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看這兩人就在花園之中,也是初次相見,料想不可能立馬就合謀出什麽陰謀來的。再說了,皇後始終是皇後,她如今又不是跟什麽陌生男子說話,而是皇帝安排的榮陵公主。兩人正經算是姑嫂,這麽彈個曲啥的,自己遠遠的也能看到,也樂得輕鬆,於是躬身一禮,帶上宮女太監們退到一旁的走廊下休息不提。
榮陵坐下之後,便隨手挑挑琴弦一副真的打算彈琴的模樣,誰知道,嘴裏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回事:“我知道,你如今懷著身孕。”
真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個人,子初嚇了一大跳,幸好之前就背過身子故意避開了那些宮女太監們的眼光,否則,自己這麽驚慌的樣子,豈不是惹人生疑?
“是,我的確懷著身孕,那麽請問你想幹什麽?”子初問道。還是那個問題,這個榮陵公主到底是什麽人?
嘖嘖!看她盯著自己的眼神這麽的複雜,不會是跟君玉碸……之前就有奸情吧?
“我想問你,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是君玉碸的嗎?”
子初聽她這麽一問,倒心定了不少。如果這榮陵隻是因為愛慕君玉碸的話,那麽,自己對她也就無需這麽提防了。
於是,她便故意賣弄關子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她此時故意不說清楚與君玉碸之間的關係,固然是想逗逗麵前的美女,更重要的卻是未清楚對方的意圖身份之前,不願意讓她把自己的底細弄得太清楚。知道自己如今懷著身孕這個消息,已經是很危險了。
這一路上,隨著對伊不群這人的認識越來越深,子初更加篤信了一點,那就是,這真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瘋子!若讓他知道,自己懷著君玉宸的孩子的話,他肯定會用盡各種手段,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果然是那個花心招搖的混蛋!君玉碸,你太過分了!”榮陵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副被人辜負的可憐苦主模樣。
子初眨眨眼,決定先不忙著替君玉碸撇清這頂大黑鍋。不過事實上也沒什麽好辯解的,如今君玉碸已經做了皇帝,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左擁右抱,好不開心。
“你,你是怎麽知道我懷著身孕的?”子初趁機想要先探清楚對方的底細再說。
“這是我的本事,用得著告訴你嗎?你先小心自己吧,宮裏現在想把你生吞活剝的可以從這裏排到宮門外。若是讓一些人知道你懷著別人的孩子的話,我都不知道你會怎麽個死法。”
榮陵對情敵可沒什麽好聲氣,看她的樣子,就是一副恨不得把子初剝光了然後再暴打一頓的表情。
子初見狀,隻在心裏奸笑,好啊!想打我是吧?嘖嘖,等你先嫁過去金旭國再說吧!最起碼,你現在是什麽都做不了的。否則,隻怕你想當皇妃的夢也要因此而落空了。
忽然想起君玉碸曾經指著自己上身的傷痕,對她不經意的說起過自己曾經在南疆宿邊多年,於是隨口問道:“你以前也在留州呆過嗎?”
琴弦嘣一聲斷了一根,榮陵猛然抬頭狠狠盯著子初道:“你還知道什麽?”
“啊?”子初沒想到她會這麽大反應,嚇了一跳不知如何作答。
榮陵眯眼看了子初一陣,而後低聲問道:“是不是君玉碸他跟你說過什麽?”
子初見她這表情,便知道自己居然誤打誤撞的猜中了。她掩麵吃吃道:“你先告訴我,你跟君玉碸是什麽關係?你認識他嗎?”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榮陵說罷,恢複平靜低下頭去從琴尾的木匣中取出新地琴弦,換到琴上。看她的樣子,似乎還真是十分專注的彈著琴一樣。
子初猜測她大概就是昔年在留州與君玉碸相識的故人,但又不敢確認她是敵是友。
隻是,自己此刻身陷香洛國皇宮之中,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或許榮陵會是她唯一可以取得外援的機會。
幹坐在這裏等著君玉宸來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不希望讓他太冒險,畢竟多了解一點對方的情況,她會安心很多。而且,以她的能力,她也並非隻能坐以待斃。
“這樣吧,我們交換一下,我告訴你我跟君玉碸的關係和他的近況。你告訴我你跟他的事情還有幫我保守我懷孕的秘密,如何?你不想說你的身份,可以不說,但你說的話我都會保密。”
子初看著榮陵的臉色,十分小心的打商量道。
“看起來,你似乎很關心君玉碸。”榮陵語氣裏有些酸溜溜的意味,從子初的話中她可以聽得出來,由始至終,子初想知道的都是跟君玉碸相關的事情。
難道,她真如傳說中那般,是被君玉碸和君玉宸兄弟倆不顧骨肉之情所爭奪的女人?那麽,君玉碸是真的喜歡她嗎?居然,還跟她有了孩子!
眼前的醜女和伊不群之間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聞,她從小養在南疆,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自然見識不是等閑閨中少女可言的。這個女子既然能迷倒君玉碸和君玉宸,自然有著出眾的容貌。
可是她偏偏故意對伊不群隱藏容貌,不假辭色,怕是並不想要這皇後之位的。哼!沒想到君玉碸那個混蛋,竟然騙得人家小姑娘連皇後都不當。一心隻想著他,將一個個女子都哄騙的如自己這般,對他念念不忘。如此花心薄情,著實可太過可惡!
自己與君玉碸在留州相識之事,應該也是君玉碸向她說的吧,可是,當初明明自己是給他服了忘川之水,為什麽他還會對自己有印象?
是……是因為他對自己思念極深難以忘懷嗎?還是,在他的心裏,對自己與他的那段舊情,也還是不能完全忘懷?
榮陵想起記憶中那個嬉皮笑臉的俊美青年,心裏一陣甜一陣苦一陣酸,抬頭看子初一臉熱切地望著她,忍不住嫉妒起來,哼一聲道:“哼,你當你是誰啊?我跟他的事你少管!”
子初這下子被搞得鬱悶了,自己這麽有誠意。她竟然就這樣一口回絕?這女人到底想搞哪樣?
但自己也不敢透露太多,隻好忍住不再說話。而且,既然是談判,自己總不能是那個一開始就處於下風的人吧?
但想了想又心有不甘,似乎跟她說了半天的話,兩人最終卻與先前的出眾背道而馳一般。遂故意走到琴旁大聲道:“既然公主盛情相邀,我就獻醜了,彈得不好公主可不要取笑。”
榮陵不明所以,隱隱感覺到子初有點想要趕她挪位的意思。但子初話聲這麽響,遠處觀望監視的宮女太監也會聽到一些,於是不得不配合地讓開位置,讓子初坐到琴邊。
子初側眼瞧了瞧榮陵,心中暗暗來了一聲偷笑。她抬手試了幾個音調無誤,即彈奏起來,彈得正是那一曲《佳人》,還故意作出一副甜蜜無限的神態來,似乎,君玉碸當初對她彈琴的時候,也是這般郎情妾意場景再現一般。
這一招可謂是正中軟肋,氣得榮陵指尖發顫,但此時又無法發難,隻得臉色鐵青地聽子初將一曲彈完,心裏將花心大蘿卜君玉碸狠狠罵了一千遍,順帶著詛咒子初跟他一定生個醜陋的寶寶。
待子初彈完之後,榮陵更是徑直起身,丟下一句:“皇嫂真是色藝雙絕,難怪,能夠迷惑得皇兄為你騰出這瑤華宮,封你為皇後。隻是,這消息若是被有些人聽到的話,該是何等傷心呢!”
說完,她便借口要回去更衣,自己急急忙忙的走掉了。這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姑嫂之間發生了口角爭執一般,看的容嬤嬤等人好不迷惑。
子初回到瑤華宮後,仔細回想榮陵今日的表現,越想越覺得這個榮陵應該是喜歡君玉碸,隻是不知道她跟君玉碸究竟是怎麽遇上的,不會真的君玉碸跟她之間還有過什麽一夜情之類的狗血事件吧?
隻是這榮陵公主,這半日相處對話下來,子初總覺得不像一個普通的官家千金,普通大小姐可不會一下看出來她懷著身孕,也不會偶然說話時就露出了那樣的氣勢。
說實話,子初怎麽看怎麽覺得榮陵像君玉碸的奶娘,常香玉這類慣於指揮發號施令快意江湖的俠女之類的人物。
對了,常香玉?這榮陵公主的樣子,是不是跟常香玉有幾分酷似?從前在東宮時,聽說常香玉可是有一個女兒的,後來不知所蹤,自己怎麽連這一出都忘記了?
難道,這榮陵公主真是假冒的,她是常香玉的女兒?跟君玉碸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子初想到這裏,越發的感到,自己一定要說服這個榮陵公主,讓她倒戈相向!因為,就憑著自己對常香玉的了解,若榮陵真是她的女兒的話,想來也是仗義的性子。這樣的機會,簡直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大好良機啊!
與此同時,在香洛國都城一座豪華酒樓後院裏的小樓之中,君玉宸正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皇宮的方向出神。
聽見腳步聲,他忙轉身,見是江堅濤走了進來,便立即問道:“怎麽樣?可有什麽新消息?子初在宮中,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