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寵小萌妃

第二百三十九章:美男苦肉計

慶豐宮的宮人嬤嬤們等人趕忙行禮恭送,皇帝蹙著眉頭打起簾子往外步出,正在悵然歎氣,才走出大門,抬眼正見皇後張氏領著鳳儀宮的宮人,等候在夜色之中。

“臣妾心中惦記著貴妃以及龍種的安穩,實在是夜不能寐,所以特地前來此候著。”

皇後張氏說話間雙手微合襝衽,身上一襲極淺的湖水色流雲宮裝隨之盈動,雲鬢上不過是些尋常的細碎珠花,隻在側首簪了一支赤金九鳳明珠釵,以示中宮之儀。

“原來是皇後,你有心了。”君玉碸的目光在張氏的身上停留片刻,想了想道:“皇後的確賢德,隻是有些事情,朕心中有數。若一味隻想著當朕是個傻子的話,總有一天,朕會讓她明白,什麽是天威難犯的。”

皇後張氏聞言渾身微微一震,少卿,似乎在斟酌著說詞,沉吟半晌道:“皇上訓誡的是,臣妾的確有力不從心之處,隻是皇上,臣妾自問無愧於中宮皇後這個位置,否則,以皇上您的英明神武,又怎會親自冊封臣妾為昭德皇後?再則,臣妾也是聽聞,似乎皇上與貴妃是起了爭執之後,貴妃才動的胎氣的。臣妾作為皇後,理應過來規勸一下貴妃,不可持寵生嬌,以免影響腹中龍胎。皇上,你說呢?”

後宮曆來就是傳播閑言碎語的地方,皇後張氏顯然也對午間的事略有耳聞,隻是不便當麵點穿皇帝有過失,也不能在眾人麵前失了身份,所以才有此一說。

君玉碸聽了她這話,藏於袖中的雙手是握了又握,最後微笑道:“皇後七竅玲瓏,朕從前也以為,你是最適合做皇後這個位置的。不過貴妃這邊,自有皇祖母安排人照顧她起居的,皇祖母為人穩妥,又重視兒孫更甚於任何人,還請皇後不用太擔心。”

皇後張氏被堵在慶豐宮門外不得其入,已經是莫大了失了尊榮,當下,見皇帝態度堅決,是不容許自己插手慶豐宮的半點事情,她隻有緩緩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臣妾明白了,恭送皇上。”

如此這般,一連三四日,皇帝來得時候總是不湊巧,每每不是趕上上官婉愔剛剛睡下,便是侍女們剛剛端上湯藥或是湯水之類的,兩個人便是見著麵,也總說不上幾句話。

尤其是上官婉音,自從上次險些失了腹中胎兒之後,更是惜字如金,性格忽然間大為改變。不但終日沉默寡言,整個人看上去都安靜的如同一潭秋水一般,變得波瀾不興了。

沒幾日,後宮中上下都知道貴妃娘娘在鬧性子,不願理會皇上的示好。而皇帝卻整日擠出寶貴的時間來陪在她旁邊,再加上她腹中龍種還在,更是彰顯出其盛寵獨步的牢固地位。

如今中宮雖然有主,但皇後從來不為皇帝所寵愛,隻是空有名分上的尊貴而已。眾人照眼下後宮嬪妃們的資質來推測,隻要慶豐宮的上官貴妃能夠一舉得子,隻怕皇貴妃之後,便是被立為後,至於皇後張氏還能不能保得住今日的地位,還是兩說。一時間傳的神乎其神,後宮人人都伸長脖子看著慶豐宮的一舉一動。隻有鳳儀宮的皇後張氏,卻仍然按兵不動,皇帝不許她進慶豐宮一步,她便不進。似乎,上官婉音能否順利產下這一胎,生下的又是男是女,對她而言,全無半分值得放在心上。

紫竹院中,太皇太後晨起之後,正在庭院中緩緩散步。清風卷起一片片殘敗的落葉,在地上紛亂旋舞,飛得高些的時候,便有明媚陽光自葉麵穿透而過,映出薄積微涼的盈盈黃光。

濃陰如幕、煙光如縷,仿似有雲霧彌漫在紫竹院的竹林當中。太皇太後在光影疏離中靜默,手中握著君玉碸出生時自己特地請人雕刻的玉佩,慢慢翻轉過來,隻見玉佩的底麵陰刻著篆文的“祤”字,右下角還有細小的日期落款。

“主子,八寶粥已經熬好了,奴婢扶您進去喝一點吧!”

容佳說著,伸手過來欲要攙扶太皇太後,卻被她輕輕擺手給拒絕了。

“哀家今日斷食,什麽也不想吃。唉,真要說起來,這寒風乍起的時候,吃幾片臭豆腐可是最香不過了。隻是在這宮裏,哀家卻沒有這個口福。這倒叫哀家想起了子初這個丫頭,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怎麽樣了?”

容佳聞言,便問道:“主子既然想宋大小姐了,何不問問皇上?奴婢以為,現下隻怕也隻有皇上才清楚她的下落了。”

“唉,你以為哀家不想問嗎?可是瞧著碸兒那樣子,他已經夠操心夠辛苦的了,哀家還要朝他追問子初的下落,這不是惹他心煩嗎。再說了,婉兒這丫頭脾性也不是什麽和順的,這兩人如今好在了一塊,簡直就是冤家。哀家真是......想想都要提心吊膽幾分啊!”

容佳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無非是盼著上官婉音能夠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便道:“主子,您還是擔心貴妃娘娘腹中的龍種吧?奴婢以為,進了此事之後,皇上也定會知道輕重了。這兩口子哪有不拌嘴的?隻要是一般笑鬧,鬧過之後也就過去了。瞧這回,雖然是鬧的很大,可到底不也是平安無事嗎?主子您快別操心了,這麽冷的天,斷食哪裏行呢?”

太皇太後被這麽一勸,心思便有些活絡了起來。她想了想,又問道:“嗯,先不說這個,哀家來問你,鳳儀宮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容佳搖搖頭,有些迷惑的說道:“主子,奴婢如今也搞不清,若皇後真想要對貴妃下手的話,她怎麽就能如此淡定?您知道嗎?這些天裏,咱們派去混進鳳儀宮的內應每每夜晚來報,都是說皇後每晚都是早早歇息,且一夜安睡,並不見準備什麽安神湯藥之類的。且到了早上起身時,氣色都是極好的。照這麽看來,似乎是......皇後已經放棄了要彈壓貴妃娘娘的胎?”

“不,這不可能。以哀家看人的眼光來說,皇後肯定是容不下長子非嫡出的。她既然能在太液池旁,當著皇帝的麵也能對貴妃下手,就說明了,她心機很深,而且凡事都計劃周全,太液池那一次,似乎更像是在試探皇帝對貴妃的心思。如今眼見皇帝如今緊張貴妃,她應該是更加不能容貴妃安好的活著才對了!”

“那主子,依您的意思,是皇後隻怕早有對策?”

“嗯,哀家是這麽猜測的。隻是,張家的女兒,還真是有些本事啊!居然連哀家都摸不透她的路數,容佳,你可要吩咐清楚了,以後,鳳儀宮中,但凡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哀家,一定要保住這個曾孫兒!”

“是,主子。”

初冬薄寒,慶豐宮中,上官婉音在床上已經躺了數日,在太醫的見一下,這日晨起便在院中緩緩散步了兩圈,然後在侍女的簇擁下回到中儀殿。

慶豐宮占地極廣,從正門到內殿倒也有不少路程,過了半柱香功夫才回到寢殿。才在榻上坐下不久,便有小宮女在端著湯藥進去,上官婉音嚐得半勺,不由苦的皺眉道:“太苦了,本宮喝不下,你們一會兒再熬了端上來。”

“娘娘,既然覺得湯藥太苦,不如就先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吧。”服侍她的近身侍女奉著老參雞湯過來,將翠色瓷盅放在床邊的高腳小杌子上,揭開圓蓋攪和著湯汁。

“說個有趣的事情給娘娘聽,娘娘您不知道啊,以前皇上來咱們宮裏,那是來也匆匆去也如風的。如今倒好,隻要進了門,就沒有他不想問不想知道的事情。便是娘娘的衣衫從寢殿裏拿出來,皇上也要攔住人問個清楚。總之,隻要跟娘娘有關的,皇上就能絮叨個沒完。”她說著忍不住“撲哧”一笑,“依奴婢看,皇上可是真有些著急了。娘娘,您就發發慈心,就此算了吧!”

明知這些人都是在故意找話哄自己開心,上官婉愔卻沒有半分興致笑得起來。

她緩緩的環顧四周,最後茫然的凝目於窗外的一片姹紫嫣紅,半晌才問道:“外麵是溫室新培出來的芍藥花開了吧?我倒是想起來,還是去年咱們家裏花匠送來的柳葉芍藥開的好些,顏色也很正,這話雖然不濟,不過也總算有了幾分昔日閨中的氣象。你去,讓人移幾盆到內殿放著看罷。”

“是,奴婢這就去叫人。”

芍藥的花形有單瓣、重瓣之分,花色亦是頗多,以白、黃、紫、粉、紅等色為主,偶有淡綠色的重瓣芍藥便是極品。

宮中栽培的芍藥花多半為黃、紫、紅三色,為的是從顏色上取大紅大紫的吉利,而黃色則是代表皇家用色,更兼這三色看起來豔麗富貴,所以甚少有其他花色。

上官府的柳葉芍藥是去年自西域進貢而得,皆因上官婉愔偏愛賞花,便是冬日也不能空缺,上官元吉愛女心切,便遣專人出外置購,幾乎沒把京城所有的柳葉芍藥都運回妙音閣中,作為女兒閨中的玩物。

“啊,奴婢給----”隻聽侍女桔梗高聲說了半句,底下便是沒了聲音。

上官婉愔躺在床上聽見這聲音便以為是出了什麽岔子,她懷著身孕不便猛然下地,忙招手讓其餘的人去外麵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