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便是納蘭皇後支持定王迎娶上官婉愔,太子妃也可以支持楊素容做側妃。說不定,老謀深算的太後,都會在此事上麵選擇支持太子妃。如此一來,這楊素容嫁給定王,竟然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小羅氏便立即滿臉堆笑,拉著招夫人的手,親親熱熱的道:“這樣的話,我就在這裏先恭喜妹妹了。素容做了定王殿下的側妃,必定深受寵愛,到時候,妹妹你可就後福無窮了。”
兩人在上官府說笑一陣子之後,招夫人也不敢久留,到底害怕上官婉愔跑出來給自己一頓難堪。而小羅氏心裏也有些忐忑,揣摩著自己私下送信給招夫人的舉動是不是已經被太子妃張氏給識破了,遂連忙出了門,來到東宮凝華殿求見之後,果然被太子妃張氏拒之門外。
要說起來,這小羅氏跟太子妃張氏還是親戚。按照輩分來論,她是張氏的表姨母,算是在五服之內。所以,張氏跟她素來有來往,隻是,兩人的關係當著人前卻並不親熱。甚至有幾次,太子妃張氏還當著人前表示自己跟小羅氏並不熟,也不知道她出自自己母族的那一個旁支。此事被許多在場的貴婦人引以為笑柄,說來算是人盡熟知的一段往事了。
當然,這些表麵文章,主要還是做給上官府的人看的。張氏心機深沉,總是會將許多事情提前安排好。她知道小羅氏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也知道自己作為未來國母,可以給與她什麽。
暗地裏,為了拉攏太子妃張氏這個靠山,小羅氏可是沒少出賣自己的丈夫,將許多自己探知的消息,都悄悄傳遞給了太子妃張氏。而張氏投桃報李,自然也允諾了她不少的好處。
這其中的一條,就是答應她,待自己成為皇後之後,一定為小羅氏請得一紙誥命的封號,且封號品級還要比作為上官夫人的原配羅氏更高。
為了這個能夠令自己揚眉吐氣的封號,小羅氏可以說是不擇手段。這不,這麽大熱的天氣,她都已經來了這麽大半天了,太子妃張氏卻硬是不叫人將她請進去說話,隻將她晾在屋簷下,任由熱浪滾滾包圍著,將小羅氏一張畫的十分明豔的臉給熏花成了一張油彩重墨的麵具。
饒是如此,小羅氏仍是不敢發半點氣。她心知張氏如此待她,肯定是懷疑她私下透風給招夫人了。待等了半日,張氏總算派人來將她叫進去時,她才連忙跪下,恭敬道:“娘娘,我知道錯了。我因惦記著自己和那丫頭之間的一點小過節,所以沒有遵從娘娘的吩咐。還請您發落。”
太子妃張氏一雙妙目盯著她看了半日,放下手裏的茶盞,這才悠悠的說道:“夫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宮可是聽不明白了。”
小羅氏心知不好,連忙放下體麵,不惜哀求道:“娘娘,都是我一時糊塗,您千萬別跟我計較。我保證,肯定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不,不不不,我絕對不敢再違背您的意思了。”
“嗯,那我問你,你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麽做了嗎?”
小羅氏又是一愣,暗暗擦拭了一把額前的冷汗之後,想了想,這才回過神來。“是,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請您放心。”
太子妃張氏這才嫣然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好,那你就先給本宮辦件事。記住了,這件事,你可萬萬不能再辦砸了.......”。
宋府沐恩堂中,宋子嵐帶著幾分忐忑的心情,將子初從舅父那邊拿過來的兩枚玉印,重新放回了之前的匣子裏。她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這到手的兩枚玉印跟之前的有什麽不同,再加上宋府老太太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也沒有亦步亦趨的盯著她的舉動,遂順利的得了手。
但她並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兩枚玉印,後來引起了諸多的風波,甚至攪的整個宋府都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宋府老太太這邊,白日裏多數時候都是坐在榻上摸骨牌的。以前宋子嵐甚少有機會陪在她身邊,如今得了臉,便能在沐恩堂進出自如。偏是這日,老太太才剛吃過早飯,才剛和了兩手牌,就聽得外麵有人進來回話,傳進來一問,說是郊外幾處莊子裏出了些事情,一些佃戶卷了今年的收成沒有交租子跑了,還將管著莊子的幾個管事給打傷了。如今,是要請主家報官,代為通緝這幾個沒了王法的佃戶。
宋府老太太一聽此事,當下火爆脾氣就生出來了。放下手裏的骨牌,也不說什麽,便吩咐道:“去!把玉印拿出來,請人寫了狀紙,馬上去緝拿這些個沒主子的狗奴才!”
“是,老太太。”
丫鬟們見狀,自是連忙回去寢室裏開箱拿那兩枚大夫人留下的玉印。因為,這些莊子如今都還是掛在大夫人的名下,是她帶過來的嫁妝。這按著本朝律法,若要報官的話,非要出示這主家的玉印,才能作數的。
誰知道,這兩枚看似跟之前沒有絲毫區別的玉印,拿出來蓋上白紙之後,那丫鬟便訝然的道了一聲:“哎呀!這玉印可是怎麽了?這都用了這麽些年,怎麽忽然間裏頭就能好像滲出了血絲似的呢!真是古怪的很.......”。
聽那丫鬟這麽一說,宋老太太便將一雙老眼一瞪,怒道:“瞎說什麽呢?來人啊,把這丫頭拉出去,先打上二十下嘴巴再說。”
“老太太,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
可憐這丫鬟,連呼救的話都尚且沒有說完,就被人連拉帶拽的,給拖到了院子裏。
宋子嵐見狀,眼珠子一轉,便湊過來將那玉印拿在手裏,端詳了一會,狀似安慰的說道:“老祖宗,恕孫女眼拙,這丫頭的確是滿嘴胡說了。孫女看著這玉印十分的好啊,上好的羊脂白玉,這裏頭的血絲肯定是才剛蓋印的時候不小心染上去的。您看,這質地這顏色......”。
宋子嵐這麽說著,那玉印自然送到了宋老太太跟前。宋老太太本來一臉怒容,但仍止不住順帶的瞅了那兩樣東西一眼。誰知道就是這麽一看,她忽然間就像離了魂似的,整個人為之一顫,接著是不可置信的顫聲道:“你快把這東西給我拿開!拿開!”
宋子嵐還不知所以,也跟著定神看了看。然後她就發現,這兩枚玉印果然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手腳了。隻見原本通透晶瑩的玉身,此時不斷的滲出嫣紅的血絲來。而且,那血絲還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滴落到人手上,皮膚上的時候,便是一陣冰冷的冷意。那感覺,仿佛......仿佛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借助這玉印,向世人控訴著什麽無法訴說的冤情一樣!
“啪!”的一聲,宋子嵐這回也被嚇到了。她順手將這玉印往地下一扔,然後就捂住雙眼,尖聲道:“娘啊!這到底是什麽?怎麽這麽嚇人?有鬼啊!有鬼啊!”
隨著宋子嵐這麽一說,旁邊的人也跟著一陣毛骨悚然。這些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大夫人死的有些奇怪,而前不久,子初在沐恩堂的院子裏被人按住來打的時候,忽然露出的那張屬於大夫人的臉孔的情景,也被一並帶起來。這兩個場景被聯想到一起時,那種驚恐的感覺,就猶如驚濤巨浪一般的超人撲麵打來了。
“是大夫人!大夫人的鬼魂回來了!天啊,快跑!”也不知道是誰在外麵叫了這麽一聲,不一會,這些人便轟的一聲炸開了鍋。混亂當中,便顧不得什麽規矩禮法了,大家都各顧各的逃走。
許多腳從那兩枚玉印的旁邊走過時,也不甚沾染了一些血絲。這些人便慌的臉規矩都顧不上了,脫下鞋子,光腳就沒命的朝外麵跑。
而最最恐怖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那玉印裏頭透出來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個沐恩堂的正廳裏便充斥著濃濃的一股血腥味。見狀,原本還強撐著不肯鬆口的老太太終於兩眼一翻,又是順利的昏厥了過去。
隻是,這回,老太太可就沒上次那麽好的運氣了。她這段時間以來飲食上麵口味頗重,加上剛才受了大驚嚇,等大夫們趕到的時候,這一把脈,便紛紛搖頭道:“晚了些時候,老太太這回隻怕是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那怎麽辦?你們一定要就救救我的母親!”
大夫們知道宋府的老爺素來孝順,便沉吟道:“宋大人,老太太這是急火攻心,又受了莫大的驚嚇,再加上她老人家本來就年事已高了。如今這是頭顱裏血脈阻塞,便是華佗在世,也難以回天了。還請宋大人見諒,在下等隻能合計著先開一劑藥方試試,若不能的話,也是無可奈何了。”
宋石安聽大夫們這麽說,便知道事情希望渺茫。說起來,他雖然為人冷酷無情,但也因為自小沒有父愛的緣故。母親單身守寡,年紀輕輕的將他甚為艱難的拉扯大,對於母親,他倒是真情實意的敬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