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女子又是皇上的心頭肉,連上次中途被伊不群劫走的時候,皇上都大發雷霆,何況現在時有人要搶了她做皇後?
然後,就在君玉碸的幾個侍衛正在為如何回稟皇帝而苦惱時,不遠處,同樣是在伊定大都之中,也有另外兩個人,正在為此事苦惱不已。
為什麽事情會這樣?王妃不是已經易容成一個醜女了嗎?難道,這伊不群是有透視眼?這樣都能看出來王妃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這叫自己可怎麽跟自己王爺交代?
江堅濤聽完來報之後,有些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他隻覺得自己今年一定是走了大黴運。不然,這些事情怎麽就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正在此時,有一名密探送信到來,與江堅濤同來的黎國添接過了打開一看,臉色變了幾變,雖然他學認字不久,但是上麵那一句話他可是完全看懂了。
江堅濤看了他的臉色,苦笑道:“還有比咱們王妃初要當香洛國皇後更壞的消息嗎?說來聽聽。”
“有,真的有。”
黎國添這廝似乎有心惡心他一般,故意吞吞吐吐道:“師兄,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不用煩惱怎麽給王爺寫密報了,因為……”
聞言,江堅濤不禁眼睛一亮,拍案道:“難道伊不群狗賊改變主意了?還是剛剛那個根本就是假消息?我說呢,咱們家王妃雖然美貌可人,但如今變成了這樣,應該是安全的呀!........”
“不是,不是那樣的,是……王爺已經進入香洛國了,後天就到大都……”
“什麽?王爺親自前來?這......這還得了?”
江堅濤聞言就抓狂了,要知道,眼下兩國正在交戰之中。若君玉宸進入大都的消息一旦被走漏出去,到時候,伊不群還不得掘地三尺也把他給找出來?真到那時候,可就不再是君玉宸過來尋妻這麽簡單的事體了!
見江堅濤臉色十分難看,黎國添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道:“師兄,現在可怎麽辦?咱們.......”。
“行了,你先別說了!容我先想想,此時,王爺真是不該來的呀!唉!”
慶豐宮的內閣設有流雲美人榻,窗台上放著小盆的寶珍玉簪花,白蠟似的花瓣上還殘著瑩透水珠,香氣極淡,卻是帶著甜潤潤的氣息沁人心脾。
這日午後閑來無事,上官婉音便在手中捧了一卷舊書,一頁一頁閑手翻看著,忽然覺得眼前有人影晃動,側首一看,原來是皇帝君玉碸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湊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手裏的書卷也就跟著掉了下去。正好被君玉碸伸手接住,翻開來看了看,不由的莞爾,道:“女訓?朕沒看錯吧,這真是你在看的書?嗯,婉兒?”
被他這麽一打趣,上官婉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嬌癡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道:“沒錯,就是我在看的,怎麽樣?皇上是覺得,臣妾就不配看這樣的書籍是麽?”
“不不不,愛妃息怒。朕絕沒有這個意思,朕是覺得呢,其實愛妃這樣的性情也挺好,直來直去的,息怒高興與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也免得朕總是費心思去猜測了,嗬嗬,不知道,愛妃怎麽會忽然想起看這個來了?”
君玉碸說著,人倒是很自在的蹬掉了腳上的鞋子,接著坐上榻上去,與她躺在一處,雙手則是十分自然的環住上官婉音的腰身,還不時地撫摸一下她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
上官婉音臉上浮現著淡淡的帶著母性光輝的笑容,這時候的她看起來反倒比從前濃妝豔抹的樣子要柔美了許多。君玉碸看著她的側影,忽然心中一動,便伸手摸上了她的耳垂,柔聲道:“婉兒,朕覺得,你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嗬嗬,皇上,臣妾聽說,但凡是懷著女兒的母親,懷孕時總是會比從前更漂亮的。這麽看,臣妾這一胎,必定是位公主了。因是想到這一點,臣妾才開始看這些女訓的。因為,嬤嬤們說了,這是養胎養性子。隻要懷孕的時候心平氣和,將來生下來的孩子也就乖巧安靜懂事。皇上你覺得呢?”
君玉碸臉上的笑容一滯,說實話,他自然知道,上官婉音這一胎是男是女,對於自己而言,那可不止是一個孩子這麽簡單。他初登基即位不久,後宮嬪妃們除了上官婉音之外,並無任何人有孕。早就有不安分的臣子們結黨成朋,一直在上奏折要求皇帝采選後宮新人,以開枝散葉。但君玉碸更清楚,這些人都是撥弄著自己的小算盤,若自己此時答應下來,隻怕後麵還會有許多的麻煩事在等著自己。於是,上官婉音腹中這個胎兒是男是女,到此時,也就變得舉足輕重了。
再說了,如今他對上官婉音這麽的寵愛,若她生下的女兒,那到時候,他那什麽來堵住六宮之人,以及皇後張氏一黨的嘴?自然,隻有生下皇子,才能免卻這麽多的煩惱了。
但這些話,他也不能對著上官婉音言明。因為,一來是出於對兩人之間感情維係的考慮,二來麽,則更多的是因為不想讓上官婉音覺得有壓力。畢竟,懷孕的種種辛苦已經讓她十分難受了,作為丈夫和孩子的父親,自己總要拿出做男人的擔待來,替她分擔一些。
於是,他便隨口應道:“好,公主也好,朕也會竭盡所能的疼愛她。你放心,隻要你安心養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一概交給朕好不好?朕保證,隻要是你生的孩子,朕都會做合格的父皇,會好好疼愛的,好不好?”
見君玉碸如此一口應下,上官婉音自然再沒有什麽不滿的,她笑著點點頭,最後乖巧的倒進君玉碸的懷裏。兩人在榻上依偎良久,最後用過晚飯之後,也就早早歇息了。
隻是次日一早,君玉碸就被劉產的急信給叫走了。上官婉音那時候睡的正香,待起身聽說時,便本能的皺起眉頭問道:“你們說是劉產親自來報信的?報的什麽信,你們可有聽到什麽?”
“回娘娘,奴婢們沒有聽清楚,隻是隱約聽著,好像劉公公提起了什麽宋小姐,什麽香洛國皇帝伊不群什麽的,其他的話語,便真的不清楚了.......”。
“啪嗒!”
上官婉音手裏的梳子掉落下來,她愕然回頭,看著說話的宮女問道:“你說,你聽見劉產提起了宋小姐,是嗎?”
“是,娘娘,奴婢的確有聽到這麽一句話。”
接下來的時間裏,見上官婉音呆呆的坐在那裏,半響都沒有出聲時,侍女們這次著了慌,連聲喚道:“娘娘!貴妃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奴婢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沒你們的事情,你們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下去,都下去。”
待說完這一句,上官婉音便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已經被耗盡了。她無力的坐在妝台前,一任眼淚漸漸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來人,擺駕,本宮要去禦書房求見皇上。”
早起吩咐人燉了百合蓮子湯,上官婉音便命人用食盒裝了起來。想著皇帝快該下朝,便親自送去禦書房齋,看看能不能借機問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誰知道,她去的不是時候,皇帝還沒有下朝,正在跟幾個大臣議事。因上官婉音如今寵冠後宮,又懷著龍胎,宮女太監們自然上趕著奉承她,哪裏敢讓她在門口等著?便躬身讓她進去了。
上官婉音腦子裏亂糟糟的,坐在禦書房半天,最後覺得實在無聊,便想在書架子上翻本書來看。無意中看到書案上一摞雪浪紙,仿佛又不是很要緊,隻是淩亂鬆散堆放在一起。一時好奇走過去,卻驚得幾乎失手砸了碗盞。
隻見,上麵密密麻麻、一筆一畫,全都是一個“初”字!
----是她,絕不會錯!隻有她,才能讓他如此魂牽夢繞,難以忘懷!
上官婉音的一顆心頓時如沉入冰穀當中一般,她不敢置信,隻有呆呆的看著那些紙箋出神。
說起來,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如此溫情,溫情的都叫她忘記了從前的那些舊事。也是君玉碸平日掩飾的太好,不僅瞞過外人,瞞過身邊的人,竟然連自己也都瞞過了。
從前的往事再度重現,原本毫無道理的事情,忽然顯現出蛛絲馬跡出來,一點一點的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畫,嗬嗬,原來這一切,都隻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婉兒?你怎麽來了?也不叫人去通傳一聲,朕可以早點下朝的。”
“沒什麽,要緊的事情……”畢竟已經身為人母,上官婉音在聽見君玉碸熟悉而又令人心痛的聲音之後,勉力將自己的神思拉回來,微笑道:“皇上忙了一個早上了,可是累了吧?不如到裏間歇息一會,臣妾去看看禦膳房今日的菜單,再進來陪皇上說話。”
君玉碸才剛跟幾個大臣唇槍舌戰了一番,此時已經有些疲倦之態,他沒有察覺到上官婉音的異樣,隻因從前的她在他麵前,就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當下隻笑道:“好,那你安排好了就進來,朕先進去等你。”
側殿布置的溫馨柔和,因為上官婉音最近常來的緣故,便顯眼的擺著一張舒適的貴妃榻。
上官婉音胡亂在塌上坐下,思緒一點點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