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環顧一圈,朝宋思文遞過去一個會意的眼神,道:“不知道諸位以為,在下這個提議如何?”
眾人一聽江堅濤這個意思,居然是要把這件見不得人的事情鬧的越大越好,當下就有不少人抱著看好戲的心理,紛紛點頭附和。而之前那些宋思文早就聯絡好的同黨,此時自然是大聲附和,並不無厚顏無恥的讚道:“江大人此計甚好!宮裏的嬤嬤,都是忠誠於皇上的,自然不會也不敢在這些事情上麵做手腳。隻是不知道,這人如何請出來,江大人……”。
江堅濤一聽,宋思文果然上道,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於是便立即接言道:“這一層不用擔心,在下這就派人進宮,跟皇上稟明事情的來龍去脈,相信皇上也十分關心宋大人的清譽,因此,斷然不會推拒的!”
“如此甚好,看來皇上對宋大人也的確是十分的上心,巧江大人等閑都不會出席這等場合的,今日倒是破天荒,帶著厚禮前來道賀了!”
眾人說著,就將江堅濤給拉進了席麵當中,還有不少人都留意到了江堅濤帶來的那些豐厚的禮品了。大紅色的綢緞包裹的禮品,幾個下人抬著,顯然禮品分量不輕。本來這些東西若是尋常時候送到主家,都是透著一股子喜慶的。但是,此時此刻,這等舉動,這些東西,看在宋石安的眼底,卻不啻是一種赤裸裸的嘲諷和鄙夷。
他氣的心血一陣陣上湧,眼睜睜的看著章姨娘和兩個孩子被眾人異樣的眼神包圍著,卻不能回護,更不能說出真相,其實這兩個孩子就是自己跟章姨娘所生。
因為他眷戀著自己好不容易爭來的名利與權勢,他舍不得如今這鮮花著錦的一切榮耀,所以,他隻有一忍再忍,最後,還不得不冷著一張臉,對眾人道:“那就多謝江大人費心了!”
江堅濤心下冷笑不已,卻滿臉堆笑,一臉真誠的說道:“宋大人客氣了,照說咱們都是同朝為官的同僚,都是皇上的臣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雖然說這等事情傳出去不太光彩,但你想啊,今日能前來道賀的,都是咱們自己人是不是?咱們都是男人,這等後院裏的事情,說起來誰家都會有些不太順心的時候。所以咱們肯定不會傳揚出去的,大家說是不是?”
被江堅濤這麽一說,本來抱著各種看熱鬧心裏的眾人,此時連忙異口同聲大聲附和道:“是啊是啊,宋大人你放心,咱們都是自己人,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麽,出了這個門,我們都會泄露半點風聲的。”
“就是就是,宋大人你隻管放心好了,咱們都不是長舌婦,這點事情,誰沒個不好聲張的時候啊!”
被眾人這麽一說,宋石安更是又氣憤又羞愧外加窩火不已。他本來還想在這個嬤嬤趕過來之前,將事情想方設法給壓製下去,或者幹脆製造個什麽意外,讓那嬤嬤在來的路上就“遭遇不測”的。反正總而言之,就是要章姨娘這邊平安無事,最後再找個借口,將此事給遮掩過去。但沒想到,江堅濤隨後的一番話,就將他心裏的那點希望,給徹底粉碎了。
許是見宋石安坐在席間,就不停的往門口看去,江堅濤端了一杯酒在嘴邊,走過來低聲附耳道:‘宋大人請放心,我派去接那嬤嬤的人,都是我身邊的親信侍衛。他們武功高強,肯定會確保這嬤嬤平安趕到您府中的。“
“你……”。宋石安被氣的渾身發顫,心知此事隻怕是再也遮掩不過去,眼底的殺氣都漸漸流露出來了。可江堅濤是什麽人?他可是帶兵征戰沙場,出生入死多年的軍士,此時被宋石安這麽一瞪,便轉頭對身邊的同僚道:“哎呀,宋大人,我知道此事定然讓你心中十分的憋屈,可是有些事情啊,遮遮掩掩的,還不如索性抖開來。畢竟咱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忍受如此的屈辱?”
在場的都是男子,大部分平時也是喜好風流之輩。對於男人來說,戴綠帽子這種事情,自然是最不能容忍的,於是便引來許多人附和,並勸道:“是啊,宋大人,雖然說這章姨娘在你身邊服侍這麽久,可是她若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就應該殺一儆百!按照本朝律法,這通奸的婦人,可以杖刑一百,然後沉塘浸豬籠!您要是再覺得還不解恨的話,還可以將那兩個小野種也一起賣了給人牙子。哼,要我說啊,這等殘花敗柳的女子,就應該狠狠的折磨她們,讓她們知道,背夫偷漢,想要算計丈夫的下場,就是不得好死……”。
宋石安被這些好心人的勸告弄的有些不知所以,他甚至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裏,帶上章姨娘和兩個孩子,幹脆遠走高飛。可是,就在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又馬上搖頭,對自己道:不行,我不能走,我在這裏經營了這麽多年,如果就這麽一走了之了,那麽之前十幾年的努力,豈不是就要白費了?
而看著宋石安在人群的包圍下顯得有些神色恍惚,坐在人群中的葛誌達看著有些不對。他沉吟了片刻,最後躋身過來,拉著宋石安來到一處無人處,低聲道:“老哥,你這是怎麽了?如今之計,隻有想辦法盡快將此事掩蓋過去啊!若真讓江堅濤帶來的人給你那位驗身,那到時候,不管怎麽樣,隻怕您都要成為全京城人的笑柄啊!”
“這一層我何嚐不知道!”
宋石安十分忿恨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江堅濤,最後恨恨道:“可是你讓我怎麽辦?那畢竟是我結發妻子,兩個孩子更是我自己的親生骨肉。這些年來,為了這份榮華富貴,我已經讓她們受了許多委屈了!難道如今,我還能……”。
葛誌達聞言皺皺眉頭,看了看早已被人捆綁起來的章姨娘和兩個孩子,他想了想,最後朝宋石安做了個陰狠的眼神,低聲道:“老哥,你怎麽大事糊塗了?如今你已經位極人臣,年紀又不大,想要美人和兒女,那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今日這件事,本來就是s嫂子她耐不住等待,堅持要將兩個孩子接回來才弄出來的。要不然,誰能抓住你這個把柄?再說了,這個姓江的我看他來者不善,若是一會兒嫂子落到他手裏,到時候,再被他威脅一下,難保她不會鬆口說出些什麽不該說的東西來,女人家嘛,為了孩子,可是什麽都不管不顧的。那到時候,您豈不是……”.
聽葛誌達這麽一說,宋石安也頓時有些動搖了。本來,在他心裏,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是任何人都可以犧牲可以用來做墊腳石的。但章姨娘跟他算是少年夫妻,她貌美又溫柔,還給他生育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兩人之間從來就少有發生爭執的時候,他因此也對她生出了一種十分特殊的情感。
平時若是什麽不要緊的事情,都願意聽她的安排。而章姨娘對他也真是一心一意的,不管什麽委屈,她都能受的住。
便是從前,他頂著宋石安的身份,不得不跟朱曉顏和周姨娘等人
周旋時,她也無怨無悔,相信他支持他,絕無半點怨言。
也因為這些緣故,宋石安對章姨娘的確有些情意。但這種情意,是因為章姨娘性情溫順,美貌多情,讓他十分受用之餘,更覺得其品行難得,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擬。也是基於在他自己的利益不受影響的前提下才能維持不斷的,如今,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這一切就要因為章姨娘想要母子團聚而化為烏有,那麽對於他來說,此時的天平已經開始發生傾斜。
甚至在聽了葛誌達的一番話之後,他心下已經開始活動起來。的確,隻要他能繼續保有這份榮華富貴,那麽,女人和兒女,這些都不過是順手捏來的東西而已。而一旦失去了這一切,那麽,就算保住了章姨娘和兩個孩子,難道他還能從堂堂權傾朝野的右相,再度做回普通老百姓,過回那種落魄微末的日子?
而且,就算他肯放棄這一切,隻要他的身份一旦暴露,那麽,便是他的死期到臨之時。到時候,不要說宋子初君玉辰不會放過他,皇帝和太上皇,也會將他五馬分屍,一想到這些恐怖的後果,他就禁不住全身一寒。不行!他不能因小失大,章姨娘之前不聽他的勸告,非要將這兩孩子接回京城來,如今倒好,他因此而被人抓住把柄,若是讓江堅濤查出章姨娘已經生過孩子的憑據,到時候,一番審問之下,就算章姨娘不會鬆口,但兩個孩子,隻怕怎麽都不會做到守口如瓶了!
思及此,宋石安便看了看葛誌達,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見狀,葛誌達自然心知肚明,他立即就低聲道:“老哥,你放心,若是你點頭的話,這件事,就由我來替你解決了。“
說完,他朝宋石安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凶狠動作。宋石安想起兩個孩子那酷似自己的臉龐,以及章姨娘素日以來的溫柔美貌,心裏還是輕輕動搖了一下。但這情緒也隻是一閃而過,待他睜開眼時,便迅速點頭,道:“好!那我就交給你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