。
君玉宸對這孩子簡直是千依百順,真正是捧在手掌心裏的明珠寶貝兒一般。
如果說雲州這一年來最有人氣的人是誰?那必定是他們的王妃無疑。
之前傳出來的天女在成為他們王妃之前的事跡就不說了,光說這一年一來子初所做的善事,那也是“罄竹難書”。
先是在王府所在的郡城辦了慈惠會,每年組織城中的富豪權貴募捐大筆錢物救急扶危,在多處寺院庵堂中出資加建房舍收容無謀生能力老弱殘疾,不但郡城附近的百姓受益,遠至邊陲的窮鄉僻壤也有慈惠會人員前去救助。
到了後來,整個雲州在王妃的倡議下,不少州縣由官府牽頭,招納一批商戶以及匠人設立了“技校”,供生活無著之人學習各種工作技能,不收分文更包食宿,每天白天一半學習,一半替學校及學校附屬的工坊做工,學成後替工坊工作一年,表現良好即可帶著官府開具的證書離開,學校甚至可以代為推薦到富戶商家中去工作,當然也可以選擇繼續在工坊中工作,報酬與待遇都從優,還能每年參加晉級考試,鼓勵一寫有上進心的窮人子弟積極創業致富。
當然了,因為考慮到地方風俗問題,這技校還分男校、女校。男校有教導耕作務農的、也有教導木工、打鐵、建築、賬房、管家等等技能,女校則有刺繡、裁縫、脂粉製作、烹飪、家政等適宜女子從事的工作,就是賬房文書等也可以學到。
金旭國本來連年都在跟香洛國打仗,因為朝廷攤派的任務重,所以地方官府便少不得橫征暴斂,這樣的情況下,窮人便越窮,而一些富戶兼並土地的情況也十分嚴重。雲州是君玉宸的封地,本來是金旭國十分富庶的一個大州,在君玉宸寬和的撫恤政策之下環境有所改善,但是依舊流民甚多,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和安全隱患極多,而可以用來維持穩定的政策卻少的可憐。
有了這些技校提供衣食工作,培養工作,配合地方官府清理吏治、嚴厲打擊流民作案等等措施,雲州所屬的州縣情況大為改善,不少百姓們都對定王與定王妃交口稱讚,視若神人。
尤其是子初,民眾提起定王妃都直說那何止是天女,簡直是觀音再世。
隻是大家都不知道,子初這觀音菩薩可做得非常辛苦,因為開辦技校這等事情說來簡單,但之前在現代的時候,她也隻是偶爾看看廣告,聽聽新聞而已。真到了自己手裏,不但要一個人主持所有工作,還要製定各項細則,跟所有相關人員溝通,安排工作。出於她現在定王妃的身份,地方官府的官員們自然是不敢推脫的,可是要跟這些土老帽來強調培養人才的重要性,而且培養的還是一些貧賤之人,這一點就已經很難了。不但如此,她要讓它能長久生存,必須至少保證可以收支平衡。如何合理安排學員工作,如何在社會上把技校的名聲傳揚出去,如何吸引一些富商的善款投資來填補學校的資金投入,這些本來就是一個極大的工程,更包含著許多艱難的問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子初承諾的,要將女兒親手撫養長大,一米一飯都不假手他人,這也就成了一個空頭承諾。
好在,女兒天生就喜歡粘著父親。君玉宸對這個寶貝女兒,可謂是愛的不加餘地,對於女兒的日產生活,他連一針一線都要親自把關。在這樣的情況下,子初也就騰出了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君玉宸這個王爺,差不多成了全職奶爸。
子初幾乎是每建一家技校,就要親自把流程梳理一遍,再由定王府專門劃出相關的人手來配合做學校相關工坊產業的經營工作,以確保那些工坊可以健康成長,長期為學校的運作提供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