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寵小萌妃

第四百三十一章:章姨娘有人找你!

玉蘭宮內,窗外一片冰雪世界。殿內卻是暖意融融宛如春天,台上放著一盆袖珍臘梅盆景,隻聽“哢嚓”幾聲,幾處側枝被銀剪修落。

君玉辰隨手拈起花枝甩在地上,似是自語般輕聲,“樹枝太多,便不大好看了。”

“夫君,又在煩心朝政上的事情?”子初端著纏絲水晶碟子走近,五顏六色的蜜製果脯,晶瑩玉潤,加上水晶碟相襯更顯爽快透心。

君玉辰見她過來,便扶住她的右手,道:“這些事情讓玲瓏她們來做就是了。你如今身子不便,今年這個年咱們是一定要在京城過的了。怎麽,看你的樣子莫非是有什麽事?”

子初點點頭,有些拿捏不住的問道:“這些事本來我不該過問的,不過看你這些日子的樣子,莫非是已經跟皇上商量出對策來了?還有父皇那邊,最近都是閉門不出的。本來母後才去世,宮中便是逢上年節時分,也不該如此喜慶洋洋的才對。可是,看皇上的樣子,似乎對此並不忌諱。我就想問一下,你們父子三人到底在搞些什麽呀?難道皇上這是要公然跟你和父皇鬧翻麽?看他上次來的態度,又不像啊!”

君玉辰聞言這才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我跟皇兄,就算從前有些兄弟隔牆,但是如今……我們卻都明白了,彼此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親兄弟。因此,這件事,我是讚同的。因為,悼念母後最好的方式,不是在於讓所有的嬪妃和宮人都戴孝穿素。而是替她討回一個公道來,將謀害她的凶手繩之以法!”

子初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繼而卻帶著一絲埋怨道:“那你也不早說,害的我這幾天都不怎麽敢出門。就怕出去之後,看見自己穿著一身的孝服,人家個個都穿紅掛綠的,沒的成了眾矢之的。”

君玉辰嗬嗬一笑,將她攏進懷裏。撫摸著她已經隆起的很明顯的腹部,有些依戀的說道:“初初,放心吧,這件事快了結了。過了年之後,你要是不願意呆在京城生產的話,那咱們就回雲州去……”.

子初聞言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嬌道:“胡說什麽呢?我哪裏就是這麽不懂禮數的人了?別說挺著個大肚子上路,這回到雲州一路上多少險阻。就說母後新過世才這麽些日子,咱們好歹也要在京城住到明年祭日,待上祭之後,才能帶著孩子回去。”

君玉辰點點頭,嘉許道:“嗯,照理來說是這樣的。不過我也知道後宮是非多,如今皇兄又有自己的想法,讓你懷著身孕還要忍受這些,也是讓你委屈了。”

“你才胡說八道呢!我不委屈,有你在身邊,我就不委屈……”。

夫妻兩正說著話,忽然聽得窗外有人驚喜出聲。子初側眼看見窗外有白色物事落下,忙道:“夫君你看,外頭雪正下的大呢。看來明年也是個好年頭,瑞雪兆豐年啊!”

君玉辰凝氣側目,被那大氣的白銀氣象所吸引,便拉著子初一起並肩立在窗前極目遠望,如絮的素花漸漸大起來,象是滿天的絨毛在四處亂飛,素白之色鋪天蓋地落下,將偌大的京城籠罩其中,飛雪果然越下越大。

雪花帶著美麗的六棱之形,在窗上卻耐不住暖爐所熏,一點點融化成晶瑩雪水,新糊秋香色軟煙窗紗被劃出更深痕跡,蜿蜒扭曲漫開,好似窗紗上隨意潑灑的新畫。

素白之色鋪天蓋地落下,將偌大元皇城籠罩於其中。不論世道如何滄桑疊變,不論朝代如何更替,大自然的規律恒久不變。塵世間,芸芸眾生的生老病死、喜樂哀苦,在永恒不息的天地之間,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臘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宋石安讓人占卜出來的大好吉時良日。這天一大早,宋府門口就鋪開了一張紅色的地氈,門口擺著果子點心等物,還有幾個下人拿著裝著碎銀子的紅包站在門口,給來來往往的街坊鄰居門派發紅包。

此舉很快就吸引來了許多附近路過的居民,因眾人與宋府毗鄰而居多年,卻從未見過其家主有這般大方爽快的時候,再加上前些日子裏,宋石安父子出計化解了時疫的危機,當時京城百姓中許多人都受了他的恩惠,因此也都聽說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說是這兩個孩子能給宋石安續命消災,因此宋府今日才特地開了祠堂,又讓族長將族中親眷掌事的都請來,算是做個見證,要給這兩個孩子以及章姨娘一個正式的名分,這才特地鄭重其事的弄了這麽一個儀式出來,算是名正言順了。

此事說來算是好事一樁,因此不少人既懷著看熱鬧的心態,也是想著給宋府道個賀。因此這日一大早的,宋府所在的這條街就漸漸陸續來了許多的馬車和行人。雖然大雪紛飛,但絲毫也擋不住前來道賀的人們的熱情和喜慶,以及看熱鬧的眾人的八卦之心。

梨花院內,章姨娘更是一大早的就換好了衣衫,又將兩個孩子囑咐了又囑咐,確定一會兒去到刺探,兩個孩子不會怯場露出什麽馬腳之後,這才讓人打開院門,將兩個兒女的手都牽在手裏,並在眾人的恭維聲中抬頭挺胸的走出了院門。

此時宋府中人才傳開來,原來三少爺被取名為宋宇軒,四小姐被取名為宋子儀。兩人一身穿戴皆是華貴,眉目之間也絲毫不見小們小戶出身的樣子,依靠在章姨娘的懷裏,更親密的如同母子母女一般,毫不見絲毫生疏之感。

見狀,自然有逢迎拍馬屁的在旁說,這緣分就是天注定的,章姨娘能得此一對兒女,日後富貴福澤已定,說的章姨娘一雙彎月眼笑的好不開心,連連道謝整個人便如春風拂麵一般,顯得容光煥發,仿佛臉上的斑痕都淡了許多了。

祠堂這邊,萬事俱備,隻差有些遲來的族長前來主持儀式了。宋石安因為一早就已換好了衣衫在門口等候,此時見外頭風雪越來越大,不由皺眉不悅道:“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咱們派去的馬車這麽久了,還沒把人接回來?”

“是,大人!”

跑腿的小廝去的飛快,很快就從門房那邊轉回來,有些忐忑的回道:“大人,門房那邊說早就派人去前麵迎接了,可能是今日風雪太大,所以路上走得慢了些。”

“哼!這些人,辦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算了,你先下去吧!沒的看的讓我心煩!”

宋石安說著,有些不耐煩的搖搖頭,心裏卻忽然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起來。

幸而那族長在路上也隻是耽擱了不久,過得片刻,馬車也就停在了宋府門口。負責接應的小廝見了人,連忙上前去引著進了府,之後便在宋府內的祠堂裏舉行了入祠儀式。要說之前章姨娘和宋石安都還懸著心的,唯恐中間會有人出來作怪。直到看見那族譜上寫上去的名字之後,這才雙雙鬆了口氣。

接著就是將章姨娘扶正的儀式,因章姨娘出身卑賤,這個儀式在眾族人心裏看來也是可有可無的了。隻是循例走個過場而已,中間也沒費什麽時間,便宣布禮成。如此一來,章姨娘便算是宋府的第三任夫人了。

這過程當中,宋思文和宋子清兄妹兩都是全程在場的。隻是宋思文沉默不語,宋子清也一副端莊的淑女模樣,在場的人誰也看不出來,這兩人心裏的怒意翻騰。

甚至,在後來禮成之後,宋思文還拉著宋子清一起,朝章姨娘行了個禮,改口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更賀喜三弟和四妹妹,以後,咱們宋府也就熱鬧了。”

“多謝大少爺和三小姐,隻是,今日還隻是在祠堂上行了禮而已,這夫人的名分,還要等過些日子,稟告朝廷之後,才能作數的。”

按照宋石安如今的身份,他已是一品官員,因此便是續弦,或是將妾室扶正,都要稟告朝廷,由禮部下文之後,章姨娘這夫人的身份,才算塵埃落定,名正言順。因此章姨娘此時所言,也是正理。

章姨娘知道這大少爺素來就是陰森虛偽的個性,此時當著眾人的麵,不得不滿臉堆笑的虛應著,心裏卻有些摸不到頭腦的忐忑。但因為儀式已畢,所以便隨著眾人一起出了祠堂,接著是去宋府花廳裏,招呼一眾前來道賀的諸位官家和女眷們。

正滿堂歡慶的時候,門房上卻忽然有人來報,稱有人要找章姨娘。

“找我?什麽人要找我?”章姨娘聞言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瞥眼看到坐在另外一席當中的宋子清眼眸中光芒閃爍,再看男賓那邊的宋思文,卻是兀自繼續跟賓客們寒暄應酬,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一般的神色,心中頓時有了底,靜靜地問道,“來人可說是誰?為什麽找我?可有拜上名帖?”

“這……”門房猶豫道,“其實,他們也沒說找章姨娘,隻說找……”

見女賓席這邊眾人神色有異,宋石安連忙過來。他聽門房答得糊塗,便眉頭緊蹙:“到底是怎麽回事?剛剛明明說是找章姨娘,怎麽又說沒說找章姨娘?”

門房為難了半天,道:“奴才也說不清楚,不如把人領來,老爺當麵問?”

“等一下!”章姨娘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開口叫住門房,淡淡道,“來人是什麽樣的人,這你總該知道吧!”

宋府的門房素來是宋思文的心腹,這一點章姨娘是心知肚明的。而如今此人故意當著一眾賓客的麵稟告得這樣含糊不清,又與自己有關,誰知道在搗什麽鬼?還是小心為妙!

“是一對老夫婦,說的十分可憐,隻說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要跟姨娘您說,因此奴才們也不敢攔著,先過來回稟一聲。”門房不得不答道。

宋石安聞言,厲聲喝道:“胡鬧!章姨娘是咱們宋府的管事姨娘,馬上就要扶正成為宋府的女主人,清譽何等要緊?求見的人中既然有男子,雖然是老人,但也要防著外人口舌,怎麽就幹冒冒失失地要把人領進來?做了這麽久的門房,連這點子眼力勁兒和機靈都沒有嗎?若是不認識的人,也不報名帖,怎麽就能隨隨便便讓他們進府?”

“這……”門房沒想到第一關就在宋石安這裏卡了殼,遂求救地望著宋子清。

宋子清在席間看得心火頓起,她不動聲色地比劃了幾個手勢,門房恍然大悟,忙道:“回稟老爺,您是不知道,那對老夫婦在門邊又哭又鬧,引得來往行人關注,指指點點。奴才們本來想把人拉開的,可是他們卻說,若不讓他們進府,就一頭撞死在咱們門口的柱子上。奴才們因而才十分為難,若是不讓他們進來,把事情弄清楚,恐怕對咱們宋府的聲譽更加不利。因此,奴才想著不如把人叫進來問清楚。”

聽這門房這麽一說,前來道賀的賓客們也想起了之前傳來的陣陣哭喊聲,便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見狀,宋石安和章姨娘都知道是避不過了,宋思文這才起身來,朗聲道:“父親,若來人真與章姨娘是親故的話,兒子以為,不如請進府來,好好招待一番,便是有什麽事,咱們宋府也素來光明正大,並無什麽不能對人言之處的。”

見宋思文這麽一說,宋石安自然是氣的心火萬丈。但賓客們不知所以,卻紛紛附和道:“宋大公子真是好仁孝,按說章姨娘如今還沒有扶正,但大公子卻能對其親戚如此親厚,真是難得!難得啊!”

見不能當著眾賓客的麵將這兩人打發走,章姨娘更知道,這件事大半就是大少爺和宋子清兩人弄出來的事端。她跟宋石安對視了一番,最後宋石安沉吟了會兒,道:“諸位女客身份金貴,自然不宜見到外人。子儀,你隨你母親到男賓那邊的屏風後去!來人,將那兩人傳到花廳問話!”

有宋石安替她出頭,章姨娘樂得省事,點點頭,拉著女兒的手到屏風後麵坐定。

但章姨娘進去屏風之後沒多久,又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道:“三小姐你呢?”

本來這種事情,宋子清那肯缺席?但那個野丫頭和章姨娘都隱身屏風後麵,以示矜貴,她又哪裏肯自貶身價?

當即笑道:“多謝姨娘體貼,我這就隨姨娘到屏風後麵去!”

想到章姨娘很快就要被揭露,那個野丫頭也要跟著遭殃,心中極是高興,也不在乎做低伏小地伺候這個姨娘一回。

見她神情異樣,一副掩不住的高興勁,章姨娘和宋子儀母女二人便更加戒備。

不一會兒,兩人便被帶到,都穿得破破爛爛的,約莫三四十歲,乍一看似乎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但若細看,就會察覺兩人的眼珠不安分地滴溜溜轉著,帶著一股狡詐無賴的味道。

進了靜雅堂,兩人先是畏畏縮縮地跪倒在地,猛地就大哭起來,悲聲道:“右相大人,求求你發發慈悲,把草民的一對兒女還給草民吧!草民就隻有這兩個孩子,先前是豬油蒙了心,才把她們送過來。可那畢竟是草民的親生骨肉啊,雖然窮,卻也是金嬌玉貴地養著,一點重活都不舍得讓她們做的啊!”

聞言,賓客們都是一片嘩然。大家可都是知道,之前宋府收留這兩個孩子時,就是右相有一天在流民人群中發現這兩個孩子都生病了,所以才命人好生照養著。後來問得清楚,這兩個孩子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因此才有了收為義子一說的,如今忽然間冒出一對爹娘出來,這算怎麽回事?

莫非,這宋府收留的兩個孩子,還有些什麽別的內情不成?

一時間,不但男賓這邊議論紛紛,就是隔著幾層簾子,女賓席位那邊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什麽樣的猜測都有。

見這二人一開口就是找茬,宋石安心下窩火不已,卻隻能皺眉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你們的兒女,把話說清楚!”

“右相大人,諸位大人,諸位夫人小姐們!是這樣的,草民是甘州人士,姓李,叫李大勇,這是草民的媳婦趙氏。早民與媳婦成親十二年,家境一直貧寒。早年生下一子,名叫福安,兩年後又生了個女兒名喚嬌蓮,這一雙兒女,就是草民此生全部的希望了。草民和她們的母親一直都將他們當做心肝寶貝兒一樣疼著。誰知道,就在幾個月前,有幾個穿著很好的人經過草民家,見到草民的這一雙兒女,忽然眼前一亮,說像,真是太像了!草民不知道怎麽回事,然後那人就走過來,跟草民說,願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富貴人家享福。”

李大勇說到這裏,趙氏突然推搡他一把,哭道:“都是你不好,把我們好好的孩子送到別人家!如今可好,自己的孩子自己卻見不著,你陪我孩子,你陪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