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子初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此刻,聽君玉辰如此鄭重的決斷,她心裏除了心疼之外,更有一種不定的忐忑感。她不知道,丈夫會用什麽手段去回擊那些躲在暗處的卑鄙小人?還有張皇後,這個人看起來端莊可親,其實卻最是難纏的。若丈夫跟她過招,看來還需要提防她一些陰柔手段.......
宋府後院當中,書房內。
宋石安正坐在榻上不言不語的獨自對弈,忽然,聽得門外傳來幾聲輕輕敲門聲。
他便放下手裏的白子,含笑道:“你進來就是了,作甚這麽多禮?”
門板吱嘎一聲被推開,進來的赫然就是如今掌管著宋府後院諸事的姨娘,章姨娘。
因是白日裏,章姨娘進來時手裏還端著一個燉盅。待見到丈夫之後,她邊笑著將手裏的托盤放下來,並回轉身,立即閂好門閂。
“給你燉了湯,來,趁熱喝一點。看你,最近老是熬夜,整個人看上去都憔悴了許多呢!”
宋石安點點頭,十分怡然自得的享受著美人的殷勤。喝了幾口之後,卻忽然伸手在章姨娘的臉上弄了一下,然後,便就勢揭下一張完好的人皮麵具下來。頓時,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張粉雕玉琢美輪美奐的臉龐。
章姨娘似乎吃了一驚,很是有些訝然的道:“不是說了嗎?白日裏不許扒下我臉上的人皮麵具下來,不然,回頭若讓人看見了,可怎生是好?”
宋石安隻微微一笑,似是十分愛惜眷戀的撫摸著那張臉龐,最後湊近過去,連著親了好幾口之後,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來,道:“怕什麽?這是在我的府裏,便是有人不長眼睛看見了什麽不該看見的,那也能立即就叫他開不了口。更何況.......如今咱們大事將成,你說,你還有什麽好顧及的呢?”
那變作美人的章姨娘聞言,臉上也是一陣甜蜜的笑意。少卿,又皺眉道:“可是葛郎,你說,這宋子初真的能挑起太上皇和皇帝還有定王這父子三人之間的爭鬥嗎?還有那太上皇,他就真的相信了宋子初就是謀害納蘭太後的凶手?”
宋石安聞言微微一笑,索性攏著懷裏的人在榻上就勢躺下去,行動之間打翻了幾上的棋盤,黑白二子頓時落了一地。
“你放心好了,如今,咱們人證物證俱在,就算太上皇不相信宋子初是凶手,可咱們也能故布疑雲。你說,到時候,若讓君玉碸和君玉辰發現,原來一直以來對自己和藹有加的父皇,居然派人暗殺他們視若性命的宋子初,到時候,這父子三人,還不得反目成仇?到時候,莫說是一個赫連府上上下下得跟著陪葬,就連宋子初這個始作俑者,肯定也難逃一死的命運.......”。
聽宋石安笑的好不快意,章姨娘也跟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似無限唏噓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葛郎,咱們這些年,在京城隱忍了太久太久了。你不知道,每年,尤其是到了咱們的兩個孩兒生辰的時候,我這個當娘的,卻不能陪在他們身邊,給他們做他們愛吃的飯菜糕點時,我的心就格外的痛苦。在這個宋府當中,我每天看見你,見了你卻不能叫你一聲葛郎,而是隻能默默的給你行禮,當著人前,永遠隻能恭恭敬敬的稱呼你為老爺。還有,每次看見大少爺和那幾個姨娘的時候,我的心裏就莫名的害怕,我好怕,好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識穿,我甚至恨不得一個人逃回去,回到孩子的身邊.......”。
章姨娘說道後來,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麵。她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宋石安的懷裏,嬌美的臉上淚痕縱橫,讓人看了忍不住一陣心疼之餘,更想好好的嗬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宋石安似乎也被這淚水感染了,他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著章姨娘的青絲,柔聲道:“好了,玉兒,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可是當年,咱們不也是沒有辦法麽?若不是我混進了宋府,做到了右相的位置,那咱們的兩個孩兒,豈不是早就沒命了?更何況,你心裏是知道的,這個世上,除了你和咱們的兩個孩子,我沒有任何親人。什麽大少爺還有那幾個賠錢貨,又不是我的種,我管他們死活做什麽?也就是現在,因為宋思文還算能幫得上一些忙,所以我才表麵上跟他虛應著。等這件事一了,我肯定想個法子,讓他也神不知鬼不覺的去見閻王爺。到時候,再想辦法讓咱們的兩個孩子進京來,名義上說是認為義子義女,但有了名分之後,不管咱們怎麽疼愛她們,不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嗎?”
聽他這麽一說,章姨娘的情緒似乎漸漸好轉了一些。但待聽到最後,似乎丈夫還有意要繼續在京城待下去時,她便含了一抹哀求之色,懇求道:“葛郎,等這件事了結之後,咱們能不能不要繼續在京城住下去了?你想個借口,索性辭官告老還鄉,咱們拿著錢,可以回老家買地買房子,以後一家人和和氣氣的,相親相愛,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這不是很好嗎?”
聞言,宋石安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之色,但很快,他還是耐著性子,勸道:“玉兒,我知道你以前過了許多委屈擔驚受怕的日子,但從今往後,咱們不必再像從前那樣生活了。你想啊,隻要這件事一了,到時候,我在官場上必然更加春風得意。到時候,再想辦法讓你扶正成為宋夫人。這宋府,以後就是你當家。到時候咱們的兩個孩子也來了京城了,一家子不也是和和氣氣的嗎?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了好不好?”
聽丈夫這麽一說,章姨娘也是漸漸生出猶豫的神色來。宋石安見狀,心下便了然,他更加溫柔的勸著哄著,不多時,兩人便擁吻著進了內室,傳出一陣陣的呻吟聲出來。
此中的一切,很快,就有人回稟到了江堅濤和葉赫明露跟前。
聽聞到來人的回稟之後,饒是葉赫明露走江湖那麽些年,此時也不禁變色道:“你可聽得清楚?那宋石頭安真是這麽說的?”
“回宮主的話,屬下聽得一清二楚,絕不會錯!隻是,因為這兩人當時是在書房當中,有時候靠的太近,除了這幾句之外,其餘的話語卻是有些模糊不清,故而屬下也沒有胡亂回稟。”
“恩,看來,咱們監視宋府這一招棋,還是下對了。你先下去吧,記著要隱蔽好身份,千萬不要讓宋石安察覺什麽出來了。”
待打發走了來人之後,葉赫明露便對江堅濤道:“既然那章姨娘叫宋石安叫葛郎,那麽也就是說,這宋石安可能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江堅濤點點頭,沉吟道:“恩,的確很有這個可能,之前王爺就跟我說過,說王妃懷疑宋石安在京守孝的這兩年,可能有私底下離開過宋府,去了別的地方。至於到底去了哪裏,又去做了什麽,這些我們後來都沒有仔細去查。現在看來,當時就不應該錯過這個線索的。現在再要重頭查起,卻是需要費點時間了…….”.
葉赫明露哼了一聲,道:“你現在再查,自然是要費時間來不及的,可我這邊,早就已經有些頭緒了。所以說,像你們這樣的將軍,也就隻能在沙場上跟人麵對麵的廝殺,真要遇上宋石安這樣的流氓無賴,那是絕對不能按照正常的套路去行事的。“
江堅濤一聽,原來妻子這邊早有收獲,當下喜出望外,連忙起身道:“你不早說?怎麽樣,到底查出些什麽來?那宋石安這兩年難不成真不在京城?那他是去哪裏了?又做了什麽?”
“你急什麽?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葉赫明露這邊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娓娓道來之後,江堅濤就更加不解,疑惑道:“這麽說來,這宋石安居然還跟香洛國有關?可是這個也說不過去啊,他宋府的祖籍是在靖州,我查過他的生平,他父母祖上都是靖州人士,跟香洛國沒有什麽幹係的。”
葉赫明露點點頭,道:“這個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但是我教中弟子查出來的,曾經看見宋石安和一個女子,喬裝改扮在陳州附近出沒。陳州過去就是香洛國,照那個時間去算,當時香洛國還沒有滅,伊不群也還在做皇帝,給我報信的人是靠得住的,不可能會出錯。所以,前些日子我已經再度派人去靖州宋府的老宅那邊去調查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能夠將這兩條線給聯係上的。”
眼看著有可能的希望馬上又幻化成了泡泡,江堅濤忍不住失望的歎了口氣,道:“那現在,如果沒有其他的線索的話,咱們也不可能去跟皇上說宋石安私自離京的事情。畢竟,他如今在朝中和百姓心目中威望正高,就連皇上,都不得不給他幾分麵子。更何況,咱們還不能證明,他私下離京到底去了哪?無憑無據,真是太讓人慪氣了!”
“嗬嗬,這個也未必。夫君,你怎麽不想想,之前他的確是跟宋思文和那個姓葛的一起治好了時疫,但若是讓大家發現,原來所謂的時疫是另有文章的,到時候,你說那些家中有人因為感染了時疫而親人去世的人,會對他怎麽樣恨得咬牙切齒呢?”