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想到這裏,正想開口拒絕,沒想到,伊不群卻已經起身拍拍屁股跑了。
這人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的典型!沒事淨給人找心塞!
子初腹誹一陣,忽然想到:公主?還是要嫁到金旭國去的公主?這麽說來,這人以後會是跟君玉碸有那個關係的女人?
這個這個,要真這麽算起來的話,那自己見她,算是情敵見情敵?不過,這關係還真是有點淩亂啊,到底誰是原配,誰是小三啊……
子初站在那裏,覺得自己的頭腦有點不夠用了。
這邊,伊不群一路疾走,出了瑤華宮之後,揮退禦轎,一路快步走向禦書房。進了禦書房之後,看著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想起之前那些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耳邊響起地是子初的那個問題,言猶在耳。
“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活得這麽累?”
不明白!哼哼!
因為如果他不是不擇手段地爬到這個位置,可能現在已經是郊外皇陵裏最不起眼的一堆枯骨!
因為他發現大權在握之後,可以做盡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為他站到這個位置之後,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隻能一路向前!
可是,當看見她一身舒適的衣衫,不拘身份的跟幾個嬤嬤們一起嘻嘻哈哈打紙牌的時候,那種笑容,那種快樂,真的是很讓他心癢癢啊!
忽然很想再感受一下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感覺,因為沒有這種感覺的話,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否繼續支撐下去。
於是伊不群轉身,離開禦書房一路走到金鑾殿前。
高高的白玉台上,隻有他一個人挺身迎風而立。不曾站在此處的人,無法想象君臨天下。百官俯首那是一種什麽滋味,這種滋味足以讓人瘋狂。足以讓人付出一生不計一切去爭取。然而他已經站在此處,興奮過後,卻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麽。
夕陽漸漸西下,伊不群轉眸望向靄靄暮空,天際當中霞影流轉、雲光離合,五彩光線灑在初冬的殘葉上,染出片片絢爛之色。
他以袖障目時,臂上織金廣袖正迎著晚霞,折出輕薄絢麗的光芒,不由稍稍半合雙眸。
恰如他之前所說,站在這一處之後,高興或者是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難過與孤獨,這種孤獨,還無人可訴。
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躬身站在身後幾步遠的大太監季公公,伊不群忽然開口道:“季德全,你知道站在這裏是什麽感覺嗎?”
季公公當場被嚇出一身冷汗,渾身發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伊不群自顧自的呼出一口氣,而後自問自答道:“果然是挺冷的!不過朕不畏冷,所以,朕才是適合站在這裏的人。”
李公公對這個冷到不行的笑話一臉茫然,不過總算知道皇上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旁的心思,小命看來是可以保住了。他心頭大鬆一口氣,暗暗擦拭一把冷汗之後,小心翼翼跟在皇帝身後一路走回禦書房。
伊不群抬頭遙望瑤華宮的方向,心中也難以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在意那名醜女的話?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自己會經常忍不住往那醜女的住處跑?
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是自己身邊唯一一個對自己別無所求的人?麵對著尊貴如他也從來都是直話直說,高興不高興什麽的情緒,全都放在臉上。
她卻又是一個極為怕死的女人,隻是即使受他威脅而勉強屈服的時候,也從不掩飾她的口服心不服。
就是這樣一個令人側目的醜女,卻每每都能令他地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跟她在一起時,他覺得時日會過的輕鬆愉快,也許,在封後大典後,他可以考慮讓這女人生下他的子嗣。她生下的孩子,必然會有她的聰明快樂與他的睿智剛烈,這樣的孩子,才配繼承自己的皇位……嗯,這似乎是比較令人期待的一件事。他開始在心裏躍躍欲試,幻想著那孩子長大之後的光景了。
隻是,想到生孩子,他就不免想到她那張臉……算了,好在她身段還不錯,至於臉麽,反正燈燭一熄,黑暗裏頭,什麽女人都是差不多的。
伊不群做好決定之後,就提起筆開始批示奏章。一邊批,還一邊不時的嘴角勾起一笑。
季公公在一旁偷眼打量,暗想皇上今日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心情好得出奇啊,自己在禦前當差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見皇上批閱奏章之時,竟然會嘴角含笑呢。
而就在伊不群幻想著積極製造某個鬼靈精怪的小孩的時候,被定義為黑夜中的母豬又或皇家生產工具之一的女主角宋子初小姐,此刻卻正在瑤華宮裏琢磨要見“情敵”的這麽個事情。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結論,自己見這什麽榮陵公主,到底算啥?
唉,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於是最後,她幹脆鑽進被窩,決定在夢中狠咬兩口君玉碸這個好色皇帝出氣。
慶豐宮寢殿中,朦朦朧朧之間,上官婉愔感到脖頸間一陣酥癢,那柔軟而灼熱的觸覺定是身側的那個人,反手要拂開卻被握住。
君玉碸在她耳畔輕聲笑道:“難道,你想違抗朕麽?”
說話間手已束攏過來,順勢將軟香溫玉摟在懷中,“婉兒,下個月月末就是你的生辰,想要朕準備些什麽?隻要這普天下有的,不論多難得珍貴,朕都尋來給你。”
“臣妾在想,可不可以……”上官婉愔本想說,可不可以請自己父兄回京一聚,但翻身麵對著君玉碸時,目不轉睛的鄭重看著他,最後卻在轉念之間打消了這個念頭,隻忍笑說道:“既然皇上這麽說,那臣妾可不可以貪心多要幾樣?”
“都是朕縱容的你,越發膽大。”君玉碸伸手鑽進被窩,恨恨笑道:“還以為有什麽要緊的話,原來卻是在作弄朕,你這小丫頭,朕今天可絕不能饒了你。”
上官婉愔生性怕癢,趕忙拉著薄紗綾被裹緊身子,隻笑道:“臣妾有身孕,皇上別鬧了。當心孩子。”
“看在孩子的份上,那好----”君玉碸的嘴邊笑意藏著一絲狡黠,那目光好似一張無形的網兜過來,俯身吻下去,含混不清的喃喃說道:“朕說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朕今日可是要……好好的懲罰你……”
“皇上……”上官婉愔一手護住腹部,那點反抗力氣微不足道,隻能盡力道:“皇上別鬧,當心壓著臣妾的肚子……”
君玉碸聞言停住動作,滿眼笑意歎道:“這孩子,還沒有出來了,朕就要開始讓著他了。將來等他長大些,定要好好教訓幾下。”
“可是要做父皇的人,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上官婉愔掠了掠碎亂的發絲,而後垂眸看著自己的腹部,笑道:“跟兒子吃醋的父親,臣妾今日才算見識到。早說讓你去皇後那裏,不然去沈貴人那也行,再不然就去……”。
“好了,你別說了。”君玉碸嘴角笑意閃爍,打斷她道:“別人都想著見朕一麵,你卻總把朕往別人懷裏推,莫非半點都不想朕麽?還有,你問問你自己,若朕真的去了她們的宮裏,回頭還能進的了你這個門麽?”
上官婉愔揚眉側頭一笑,道:“皇上此言不準,臣妾其實也想做一代賢妃,豈敢整日拈酸吃醋?”
君玉碸定睛看著那雙烏黑的水眸,內中投影著自己不真切的樣貌,心中有萬千話語要告訴身旁的這個女子,但話到嘴邊,淡靜的聲音裏隻是微有起伏。
“婉兒,這後宮的女子個個都怕朕畏朕,費盡心思也不過是謀求於朕,隻知道盼著自己獨寵於一身。可是朕若真的這麽做,這後宮和朝堂還能有一日平靜麽?她們哪個去做賢妃都可以,但是朕唯獨不希望那個人會是你,朕不要你做賢妃!朕隻要你現在這樣子,這樣的性子就最好!”
“皇上……”上官婉愔避不開那凝重目光,微微垂下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想什麽。入宮後的起初冷遇,到後來的萬般縱容,水下的那一瞬間驚魂,君玉碸此刻期許的神情讓人微覺恍惚。
可是前塵往事,又在無時不刻地提醒著她,他喜歡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宋子初.......
她的心如同被擱置在油鍋當中,反反複複被煎熬著。
“皇上每日為朝事憂心煩惱,臣妾隻希望能盡自己的一分力量,讓六宮平靜些,等皇上回來能夠清靜的歇息片刻。其實想起來,後宮嬪妃哪個不想見到皇上?因為皇上畢竟是她們的丈夫,你不管冷落哪個都不好,臣妾又豈能因私心讓皇上日夜陪在身邊?”
“可是婉兒……”
上官婉愔合上眼簾依偎過去,一隻手捂住皇帝的嘴,輕聲道:“此生此世,不求皇上心中獨我一人,隻求皇上會永遠都能待我如此刻。”
君玉碸眉間有掩飾不住的欣喜,縱使萬裏錦繡江山握在手,眼前這個率性剔透的女子,亦是他真切想要的。
於是用力摟住懷中人,鄭重其事道:“婉兒,朕知道了。你放心,朕今生今世絕不負於你!”
“嗯,臣妾記性很好的。”說著,上官婉愔便伸出手來,示意皇帝與自己拉鉤為誓。
“聽你這麽說,難道還擔心朕還會耍賴不成?”君玉碸眸中蘊著濃濃笑意,溫和說道:“朕隻對你說過這樣的話,難道這樣你還不放心?”
他俯身靠著上官婉愔的肚子,修長的手指在其上無比溫柔拂過,“朕的小皇子,你母妃不相信父皇說的話呢?從今往後,父皇說的每句話你都做個見證,這樣子,你母妃就不會擔心了。”
“皇上你這是耍賴,孩子還這麽小,他哪裏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