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納蘭太後的口鼻內有淡淡蘭花清香,明顯是中了毒蘭粉之毒,太醫就抱著僥幸的心理,將納蘭太後的死因歸咎到毒蘭之毒上。
雖然知道定王妃八成被冤枉了,這兩個太醫心中有些內疚,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原本事情發展得還算順利,張皇後跟定王妃對峙歸對峙,但誰也沒有疑心到納蘭太後的死因,太醫原本以為就能這樣蒙混過去了,誰知道半途殺出個江大人,帶了沈貴嬪來,揭開了毒蘭粉的真相,而定王妃和皇上更是心念電轉間就懷疑起毒蘭之毒。
這事隻要隨便宣個太醫來,就能診斷出來,這位太醫再也不敢隱瞞,隻能將真相說了出來。
雖然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思,但在場的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他心中的思量?
子初淡淡而笑,納蘭太後的死狀和毒蘭之毒發作的差別太大,才剛看到納蘭太後的屍體,懂得醫術的玲瓏就發現不對,悄悄地告訴了她。
所以,當紫苑和張皇後以及沈貴嬪咄咄逼人,硬要將納蘭太後之死栽贓到她身上時,子初沒有絲毫的慌亂,因為她握著這張王牌,隻要揭開就能反敗為勝。
謎題解開之後,皇帝君玉碸和葉赫明露等人對這兩個太醫也是暗恨的不行,但眼下納蘭太後之死更為重要,便問道:“那好,朕且問你,太後究竟因何而死?”
“回皇上的話,太後確然是中毒身亡無疑,隻是……微臣愚鈍,實在不知道究竟是何種毒物致使太後身亡。微臣該死,微臣該死!”太醫不敢再掩飾自己的無能,隻拚命地磕頭。
皇帝聞言抿唇冷笑,神色越發難看起來,點頭緩緩道:“好!好!”
那陰冷的聲音,聽得太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中寒意如附骨之疽,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
無法查出納蘭太後死因的無能,隱瞞真相誤導眾人,致使定王妃被冤屈,現在真相揭穿,他這條命已經去了十之八九……太醫心裏發寒,汗水早已經浸透衣衫,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然就在此時,忽然有人道:“咦?這就是毒蘭的香味?怎麽這麽香啊?”
聞言,眾人忽然間都意識到了,一種異樣的幽香,正充斥在自己的鼻息之間。子初站在眾人中間,自然也聞見了這麽一股子香味,但是,她心下卻是覺得十分的詭異。因為,這殿中可還擺著一具屍體,而大家在唇槍舌戰一番之後,才意識到,原來屍身已經散發出香味了。而且,這香味還十分的幽幽動人……
“太醫,難道說,服用少量毒蘭之後,都會留下這樣的香味嗎?”
見子初發問,太醫不敢大意,連忙微微凝神,然後果斷搖頭道:“回定王妃的話,照說毒蘭的香氣絕對不會這麽清雅而且動人的。而且,皇太後隻是服用了非常少的一錢的量,就更加不會散發出如此奇怪的清香了。”
子初聞言心下一動,她腦海裏忽然掠過一絲什麽線索,隻是倉促之間銜接不起來。但就在她與眾人疑惑間,卻聽得張皇後出言道:“哦?原來這香味並非毒蘭所散發出來的?那就奇怪了,母後這殿中,並沒有燃用香料,咱們身上也沒有什麽香囊有這麽神奇的效果。莫非……這香味是跟母後的死因有關?”
聽她這麽一說,子初和君玉碸等人都是心中一動。子初似乎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浮出水麵,然思緒之間,忽然又聽見有人道:“是殿外的綠桂!我想起來了,去年秋天來太後娘娘的寢殿時,那時候綠桂開的正是時候,那香味就跟現在一模一樣的!對,一定是綠桂!”
說話是一個不起眼的嬪妃,子初甚至都想不起來她的身份和名字,莫說是她,其實君玉碸也不太能想起來了。但她的話卻似乎一塊石頭擊破了一池的平靜,繼而是納蘭太後身邊的侍女也跟著附和道:“這香味的確像是秋日裏殿外綠桂的香氣,但是,自從先前太後娘娘午睡時開始,這寢殿的窗戶就沒有打開過,這香味照說不可能是從殿外飄進來的啊!”
“是啊,現在看這門窗都是關的,這香味可真是奇怪了,之前進來的時候不曾留意到,如今卻越來越香了……”。
仿佛是為了應證大家的話語一般,皇帝君玉碸立即命人去折了幾支綠桂進來,嗅過其香味之後,又有人道:“香味很是相似,但是,奇怪的是,咱們殿中的香味,似乎比這綠桂的香味還要濃幾分,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是啊,如果說殿中的香味隻是外麵綠桂飄進來的味道而已,那就絕對不可能比綠桂本身的香味還要濃鬱。在場眾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都是相顧失色。因為,如果說香味是從屍體上散發出來的話,那就真是,叫人毛骨悚然了。
君玉碸沉吟之間,也覺得十分的蹊蹺,再看君玉辰,依然是保持著那個怔呆的姿勢,跪在納蘭太後的跟前。而那邊,太上皇也是一臉陰沉如水的想著自己的心事,似乎此中眾人議論的一切,都跟他沒有幹係似的。
見這父子二人都是這般,君玉碸不由的暗自搖頭。現在看來,子初隻能是自己這個皇帝來保護了。當然,幸好還有葉赫明露和江堅濤兩人在。想到此,君玉碸便給葉赫明露和江堅濤使了個眼色。
葉赫明露一見,自然心知肚明。她剛要開口,又聽見殿外有人匆匆奔來,跪在門口道:“啟稟皇上,微臣有要事回稟!”
君玉碸聽著那聲音,便道:“是刑部陳洪慶嗎?”
“正是微臣!”
本來後宮外臣的不得擅入的,因此君玉碸便帶上了幾分不悅,冷然道:“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太後的寢殿嗎?有什麽事情,居然跑到這裏來說?簡直就是……”。
君玉碸的話沒有說完,卻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遂連忙住口。但張皇後眼神銳利,見狀連忙上前道:“皇上,臣妾以為,陳大人此時前來,定然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或者就如剛才江大人一般,也是跟母後的案件有關的重要事宜,皇上何不宣他進來問個清楚?”
見她這麽說,將陳洪慶跟江堅濤所來的目的放在一起,君玉碸倒不好再說什麽了。再則太上皇此時也踱步過來,道:“讓他進來吧。”
“是,父皇。”
不多時,陳洪慶就一臉肅然的走了進來,先是跪下,就道:“微臣有要事啟奏太上皇皇上,請屏退諸位娘娘們。”
太上皇聞言,先是哦了一聲,繼而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先退下吧!”
眾人見太上皇發下話來,自然不敢多說什麽。倒是子初跟葉赫明露攜手出去的時候,被陳洪慶叫住,道:“定王妃請留步。”
張皇後原本已經走在前麵幾步,此時聞言,卻轉過身來,皺眉道:“陳大人這是為何?獨獨隻有定王妃可以留下來,本宮卻不可以?”
陳洪慶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張皇後,繼而又向太上皇和皇帝這邊看了一眼,最後才低聲道:“皇後娘娘恕罪,因為微臣要稟告的這件事,其實跟定王妃有著莫大的幹係,所以……”.
“哦?跟定王妃有關?那麽,也就是說,跟母後的死因,也有幹係了?“
張皇後說完,便向太上皇福了一福,接著道:“父皇,皇上,請恕臣妾多言一句。臣妾以為,身為母後的兒媳,既然陳大人所說的事情跟母後的死因有關,那麽臣妾便想在旁傾聽一下。懇請父皇和皇上準許。”
太上皇沒有多想,很快就點頭道:“恩,你是中宮皇後,這件事,你自然可以在旁聆聽。不過要記著,不可妄言就是了。”
“是,謹遵父皇旨意。”
張皇後這回,是直接將君玉碸給撇到了腦後。君玉碸心下冷笑不已,隻是在暗中握緊了拳頭,並不做聲。
但葉赫明露和江堅濤也很快就回過神來,走到殿外,見張皇後沒有出來,便立即折返身。江堅濤主動上前道:“陳大人,不知道你所回稟的事情是否跟赫連府的命案有關?如果是的話,那在下也正好有一些內情,要向太上皇和皇上稟告。”
陳洪慶點點頭,因為此案之前皇帝就有交代江堅濤這邊一同審理,此時便點頭道:“正是,江大人既然也有發現,那咱們就一起吧!”
君玉碸聞言,心下稍定一些。他朝江堅濤和葉赫明露點點頭,江堅濤會意,卻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依然跪在那裏,不聲不響如同一尊木頭雕塑搬的君玉辰。
如此,殿中便隻剩下了葉赫明露夫婦,已及太上皇皇帝和君玉辰,以及子初這幾人。
不多時,待陳洪慶將自己審訊出來的案情說完之後,在場諸人皆是聞言色變。
最不可置信的,還是子初這個當事人。她看著陳洪慶,一臉慘白的問道:“你說,赫連府有人供認,說我向甑氏拿了一味叫美人香的毒藥,用來謀害太後?”
“是,定王妃,這是甑氏畫押的證詞,您可以自己過目,微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