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宸自從被納蘭皇後打發走了之後,一直有些垂頭喪氣的姿態。他出了鳳儀宮之後也沒有回定王府,而是徑直來到了茗煙給他找好的小院。這一晚上,幾乎就在唉聲歎氣當中度過的。
次日一早,茗煙等人剛剛打開門,就見兩個白淨少年模樣的人朝這邊走過來。為首的那個還留著兩撇小胡子,看上去少年老成一般的模樣,見到茗煙就問:“請問玉九是住在這裏的嗎?”
玉九?誰是玉九?
茗煙楞了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家主子如今的新名字!他一拍腦袋,就連忙熱情的說道:“是啊是啊,您是哪位?找我家主子......”。
“茗煙!”
君玉宸幸得正好此時走了出來,及時的喝住了茗煙接下來的話。這下子把子初給搞得雲裏霧裏了,她都不知道,玉九什麽時候就有了這麽一個仆人了?難道,這小子拿著自己給的銀票,出去吃喝玩樂享受去了?
“玉九,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叫你主子?”
君玉宸一下子也有點懵了,他腦子轉得快,便立即道:“哦,是這樣的,他是我以前在家時買的一個書童,叫做茗煙。剛好他進京城來找我,所以我們就住在一起了。”
說完,君玉宸又忍不住狐疑的掃了子初一眼,問道:“你怎麽打扮成這樣子過來找我?還有,你身後這個是......”。
子初爽快的將女扮男裝之後頗有些難為情的桂皮拉出來,大大方方的介紹道:“她是桂皮啊!來,茗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貼身丫鬟桂皮。對了,咱們進去說話吧!這裏站著不方便。”
“好好哈,進來說話,進來進來......”。
君玉宸心裏還美滋滋的,以為子初一天不見自己也十分想念。誰知道,就在此時,他的侍衛江堅濤也從外麵走進來,見到他便拱手道:“主子......”。
“咳咳!嘿嘿,初初,你別誤會,這個人不是我的仆人。他是我朋友,也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兄弟,因為我小時候有個小名,叫做柱子,所以......”。
“柱子?哈哈哈!玉九,你這小名誰給你取的?哈哈,真是貼切,很是貼切呀!”
子初說著,十分豪邁的重重拍了拍君玉宸的肩膀。然後,就一甩頭朝院子裏頭走了進去。
見狀,這江堅濤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茗煙可是已經明白這兩位不速之客是什麽來頭了,遂連忙拉著江堅濤,對著他一番低語
“什麽?這就是王爺相中的那位宋大小姐啊?不會吧,這怎麽做個男人的打扮?這.......”。
見江堅濤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茗煙連忙拉住他,低聲告誡道:“噓!你別千萬別叫咱們主子聽見你這麽說咱們的未來王妃,否則,將來有你好果子吃的!”
“啊?為什麽?咱們這未來王妃有這麽厲害嗎?還有,咱家王爺居然肯為了她自降身份,自稱什麽柱子?”
江堅濤說著,抖落一身的惡寒。茗煙便索性給他把話說開了,拉著他道:“當然,咱們這未來王妃,端的可是十分的厲害。不信你瞧,隻要她來了,咱們王爺便沒有什麽不能夠答應的。”
“真的?有這麽厲害?對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咱家主子為什麽放著好好地王府不去住,偏要到這麽一個小院子裏來安身?還有,他幹嘛不讓咱們叫他主子呢?那以後,咱們到底該叫他啥?”
見江堅濤還是一臉迷茫不開竅的模樣,茗煙便好心好意的提點了他一番。誰知道,這話一解釋完之後,性子直率的江堅濤就不幹了,他瞪著眼睛,有些怒意的問道:“這叫什麽事啊?咱家主子怎麽能去騙人家姑娘,說他是......是青玉坊的小倌?這不是莫大的侮辱嗎?還有,既然咱家主子以後不能亮出自己王爺的身份了,那咱們跟著他算什麽?”
茗煙有些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揚揚兩條眉毛,道:“咱們?咱們自然是按著主子所說的,你是他老鄉,我是他書童。怎麽,覺得很不習慣是嗎?”
江堅濤如實的點點頭,一副受傷不輕的表情。茗煙對他此時的心情也是十分的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歎息道:“哥們,以後就要記住了,咱們不再是從前鮮衣怒馬的貴族豪奴,隻是一介小倌的癟三隨從。哦,你還好點,最起碼你成了主子的老鄉,最慘就是我呀,你說說看,我茗煙以前走出去也是受人尊敬的王府管事,如今倒好,我這書童還得親自動手負責掃灑。
還有,你知道嗎?咱家主子為了聽媳婦的話,已經叫我去給他物色兩個又老又醜的老媽子回來做飯了。你說說,以前我在王府裏,多少年輕漂亮的婢女們圍著我大獻殷勤又送這個又送那個的,隻為了能夠到咱們王爺跟前露一下臉?這回好了,對著這兩個醜婦,我簡直都要吃不下飯......唉!真是想想我就覺得人生無趣!無趣的很啊!”
江堅濤聞言愕然,臉上抽搐了半天,才搖頭道:“太可怕了!咱們主子這是娶的什麽媳婦啊?這......這簡直就是太屈辱了嘛!”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一回頭,瞅見君玉宸苦著一張臉拎著個小包袱從東廂房裏諾諾的走出來。茗煙連忙走過去,問道:“主子,您這是怎麽了?這是.......”。
君玉宸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他依然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沒什麽,就是以後我得住到西廂房那邊去了。你去把那邊的廂房收拾一下,我這就過去。”
“啊?主子,您住西廂房,那咱們可怎麽辦?”
茗煙一聽這話,也禁不住急眼了。這院子並不寬敞,隻有東西兩處廂房是新整修過的,後麵的一排房子,因為比較低矮潮濕,則隻能算作下人房和雜物房了。
東廂房自然是最好的一處房間,算是正統的主人房。之前不消說,肯定是收拾給君玉宸住的。如今子初這麽大刺刺的鴉占雀巢,把君玉宸趕到了西廂房之後,自然,原本住在西廂房的茗煙也要跟著挪窩了。
君玉宸有些不悅的皺著眉頭瞟了茗煙一樣,道:“大驚小怪做什麽?你主子我住西廂房,你自然是隻能住後麵的屋子了。去,趕緊給我收拾一下,還有,請來做飯的人呢?來了之後帶給你子初看一看,她若覺得行的話,就留下來。”
茗煙聽得呆住,咧著嘴角問道:“啊?還要帶給她看過才行?主子,您說以後咱們到底是聽您的呢,還是得聽這位的啊?”
君玉宸想了想,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問題。遂猶豫了一下,最後揮手道:“自然是大事還得聽我的,小事麽,她怎麽吩咐,你們就怎麽做就行了。若是惹惱了她,你們自己看著怎麽收拾。總之一句話,要像尊重我一樣,尊重她......”。
茗煙有些無語的看著君玉宸,待見著一身男裝俏麗可人的桂皮從東廂房門口走出來的時候,他便趁機湊到他跟前,低聲問了一句:“主子,咱們不但要尊重宋大小姐,也要順帶著尊重她帶來的丫鬟對吧?”
君玉宸這回沒有皺眉,就立即點了點頭,道:“對啊,她們主仆情深,桂皮自然不是一般的丫鬟。她有什麽事要交代你們去辦的話,你們也得利索些才是。”
茗煙這才有些認命的歎了口氣,用一種充滿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子,撇嘴道:“行,奴才算是徹底明白了。總而言之,您以後就一徹頭徹尾的怕老婆王爺.......噯!王爺您別這樣,這做人得麵對現實,不是您教我的嗎?”
君玉宸被茗煙這麽一說,自然是有些惱羞成怒。他一腳踢中茗煙的屁股,一麵叫道:“你這是要反了你!居然敢這麽說自己的主子,什麽叫怕老婆?我這是愛老婆尊重老婆好不好?還有,你小子別走,再走信不信我脫下鞋子來抽你......”。
兩人就這麽開始在院子裏公然你追我打起來,桂皮見了這情況,便走進去對子初說道:“小姐,您看外頭,玉九跟他的書童打起來了。”
子初聞言便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了幾眼之後,果斷製止君玉宸的欺淩弱小的行為,道:“玉九,你幹什麽呢?人家茗煙大老遠的過來投奔你,這樣的人已經是忠心耿耿十分難得的了,你還欺負人家,你有沒有良心啊?”
君玉宸被她問住,嘴巴顫動了好一陣子,最後才怏怏的停住手,對茗煙低聲威脅道:“哼!今天就先放過你小子,不過再有下次的話......”.
茗煙朝著子初做了揖,回頭背轉身對君玉宸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道:“您放心,再有下次的話,奴才一定會先去宋大小姐麵前求個情再來的。”
“你!你居然敢——”。君玉宸被氣的哇哇叫,他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卻見茗煙十分麻利的拿起了放在石桌上麵的一壺開水,一溜小跑的跑進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