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不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此時這些女人們是在心裏怎麽詛咒自己的。她也懶得管滿屋子美女們詫異的眼神,隨著劉產公公的帶引,到君玉碸的右手邊身邊落座,不用側耳,也能隱約聽到一陣陣的倒抽涼氣欲要昏厥過去的聲音。
子初本來很為自己被安排在這個位置而感到苦惱,後來一看,咦?不對啊!自己旁邊,還坐著一個老太太。這老太太穿的很是華貴,一頭的珠翠簡直足足有七八斤重的樣子,且先不說這些東西值不值錢,隻說這數量和重量,就已經足夠讓人側目了。
再一看,自己坐下之後不久,那些原本對自己投來怨恨眼神的美人們便開始掩嘴偷笑,看來,自己現在做的這個位置,的確是有些古怪的。
先前領路的劉產公公,正好手拿拂塵站在子初的身後左手一側,看見子初無意中朝自己投來的疑問的眼神之後,便暗地裏做了個讓她小心的動作。
子初便留意的看了一下身邊的這位老太太,心想,莫非又是一個跟宋老太太有得一拚的老極品?
子初這麵的所有動作,都沒有逃過君玉碸的雙眼。他眼見著子初留意這裏所有的人,可是,最最可惡的是,她居然對自己選擇了忽視和無視!
該死!怎麽可以這樣?自己才是這些女人的正主!她不是應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來討好和巴結自己的麽?怎麽她花了這麽多精力來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擺設,甚至連自己的表姨母一個老太太她都從頭看到了腳,可愣是沒抽空好好的看自己一眼!
君玉碸的忿怒之中,此時已經開始有了一點自憐自哀的憂傷。他甚至有些猥瑣的想到,那日在浴室時,子初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難道,莫非.......自己的某方麵尺寸真的不如君玉宸?
這不可能!
尊貴自負的太子殿下這一念之後,整張俊臉就跟著垮了下來。投射出來的眼神,那簡直就是殺氣騰騰啊!
對於君玉碸的這個表情變化,子初是渾然不覺的。她正好整以暇的借著自己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一邊喝著好茶一邊欣賞著殿中各色各樣的美人佳麗。嗯,看來這東宮的各方麵設施都還是很好的,不但硬件無可挑剔,就連這用來做花瓶擺件的美人,也是很養眼的。
子初越看越帶勁,她甚至覺得,早知道東宮有這麽多的美人,她早就該溜出華星殿,好好逐一看個痛快才是了!
對了,或者自己可以找天易容一下做個男子,然後跑到後院這邊來調戲調戲這些被閑置已久的美人們?
這主意看來還很不錯呢!是個休閑娛樂的好法子.......
子初這麽一想,臉上的笑容就顯得更加甜美和動人了。
但好在,她身後的劉產公公身為在君玉碸身邊服侍了十幾年的下人,很快,他就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對子初使了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並示意她及時回頭去看君玉碸。
被好心的劉產公公這麽一提醒,子初這才得空再看向君玉碸,卻見他平淡地看著自己,可眼中分明還藏了些別的什麽意思,似是疑問,似是懷念,似是驚豔,似是了然……這麽複雜的眼神,讓她覺得十分的熟悉。對了,君玉宸以前也時常偷偷的這麽看自己,原來這兩人還真是親兄弟啊!
想完又不禁心頭有氣,這兩兄弟看來還真不是普通的怪異!
再說這坐在子初身旁的這位滿身華貴裝扮的老太太,從震驚中醒來之後,便抽空趁著君玉碸看向自己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殿下,這位姑娘便是您時常掛在嘴邊的子初姑娘嗎?”
“是的,姨母,她就是子初。”君玉碸聲調平淡的回道,語氣中對這位貴婦人並沒有太多親近或尊敬的意思。
“嗬嗬,原來如此。我還在想,太子妃今晚不巧有些身體不適,殿下卻一早就讓人空著這個位置是要給哪位夫人呢?原來是為了這位子初姑娘........”。
這老太太幾句話一說出來之後,下麵的美人們便開始約好暗號似的集體扇扇子喝茶嗑瓜子,眼底譏誚和不屑的笑意,不用出聲也能傳遞出來了。
子初聽了暗暗搖頭,這話說得也太沒品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故意將自己與君玉碸的妻妾聯係起來,這是擺明了不給客人麵子,也是變相也是削了君玉碸的麵子。
想君玉碸這麽要強的人,豈會受製於一個老太太?嗬嗬,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
聞言,君玉碸臉上倒是半分不露惱意,他隻是溫和地笑道:“看來是本太子想得不周到,委屈了嬌客了,來人,給你們未來的初妃娘娘換個位置,就.......就讓她跟本太子一起就座吧!。”
說著手指指自己右邊寶榻的位置,示意人再拿一張涼席過來。
隻是這話音剛落,滿殿裏又是一陣抽氣聲,隻是這次明顯壓抑了很多,也沒有發現再有人做出一副嬌弱不勝欲要昏厥一般的模樣來了。
看來,這一句初妃娘娘,其威力還真是不一般的大。不但能治愈這些女人的故作矯情綜合征,還能連帶著把她們壓抑在心裏的野心和欲望都順帶著澆一盆冷水下去。
子初看著侍女快手快腳地重新搬出桌案碗筷,恭請自己移席,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裏明顯是君玉碸的地盤,一頓飯而已,自己還是乖乖聽老大的話好了。
再說這老太太被侄兒當眾削了臉麵,已經很是生氣,又見子初竟然毫不推辭地坐到了自己上首,那神色裏滿是驕傲的樣子更是怒不可抑,又加上被許多人目光慫恿之下,便用力將手中茶杯放到桌上,大聲道:“殿下,今晚老身就是得罪您,也要冒死直言一次了。想當初,便是太子妃娘娘主持宴會的時候,也不曾如此越禮,到底是跟殿下您分席而坐的,她如今還無名無分,憑的是什麽?再說她宋子初到底是什麽身份,母親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女而已,就憑她,竟然敢穿你母後生前最愛的流澗紫裙?!”
這話一出,全場又是一陣抽氣聲,這次聲響比較大,以至於連子初都覺得,肯定會有人趁機昏倒了!
但待她定睛一看,仔細搜尋的時候,隻見廳上大小美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已經全是裸的嫉妒和欲要將她撕成碎片的衝動了。
原來這就是流澗紫裙啊,傳說中元皇後最愛的衣料,因為天下隻有產自棲霞山山頂的一顆紫石樹上麵結出的果子,才能染出這樣華貴不凡的衣料,其色彩可鮮豔百年不褪分毫,而且因為這染料極其難得,每年出產的極品料子隻有那麽兩匹而已。
宮裏的皇後貴妃也將之視為最最精貴的料子,隻是因為元皇後的緣故,皇帝並不允許任何人穿出來。這等不凡的神品,而今竟然穿在眼前這個身份曖昧不明的女子身上,怎不叫人恨的一雙眼都要掉出來?
“姨母記性可真是不太好了,她這身流澗紫的衣裙難道不是姨母您特地安排的嗎?也難得姨母如此細心,這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果然合適得很!就連本太子,之前都差點以為,是母後再生了呢!”
見君玉碸不但不予責怪,而且言辭當中還十分的維護子初,那老太太便跟著臉色一陣刷白,也顧不上旁人瞪視,恨恨起身便欲拂袖而去。
“娘親!不可!”而老太太身後坐席中傳出一聲怯怯的嬌呼聲,及時的止住了老太太欲要離開的步伐。
子初嗤笑一聲,隨著那聲音看過去,隻見發話的是一名與子初年齡相仿的嬌美女子,看眾人眼光投向她,臉色一紅,一雙大眼似要滴出水來,幽怨地看向君玉碸之後,臉上又是一陣紅霞飛起。她猶疑地開口道:“太子表哥……”。
嘖嘖!這神態,這語氣,含羞帶怯,又恰到好處的攪拌了一點醋意和委屈,仿佛要開口勸說又似嬌怯隱忍的模樣,子初看了也忍不住在心裏讚歎——簡直就是實力派與偶像派藝人的結合,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裝逼模範呀!
這姑娘若生在現代,那絕壁是要趕超範爺和一眾女爺的業界領軍人物!
但是,對著演技如此爐火純青的美貌表妹,君玉碸明顯不吃這一套,他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淡然笑笑地繼續喝茶,一點勸說的意思都沒有。
見狀,子初便開始以牙還牙,火上澆油地趕人了:“哎呀,既然老夫人您身體不舒服,那就讓幾個奴才陪她去休息一下吧。畢竟,您年紀大了,總不能跟咱們年輕人一起攪和您說是不是?”
子初這刻意咬重字音的幾個老夫人,隻把個老太太說的更加語塞氣極,她本想真的就這麽摔門而走的,但見到女兒不斷投來的哀求的眼神之後,還是選擇了深呼吸兩口氣,勉強平靜道:“多謝宋大小姐的好意,老婆子好得很,不勞您操心傷神。”
說罷,又用力坐回原來的座位,隻是,她行動時動作太過僵硬,再加上整個臉龐一直就是高高的揚起的,所以,一時不慎,沒有看清楚腳下的東西時,先是被自己長長的裙裾給絆了一下,然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